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乍然听聞她對羽小爺的愛稱,櫻絕覺著很是新鮮和訝異。倏爾想起羽小爺那總是牛哄哄,不可一世的狂妄模樣,忽而笑了,自言自語道︰「那只小狐狸,也確實是小爺。」
櫻落擔心羽小爺答應了他什麼,會讓那小狐狸自己為難的事情。顧不得櫻絕的怪異,心急如焚道︰「羽小爺究竟跟你說了些什麼?」懶
櫻絕斂去眸底的笑意,瞟了她一眼,正色道︰「你很在意飛絮麼?」
「我並沒有跟羽小爺提起過,我想離開的事情。」見著他面若悠悠古鏡的沉靜,櫻落覺著自己此時的表現,反而太過浮躁了。
靜下心來,淡然若水地回視著他,清聲道︰「于我有關的事情,我覺著我是應該在意的。」刻意模糊他問題的焦點,她的回答,模稜兩可。
櫻絕搖了搖頭,眯眼瞅了她好一會,忽而失望道︰「九九,你若是用這種態度敷衍為兄,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罷。」言罷起身,作勢要離開。
「我跟羽小爺,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麼?」
看著他已經挪步到門後的藍色背影,櫻落蹙眉,終于順著他給的暗示,心不甘情不願地出聲問道。
櫻絕回頭,笑容爾雅高深︰「看來我們稍稍有一點談話的價值了,但——還是不夠。」心高氣傲如他,決不允許任何人的忽悠和唬弄!蟲
櫻落緊了緊雙拳,壓下心底的暗怒,嘆氣道︰「看來眼下我于你的價值,遠遠比不過羽小爺的分量。好吧,就算這個答案揪心難堪,我也認了,就當是我欠羽小爺的罷。」
心里郁悶,頓了片刻。抬眼看他,恨恨道︰「現在六哥你可以坐下來,跟你可憐的妹妹我,說說體己的話麼?」MD!早晚也讓你嘗嘗,給人當超市附送糖果的滋味!
听得她的咬牙切齒,櫻絕挑了挑眉,邪笑道︰「九九既然都這麼懇求為兄了,為兄又怎麼忍心拂了你的意?」走過重新坐下,看著她的眼神多了一抹激賞。
這小女人的腦子轉的很快,還算機靈,不錯,真是不錯!
「丑話我可先說在前頭,」看不慣他一副成竹在胸的自負,櫻落皺眉,看著他的眼神森寒凌厲。
「九九但說無妨,為兄洗耳恭听。」只要她答應做牽制飛絮的棋子便好,負氣說些不中听的話,又算得什麼?
「你自是可以最大限度地,讓我欠羽小爺的人情。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凡事,都有它的一個底線。」離開的事情,有他隱王櫻絕的幫手固然是好。
但若是為此,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她也不是那坐以待斃,任人宰割的砧上魚肉!
「若是你的壓迫剝削,超過了我所能承受的限度,到時我要是作出什麼,魚也死網也破的事情。六哥,你莫要怨做妹妹的不懂事才好。」畢竟,她只是顧慮到霧枝和另兩個小丫頭的安危,才會如此地踟躕不前。
她若真想離開,一個墨王府還困不住她。
所謂真相就是︰她並非,非他不可!
櫻絕凝眉,靜靜地思索著她的話。半晌,眼神微睞,似笑非笑道︰「九九這是在,威脅為兄麼?」
「那麼六哥你,接受妹妹的威脅麼?」倘若羽小爺于他,真有那麼大的分量,就算自己自以為是,他,又能如何?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看來為兄我是太大意了。」
沉默良久,櫻絕一聲嘆息。
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你很在意飛絮麼’,竟開導了她,讓她找到談判的盲點,順藤模瓜,輕而易舉地掌握了此番交涉的主動權。
櫻落並未曾因他此時的嘴上認輸,露出半分的松懈,淡然道︰「六哥分明放了水,做妹妹的不會不知好歹地以為,那是自己實力。」
櫻絕聞言一怔,沒成想她竟會如此謙虛,真正笑了開來,「听你這麼說,為兄我算是放心了。」看來飛絮的眼光,確實比他的要霸道。
原本自己只是想小小的測試她一番,看看她有沒有讓飛絮如此付出的價值。沒曾想她的表現,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之外。
敗而不燥,勝而不驕。
身為人上人的資質,顯而易見,這小女人已經漂亮地具備了。
看來自己今兒個,總算是不虛此行,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獲。他這從來不為人看好的九皇妹,原來,竟還是個寶!
