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哥哥的住處,從門口掛著的牛女乃箱里拿出鑰匙,家里有些亂,看來,獨居男人的家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高晨稍微收拾了下,打開了電腦,又在哥哥的床頭看到了一個翻蓋手機,也是索愛的,不過有些舊,但沒法,她還是把手機卡裝了上去。完了給哥哥打了個電話,給學校那堆損友發了信息,給以前的舊友報了平安。
闞瓊回復︰在家里也要想劉同學噢。
謝娥︰好好和你們家的聚聚,(她和高晨的那次促膝長談,就已經對彼此交代清楚了,只是,高晨並沒說自己已和張航分手。)
韓靜瑤︰親愛的,在家好好吃飯,長胖胖的回來哦……
大叔︰在家好好玩,別老想些煩心事。
劉同學︰到家啦?真快啊,好好享受天倫之樂吧。
………………
張航︰我也好想回家啊。
楊洋︰回家了聚聚。
方麗︰以後小心點。期待你有更好的感情。
文靈︰我過年回不了家了……(她和高晨雖鬧過不愉快,但室友情分還在。)
………………
那手機有個缺點︰沒有充電器,且,只有一塊電池。于是,高晨只好在晚上睡覺前用萬能充充電,第二天早上才用,好在,高晨從用手機開始,就保持了晚上關機的好習慣。
還真是不巧呢,就在高晨回了省城哥哥家的第二天,也就是元月八號,南方居然發生大霧天氣,劉士華坐車回w市,居然花了高晨的兩倍時間,足足用了六七個小時。他之前拜托高晨幫他買了張回縣城的車票,高晨一大早就去了車站,買好之後就在那附近閑逛,都快到了開車的時間了,劉同學依然還在汽車上顛簸,由于大霧,沒有走高速,速度又慢,沒辦法,高晨只好幫他換了車票,換一次不夠,居然還換了兩次。
第二天,她又送了黃婧和謝娥,她倆可以同車一段路。
後來的幾年里,高晨一直不停地接人送人,就因為她經常呆在w市的哥哥那里。
大學的第一個寒假,高晨直到年前兩三天才和哥哥一起回到老家。
在哥哥那里呆的幾天,高晨一直都是宅在家里上網,順便發了篇日志,叫「我想說的」,把這一年的大小起伏吐槽得干干淨淨。從剛開始為了高考的傾巢奮斗,到後來剛進了大學的失望彷徨,還有後來姐妹們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的感動,以及遭遇小偷的無助與振作,對新的一年的期待,對朋友們的祝福,林林總總,大大小小,很多人評論了。
老大說︰九姑娘,09年的好運是你的。
劉同學︰不平凡的一年。
盧包子︰否極泰來啊,今年就是好運年嘍!
方麗︰丫的,啥時候說話變得那麼沖了。九姑娘?哈哈哈,小九?呵呵……
闞瓊︰小樣的,別抱怨了,你丫的路比咱這種人光明多了,怕啥丫。
鄭元︰發生的一切有點不可思議吧,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听小麗說過,他們叫你九姑娘,我就不跟著摻和了。
張航當時沒有評論,兩個月後,他去踩她的空間,才發了句無奈的話。
宋杰也沒有評論。他直接給高晨發的信息。兩人自參謀長、心理醫生那些事之後,倒是保留了互通有無的隨時聯系,尤其是在晚上,隔幾天就會發信息閑聊。
