返校之後,大家都對韓靜瑤的這一「趣聞」很是無言,各自都極盡諷刺之能事。韓靜瑤也不含糊,她對每個人都給以了真誠的回復,禮尚往來麼。
她首先對盧包包說︰「包啊,你回家是不是沒喝牛女乃啊?」她端正地坐在她那一團亂的床上,雙腿並攏,雙手交叉在膝蓋上,捋了捋她的門簾,笑問道。
盧包包︰沒經常喝啊,怎麼了?
韓靜瑤︰難怪呢,看你胸沒什麼變化,你應該多喝知道麼,吃啥補啥嘛。
眾人狂笑,盧包包很不客氣,「你嘴這麼臭,是不是吃那啥了?」她沒有直說,但大家都懂的。
韓靜瑤不以為意,又繼續溫婉地對闞瓊道︰「親愛的瓊,你回家是不是經常在外暴曬啊,可不管怎麼說,你那的紫外線也不會比娥那的強吧,難道說,你去了趟非洲?可別搶了我的頭籌啊!」
闞瓊不跟她計較,對高晨和娥道︰「她肯定是吃錯藥了,或者哪個男人給她下**藥了,看她那勾魂的樣子。」
高晨正在床上看發信息,對方是秦和榮,不知道她怎麼弄到她的號碼的,听說她現在在貴州,高晨是趴在床上的,穿著一襲貼身的淡藍色睡衣,南方已是冬盡,並且關著門,所以並不覺得冷,她把腿還翹了起來。
韓靜瑤又在噴射她的毒液了︰「親愛的,你剛才是在說我勾魂麼,那你好好看看高晨,看她那姿勢多撩人,曲線玲瓏的,呀,她還回眸一笑!」
大家听了她的話,往高晨那床上看去,連娥都從二樓俯下頭來看她,這次,大家倒是覺得,韓靜瑤說的並無道理,就高晨那姿勢,加上那一回眸,果真不是勾人是什麼?
韓靜瑤嘴上不饒人,手上也不含糊,她拿出了她那古老的西門子翻蓋手機,說時遲那時快,拍下了高晨穿著貼身睡衣、趴在床上、翹起小腿的樣子,就連那個本是怒視她的回眸,都變得有些嬌嗔,饒有意味。
一切只在幾秒之間,高晨反應過來,跑到韓靜瑤的床前,「刪掉。」
韓靜瑤把手機藏在身後,「絕不」
「那行,改天,我把你的內衣送給龍虎亮駒鵬中的任意一個。」
韓靜瑤恬不知恥道︰「親愛的,你不要嚇我好麼,人家很膽小的。不過,你干嘛要拿人家的內衣呢,人家的罩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你就算要拿,也該拿非然的。」
曹非然本來好好地坐在書桌前看她的雜志的,不期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看一眼對面的韓靜瑤,端莊依舊,溫婉可人,但就是滲著一股陰森,她那滿嘴白牙,配上可與包公媲美的膚色,還真是有些讓人浮想聯翩——當然不是美妙的聯想。
非然含蓄委婉地笑了,被人說胸大畢竟有些不好意思,她轉頭看著韓靜瑤︰「瑤啊,我覺得你去演《加勒比海盜》挺合適的,」
還沒說完,韓靜瑤就兩眼放光,手從膝蓋上移開,腿也不再並攏了,「真的麼?伊麗莎白是吧,我也這麼覺得。」說著有捋了捋她的門簾。
「不啊,是那個海神,你真的忒合適了,而且不用演技,直接本色出演。」話一說完,眾人爆笑,高晨也回了自己的位置,不跟她計較。
眾人這才覺得,非然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出來的話又經典,又一針見血,配上她那有些羞澀的平和語調,真的殺人于無形。
韓靜瑤被打敗了,誰都知道那個女海神有多黑,看起來又髒又嚇人,仿佛從地獄里出來的,她不再調侃眾人了。猶自挽回了一句,「其實我身上還是有白的地方的。」
娥笑了笑,「那確實,你的牙齒和你的腳板還是不黑的。」
韓靜瑤被徹底激怒了,作勢就要爬上謝娥的床,高晨沒法,由著她把自己的床鋪踩得一團亂。
二月底三月初,J已有了春意,但上帝似乎不想人間過早地進入春天,而忘了冬天,于是,有了倒春寒的存在。
那個星期,忽然就很冰冷,很多人早上都穿著春裝去上課,中午,北風狂起,一個個都瑟縮著,疾奔寢室,有些動作迅速的人,已經把冬裝收了起來,沒辦法,只好又翻箱倒櫃。
高晨和謝娥是寢室里最不怕冷,最怕熱的人了,兩人倒是沒什麼,但其他人就有些禁不住了,胡芳甚至又穿上了羽絨服,盧包包也圍上了圍巾。
去到教室,劉同學看高晨穿得不多,還關切地問了幾句。宋杰就沒那麼好了,英語課上,他就對謝娥極盡調侃,「果然,皮厚的人不怕冷,末了,還要拉上盧笛,是吧包。」韓靜瑤興奮道︰「幸虧我穿得多,不然也會慘遭荼毒。」大叔又道︰「你其實也不用穿太多的,因為黑色吸熱。」
…………
大叔這兩三下,就把謝娥和韓靜瑤得罪了。