見他已經松了口,櫻落緊握的雙手,稍稍放開了一些。
想到那在背後,默默為她鋪路安排的羽小爺,眼神微動,月兌口道︰「那個,我們可不可以打個商量——」
見她一本正經的神色,心有疑惑。沉吟半晌,頷首︰「且說來听听。」
「原本就是我自己欠下的債,沒道理全讓羽小爺攤了去。」櫻落蹙眉,為自己眼前的無力,感到鬧心。
「所以?」櫻絕挑眉。
「所以,勞煩六哥你,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證明自己,不是羽小爺累贅的機會。」
她不曉得羽小爺對他,究竟有什麼價值。但驕傲自私如她,卻也還是有原則和骨氣的。
「既然九九你這麼說了,」原以為處在弱勢的她,會理所當然地享用飛絮的好意。看來自己,終于還是看錯她了,「那就證明給我看。」
﹍﹍﹍﹍﹍﹍﹍﹍﹍﹍﹍﹍﹍
為避免自己身份暴露,出了地下賭場,櫻絕便謙謙有禮地與櫻落分道揚鑣,心情大好地回驛館去了。
櫻落站在街頭,望著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緊繃如弓的心緒,總算是放松了下來。
雖然此番談判的結果不盡人意,但至少有了一絲轉機。
證明給他看……麼?
他最後那句如魔似魅的話,仍舊縈繞在耳,字字清晰。
她不曉得,他所說的證明,究竟是什麼。
為了不讓他握有更多的掌控權,雖然她很想問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一思及自己是踩在羽小爺的肩膀上,仰望那一絲黎明的曙光。心情沉重,兩人並肩而行的,短暫的一段路程里,終于沒能問出口。
心情莫名地有些低落,看了看不遠處,正是燈火招搖時候的醉花樓,心底忽生一種,很想見到羽小爺的沖動。
猶豫半晌,終于還是順從了自己真實的渴望,朝著醉花樓的方向提步走了過去。
這個時候,羽小爺也該上台表演完畢了吧?
走到醉花樓門口時,不曾想給青樓老鴇攔了一攔,說什麼今晚非王侯貴族出身,不得進出醉花樓。
櫻落輕蔑地勾了勾唇,想起先前二月說過,今晚比試不論出身雲雲,當即哂笑道︰「原來醉花樓所謂的公平競爭,竟只是個幌子。」
老鴇聞言臉色變得鐵青,原本防備瞅著她的眼光,開始變得刻薄尖銳,「你莫要不識好歹,跑這來鬧事,老娘告訴你,墨王爺——」
「在下跟蕭王爺一塊來的,你要不要進去求證一下?」懶得听她狗仗人勢的得意經,櫻落直接祭出腰間的檀骨畫扇,打開,晃花了老鴇綠豆大的眼楮。
這柄畫扇,老鴇自是認得的,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哪里還敢造次。卑躬屈膝地賠笑道︰「奴家有眼不識泰山,公子你大人大量,別跟奴家計較。蕭王爺那里,還請公子多多替奴家美言,奴家——」
「閉上你的‘奴家’,在下可以不與你計較。」關上畫扇,櫻落眼神冷漠地睨著她。
她很厭惡,有人在她面前跟羽小爺用同樣的自稱。哪怕那只是羽小爺,心血來潮有意為之的惡作劇!
老鴇頓時磕巴了,長大個嘴巴,硬是憋不出一個字。
不再看她啞巴吃黃連的丑態,繞過她走進了大廳。淡淡地瞥了眼正中高台上,正撥弦彈唱的白衣女子一眼,徑自上了二樓,朝著之前羽小爺所倚欄桿的房間走去。
按著自己的記憶,找到了房間的正確位置,正想叩門,緊闔的木門忽地‘嘎吱’一聲,打開了來。
櫻落一陣怔愣,尚未回神,便給那抹耀眼的緋紅抱了個滿懷,「瞳瞳,你跑哪里去了?擔心死小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