高晨對每個人的評論都做了詳細的回復。
過年前兩三天,高晨才和哥哥一起回了老家。剛剛回去,當然得在家好好樂享天倫了。之前,她還在W市的時候,就從網上听說以前的班級搞過聚會,當時她好生羨慕呢。只是,身不由己,便只好安慰自己說來日方長。
每一次,我們都說來日方長,殊不知,來日就是每一個當下,當下不存,何談來日?可惜,人總是這樣,「當下」的時候不知把握,「來日」又開始悔恨,然後又用另一個「來日方長」來自我安慰,如此地惡性循環下去。
張航是過年的前一天回到家的,他雖和高晨默契地約好回家要聚下的,但是,回了家,就由不得他了。他正月初五的就得回深圳了,他已和店長說好,過年之後就要辭職,善良通情理的店長沒有別的要求,只讓他好好做完最後一個月,並懇請他早一點過去,他當然不能拒絕。
高晨一回家就感冒了,而且很嚴重,似乎是有些不適應的樣子,按說老家和W市和學校都在一個省里,氣候差不多啊,但沒辦法,她就是感冒了,醫生給出的解釋也的的確確是一時不適應天氣的轉變。
高晨每次感冒都是鼻塞很嚴重,呼吸就變得困難,慢慢地嗓子也干啞了,大過年的,哪個醫生願意給人看病?于是,高晨只好服用藥物了,但藥吃多了,像是產生了抗體,實在是難受死了。
後來,幾年里,高晨每次過年回家都會感冒,不知為何,就是會在那個特定的時期遭遇一場重感冒。年年如此。
由于感冒,高晨基本上都不出門的,拜年也是由哥哥一人完成。她每日就拿著手機,登下qq,進空間看向動態。或者打開電視,隨便換到哪個台,權當打發時間。關于學校里的一切,她早和爸媽交流了無數遍了。來了拜年客,她也不輕易出門,爸媽視情況而定,遇到重量級的親友,就會喊她出來。
有時候跟宋杰發下信息聊聊天,多半都是他先發過來的,諸如,吃飯沒有,今天干嗎啦,我這又下雪了,你那天氣怎麼樣……很瑣屑。
和張航,就只發了祝福的短信。他並不知道她生病的事情,但他也並未提出要見面。想必他也很忙的吧,比如陪父母,拜年,和老同學聚會啥的,對了,說不定還要跟汪小風敘下舊呢。
初四那天晚上,張航給高晨打了電話,但她剛好去客廳陪父母看電視了,沒接上。等回房準備睡覺,才看到了他的未接來電,發了信息過去,「怎麼了?」
對方很快就回復了,「沒什麼,我明天回深圳。」
「噢,路上小心。」不是不失落的,不是不難受的,可為什麼,明明在乎,明明想見,偏要折磨自己也折磨對方呢?
「真的挺想跟你見一面的,可是這幾天實在太忙了。」張航如是說,其實他還想說,「可是我又怕見了,不是想象中的樣子。」
「呵呵,是麼,沒關系,以後還有機會。」以後,以後,以後能有多少個以後?多年後,高晨真想穿越回去,告訴當年的自己︰你明明還是愛他的,為什麼要眼睜睜地放掉機會,為什麼不勇敢一點?
就這樣,2008也結束了,2009開始了。年輕的時候,我們總以為來日方長,還有機會,這實在是太放肆的揮霍,揮霍青春,揮霍時間,揮霍感情。時間一直向前走,但感情,感覺,氣息,不會一直停留。
如果再回到從前,高晨一定不會,一定不會放任當年的自己,親手溜掉了手邊的幸福。
楊洋提議四個人出來聚聚,高晨告訴他張航已經回了深圳,並且,方麗和他也是分手的狀態,如此,還怎麼聚?