晚上自習,他又對高晨說︰「你是不是回家長膘了,回來那天我差點沒認出來,看來,脂肪可以保暖也是正確的。」
高晨氣得要死,回來那天,她沒讓他去接,背了個背包,自己回的寢室,沒想到在男生宿舍下面踫到了他和楊單,他當時就吊兒郎當地打量著高晨,「喲,回家一趟,盡吃好的了吧,也不想想祖國邊疆人民處于水深雪厚的痛苦。」高晨沒搭理他,視若無睹,楊單來了句,「杰哥你莫要太猖狂,小心華哥揍你,到時我們可不知道該幫哪邊了。」宋杰貌似不屑的樣子,「切。」
這時,高晨對宋杰不客氣道︰「祖國邊疆人民就是因為有了你這樣的蛀蟲,才會深陷水深雪厚的。」宋杰氣得要死,笑得牙癢癢,高晨看著他,特得意。他最終以「一幫小屁孩,大叔懶得跟你們計較」作罷。
晚上的時候,他給高晨發了信息,「你們宿舍那誰,談戀愛談的怎麼樣啊!」
高晨一頭霧水,「我們宿舍誰啊?」
「你說呢?」
高晨才明白了過來,「不知道啊,你們宿舍不是也有一個麼。」本來嘛,黃婧是她們310的,可陳忠還是他們405的呢。
「算了,不說了。對了,你跟你男朋友怎麼樣了?」
高晨沒想到他還記得呢,自己當初說得那麼含糊的,這個空洞,得一直填下去了。「還好啊,就那樣唄,看不見模不著的。」
「哎,睡覺吧,晚安。」
高晨不知道他為什麼嘆氣,也無意深究,曾經的那一點點心動,那一次小小的吃醋,早被她壓到了腦後,「晚安。」
謝娥回校之後就遭遇了麻煩,她的英語听力過了,筆試掛了,高數也掛了。這兩科一直是她的致命傷,補考如果還不過的話,是要交錢重修的。于是,她靈機一動,利用學生證丟失還未辦好,讓高晨和闞瓊分別替她考了英語和高數,說起來,當時還有些驚險,在大學里,替人補考一旦被發現就是重罪,嚴重的搞不好會被開除學籍。
同時掛科的,還有韓靜瑤的英語听力,和宋杰的英語筆試。
英語是周六的上午,高晨只拿了院里開的學生證丟失證明,就去了教室,宋杰早替她佔好了位置,兩人隔著一條過道,監考的老師發卷子到了她這兒,要求看學生證,高晨拿出那張證明,那老師又要求對照片,高晨這才慌了,離開考已經沒幾分鐘了,只好打電話給謝娥,告訴她自己的登記照放在哪里,謝娥也是第一次,慌里慌張,把高晨的書桌翻得一團亂,還是沒找著。
這廂,老師還催著高晨,高晨沒法,想著給輔導員打個電話證明下也行,沒想到輔導員關機。宋杰又給雷曉虎打電話,想著好歹是班長,關鍵時刻也可證明,維護本班人民的利益,雷曉虎倒是答應過來。那老師將信將疑,高晨只好打出了溫情牌,苦苦哀求,說能否讓自己先做,同學一會兒就把照片送來,那中年女老師終于松了口,但讓高晨考完後立即去找她。高晨這才松了一口氣,二十分鐘後,謝娥在比較沉穩的楊儀的幫助下,終于找到了高晨的一寸登記照,立馬奔出寢室,在七教樓下,剛好踫見了估計也是從別的地方奔回來的雷曉虎,二人馬不停蹄地往高晨的考室奔去。
幸虧補考不排座次,高晨和宋杰都坐在後面,謝娥也不敢進教室,只好在外面等著,陪著她的還有本著一切為班上同學服務為宗旨的雷曉虎同學。高晨的英語本來就好,大學的考試又很基礎,何況,都是期末考試考過的,于是,很快就做完了,又把答案寫在面巾紙上偷偷丟給了宋杰。
高晨又不敢提前交卷,害怕引起老師的主意,直到很多人都做完了才渾水模魚,讓宋杰交了上去,也沒敢依言去找那老師,趕緊拉著謝娥跑了。末了,倒是有些擔心那老師會不會記下了她的名字,謝娥倒是很淡定。
下午,闞瓊替她考高數,有了高晨的前車之鑒,她提前拿好了自己的登記照,于是很順利。
說來,那時候才大一的她們,膽子實在很大,一點不害怕,毫無顧忌,也沒想過萬一被查出來,後果是很嚴重的。想來,當時的她們,心里只有為好友兩肋插刀的義無反顧吧,由此,謝娥、闞瓊、高晨更堅定了這份三人之間的厚實友誼。
宋大叔由于沾了謝娥也掛科的光,在高晨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毫不保留的幫助下,英語總算是補考通過。知道分數的那天,高晨他們正在上思修課,宋杰就坐在高晨她們的前面,但他偏偏要發信息,「英語過了,謝。有空請你吃飯。」
高晨有些納悶地看了他一眼,這人還真怪,「是麼,多少分啊?」
「60.」
高晨一下子呆了,才60?搞笑吧,于是把自己的不可思議發給了他。
大叔回道︰「補考不管多少分,只要過了,都是60.」
高晨這才放下心來,就是,怎麼能懷疑自己的水平呢?
