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鬧劇結束,是碧家山莊豐盛到近乎奢華的伙食。
光是早膳便是尋常人家一整日的分量,夜彌不禁對君朧月這種充滿浪費的人生充滿鄙視。
兩人同坐一桌,興許是這男人不喜外人,侍女們魚貫而入之後又紛紛低頭退下。領頭伺候的是碧雲修,他恭順狗腿的擺盤上菜,可在觸到君朧月臉上的傷口之時面色便刷的沉下了,可是自己主子沒發話,他亦不敢多嘴詢問,只是臨走前狠狠的剜了一眼夜彌。
那目光甚是幽怨,讓夜彌忐忑不已,仿佛自己做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
君朧月卻很自在,默默提起筷子用膳,不多言不多語,動作優雅,行雲流水。
「你臉上的傷不要緊麼?」夜彌最終還是憋不住,出聲問道︰「要不要讓人拿來些膏藥涂涂,若是留下什麼傷痕……」
他答的順溜︰「那好,用膳完畢,你幫我上藥。」
夜彌︰「……」讓自己嘴賤。
又是一陣沉默。
夜彌低頭扒了一會飯,突然想起什麼來,問道︰「師傅也曾說,這江湖中能敗我者不過十人,那你算不算在里頭?」
君朧月想了想,道︰「我現在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麼?」
「我是說以前!以前!」
「沒有打過,我怎麼知道呢?」他動手夾走了夜彌碗里最後一塊紅薯膏。
夜彌大驚,手中筷子飛速伸出正要搶救︰「等等!這是我要吃的!」
可終究是遲了一步,明明對方動作看起來是無比溫文爾雅慢條斯理,但其實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夜彌若疾風的爪子還未伸到他嘴邊,他已經把食物細嚼慢咽的吞進了肚子里。
夜彌︰「……」
回頭再望見滿桌已經空空如也的盤子,她想抱頭痛哭。
難怪剛才他不怎麼說話,全忙著吃了!
……這人,要不要這麼大食量!
她才吃兩塊小點心來著!
夜彌沉浸在失去食物的悲痛中。
完全沒想起剛才問的那個問題已經無疾而終……
……
用完膳,碧雲修又走了進來。
「尊主,都已經準備妥當,即日便可啟程。」他將一疊文書交到君朧月手中,上面是替他與夜彌偽造的新身份︰江南書香門第家的公子與小書童,去蒼耳山替自己病重的老父求藥。附帶戶籍證明,通關文書,銀票金票,厚厚一沓,一樣不缺。
君朧月粗略過了一眼,點頭表示他做的不錯。
碧雲修得了表揚,很是開心。
夜彌仿佛看見了他的上搖來搖去的尾巴。
「尊主,這是雪花膏,涂在傷口上便不會下留疤。」碧雲修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瓷瓶遞了過去。以往君朧月從不會受傷,這小東西也不會派上用場,所以也沒有任何人替他涂抹傷藥的經驗。
況且,還是這個很不喜歡與別人肢體接觸的主子。
君朧月卻極其自然的看向了夜彌。
夜彌一抖,轉頭對碧雲修道︰「我、我來吧。」
碧雲修不情願的遞過去,可在夜彌要踫到瓷瓶的時候又縮了回來,「尊主,若是手指不干淨,很容易讓傷口發炎化膿……」
話落,兩人目光一起集中在了夜彌身上。
看著她髒兮兮的外袍,凌亂到遮眼的發,還有剛才吃了飯微有些油膩的手爪。
君朧月微微皺眉。
「讓人帶她好好洗一洗。」頓了頓,補充︰「替她把那遮住眼楮的頭發剪掉,換一套衣服,女裝。」
「不!」
夜彌抗議之聲剛出口,便被一擁而上婢女拖了下去。
掙扎途中,她幾次想拿出凌天匕血濺當場。
……可她從不打弱女人。
簡直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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