那年過年,高晨宅在家里,沒有見過任何一個老同學,在回家之前,她曾經期待過的,她甚至把自己的計劃詳盡地和室友們分享了的,但最後,竟然一個都沒見。以致後來,對于老友聚會這種本該滿含溫馨的事情,高晨有了一種下意識的恐懼和畏縮,她害怕,害怕見了之後,發現彼此都變了,害怕當初的情誼不在了,害怕別人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那麼與其如此,不如不見,讓彼此都在對方心里保持最美最好的當初。
相見,倒真不如懷念。
張航送給高晨的那個MP3,已經徹底的壞了,打開之後,就是一片白茫茫的白,什麼都沒有,那還是在學校的時候,高晨拿去修,別人說修的錢還不如再買一個。P3里的那些話,高晨早已經銘記在心,想必是不會忘的,想忘也忘不了,就算一時忘了,看著它,也能想起。于是,高晨就作罷了。
剛進學校時,英語老師就讓他們買P3或者P4,說是要鍛煉英語听力,高晨自己原本有一個,也是高中時哥哥買個她的,但張航不小心給她弄壞了,所以她就重新又買了一個。
放假回哥哥那里之後,高晨就下載了好多音樂放在p3里,專門建了好多文件夾,譬如周杰倫陳奕迅等,受闞瓊的影響,她開始喜歡听孫燕姿的歌,于是也下了好多。
由于生病足不出戶的日子里,她就在床上反復地听,那首《我懷念的》,「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我懷念的,是爭吵以後還是想要愛你的沖動……」孫燕姿的歌聲很特別,低低地听起來,有一種滄桑的味道在里面,但又不是許巍的那種粗獷的滄桑,而是一種如絮語呢喃般的忘懷。
是什麼,讓兩個原本傾心相戀的人,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兩個月後,張航踩了高晨的空間,看了那篇日志,上書評論︰再不知說什麼好啊。
是啊,真的不知道再說什麼了,連相顧無言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相思無言。
大學的寒暑假自然充沛,寒假放得像暑假一樣,高晨他們二月十五號才開學,還真是不巧,頭天就是情人節,估計,很多鴛鴦會提前飛去戲水吧。當哥哥問她何時開學時,她的回答就是︰情人節的第二天。這麼不假思索,哥哥都被她逗笑了,「哎呀,上個大學,連這個都知道了。」高晨不屑道︰「這用得著上了大學才知道麼,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好不好!」
爸媽也笑了,末了,正色關切道︰「在學校要照顧好自己啊,別容易相信人了。」哥哥則直接得多︰「別光想著談戀愛,你就算現在談了,畢業也得分,何必呢,畢業之後,工作穩定了,再好好找個靠譜的人。」
高晨听了,心里是一陣發堵,怎麼都這麼愛管人呢?算了,就當左耳進右耳出吧,讓他們過過嘴癮。
那十幾天里,高晨呆在家里,一個感冒也纏綿了十來天,等到完全好了,也該上學去了,宋杰發來信息︰「美女,在家玩得好吧,何時回家啊?」
「我會呆到最後一刻的,不虛此假。」
「就知道你會這樣。我都已經在宿舍安定好了。」
「誰不知道你啊,就想著早點回去找美女唄。」發完,高晨才覺有些失言。
「我這不是在找美女麼。」他倒是不介意,真會說。
「那好吧,回去之後給你個討好美女的機會。」
「嗯,早點回來,到時需要接的話言語一聲。」
「嗯,回校見。」
「回見。」
據說,韓靜瑤曹非然謝娥三人同一天的火車到的省城W市,當時高晨還在老家,所以沒法接她們。剛好闞瓊有個姨媽在w市,她剛好去拜年,準備直接從w市回學校,于是就接了她們仨,在她姨媽家湊合了兩晚,帶她們在省城隨便逛了逛,據說,韓靜瑤還鬧了笑話。她們逛到了一條古老的步行街,里面好多舊建築和一些銅鐵之類的雕塑,有一個是一個媽媽手提菜籃,輕撫著兒子的頭,韓靜瑤一看,「我靠,還有人比我黑!」周遭的路人立即對她投來了驚異鄙視嘲諷的目光,她身邊的三人都不約而同地轉過了身,那意思就是︰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
韓靜瑤特別無辜,還親自跑上前去,這才發現是假的,當即暈倒,末了,還一個勁地跟她們仨解釋︰「我當時沒戴眼鏡,隱形也沒帶,隔得又遠,再說,誰會往大街正中央放這麼個雕塑啊,簡直是有病!」
此言一出,周遭路人又對她投來了鄙視和嘲諷,順帶加了點怒意,那三人,早已甩出了她老遠。哎,交友不慎啊!W市人民往街上放雕塑本是為了美觀為了紀念為了頌揚,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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