倒春寒已結束,春天,終于豪邁地撲面而來了。宋杰、謝娥、高晨三人也慢慢地經常抱團,沒課的時候,或者有課翹了的時候,經常拿了雷曉虎的跳棋,去田徑場上對戰。宋杰的棋藝精湛,謝娥和高晨水平相當,輸家就在她倆之間巡回,不過,有時候,謝娥和高晨不惜代價也會堅決地要把宋杰堵死,他倒是不慌不忙地笑著,帶點寵溺地看著這兩個「小丫頭」。
本來,有了男女朋友是要請室友吃飯的,這算是不成文的法則,但黃婧和陳忠兩人的事情,實在有些不足為外人道,所以,大家誰也沒提過。陳忠的名字,310的人很少提起,除了和黃婧走得比較近的胡芳。高晨謝娥雖然和黃婧也比較要好,但考慮到宋杰,也是很少提到他。
而宋杰呢,听劉同學說,他對此事很是介懷,出入寢室,從來都是摔門,而非開門,洗衣服啥的,也都是要盡情地發泄,據楊單統計,他都已經踢壞好幾個水桶,錘破好幾個盆子了,寢室的門也開始有些晃悠了。
也是,自己往日稱兄道弟的哥們,挖走了自己的女朋友(雖然黃婧一直否認,宋杰又確定的說兩人除了沒一起睡覺,該有的都有。所以,兩人口徑不一致,他們的關系程度就變得撲朔迷離了,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子。和兩人關系最親近的,比如胡芳,當然是站在黃婧那邊,而高晨,嘴上是中立的,心里還是偏向宋杰的。),這對男生來說簡直就是恥辱,陳忠比他稍微高一點,有股宋承憲的味道,打籃球也還不錯,所以也算是班里的一枝花了。當初之所以沒有把他列入韓靜瑤的優良種子選手里,就是因為他比較沉悶,可也正是因此,黃婧選擇了他,兩個文靜的人沒有相斥,反而相吸了。
班里的人也都看出來了宋杰和黃婧、陳忠的糾葛,畢竟從一開始,宋杰就和黃婧連在一起的,所以大部分都站在宋杰的這邊,除了小部分認為感情的事不可勉強愛情是無罪的那些人。尤其班上的男生,都站在宋杰的那邊,對陳忠的小人之行很是不齒。宋杰在這樣的氛圍下,越發的覺得自己有理了,更是放任自己發泄不滿,只要有陳忠在的場合,他從來沒有好臉色,405的人算是不得安寧了。
其實陳忠也是無辜的,他和黃婧不知不覺的就熟悉起來了,剛開始,他當然也很顧忌宋杰,但黃婧告訴他,她和宋杰只是朋友,一如高晨對劉同學的「老鄉情懷」,于是,他慢慢地就有些喜歡這個文靜溫柔的女孩了,黃婧那時候已經瘦了好多,沒有剛來時的那種壯的感覺了,本來就長得高,這樣一來,形象倒真還不錯。陳忠比宋杰還要高一點,他和黃婧站在一起,倒真的是很配。只是,他沒想到,宋杰的反應這麼激烈,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和黃婧一起,說請他出來吃個飯,大家把事情說開,但他就是不願意。
哎,青春年少的人啊,感情總是那麼激烈,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