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後,夏綿綿抱著還沒倒過時差的兒子,夏宇軒推著行李。走到通道的時候,老遠就看到了有人高舉著牌子在等著他們出來。
六年未見,夏清修的氣色算不錯,紅潤的臉色,戴著一副老花鏡,一身休閑的著裝。
看到兒子和女兒出關,他快步的走上前。
夏綿綿拍拍兒子的,「小逸,醒醒,你看誰來了。」
靠在她懷中的夏景逸揉揉惺忪的睡眼,當轉過頭看到夏清修的時候,一臉的驚訝。
她放下兒子,然後站在夏清修面前。
走上前抱住了夏清修,「爸……我回來了。」
夏清修也抱住了夏綿綿,當年得知她失憶後,他十分痛心、後來夏宇軒告訴他,夏綿綿懷孕了。一開始擔憂的他,後來還是試著去接受。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六年了,我在這里等了你們兄妹倆六年。以後爸終于不用那麼寂寞了,也不用一個人守著那麼大的宅子。」他動情的說著,眼眶變得濕潤。
推著行李的夏宇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爸,你一點都沒變。」
松開抱住女兒的動作之後,夏清修看著眼前的兒子,他少了六年前的儒雅,六年後他儼然是個成熟穩重的男子。
正當他要說話的時候,有人拉扯著他的褲管,仰起小腦袋望著他,想要引起夏清修的注意力,告訴三位大人他被冷落了,很不開心。
「外公外公,我是小逸,那個天天和你視頻的小逸啦!」他展露出笑容,伸展開雙臂要夏清修抱他。
夏綿綿和夏宇軒兩人交換了一下目光,對夏景逸小朋友別有用心的裝乖巧頓時失笑。
小魔王只有在他重視的人面前裝乖巧,還會撒嬌。
「小逸啊!哎呦,外公的心肝寶貝。」夏清修笑得眼楮都眯了起來,蹲抱起了寶貝外孫。
被抱起來的夏景逸耷拉著小腦袋靠在夏清修的肩膀上,捧著他的臉,在夏清修的臉上親了一口。
頓時站在機場大廳的夏清修笑出了聲來,身子跟著一顫一顫的。
外孫的見面禮甜蜜了他的心扉,這六年來的期待可沒有白費。
「走吧!我叫群嫂準備了晚餐,也幫你們準備好了房間。」夏清修抱著外孫往外面走去。
推著行李的夏宇軒和夏綿綿跟在夏清修身後,就在他們往外面走去的時候。機場通道的另外一邊司徒諒和司徒戴秀玲剛下飛機,他們從香港游玩回來。
「怎麼還沒見到阿薊呢?這小子該不會又在加班,不會來接我們了吧?」司徒戴秀玲緊張的反問著司徒諒。
司徒諒卻不以為然的笑笑,手指著不遠處的方向。
人群里,司徒薊是明顯的一個,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光芒根本無人能敵。
「你看,兒子就在那邊。」司徒諒手指著司徒薊所在的位置。
司徒戴秀玲循著司徒諒的手指方向望去,才發現兒子站在那邊。
司徒諒推著行李帶著妻子朝著兒子那邊走去,司徒薊看到出現的雙親,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
「我以為你們逗我玩,特地要我跑一趟,原來是我搞錯了航班的時間。」司徒薊走上前,推過司徒諒手中的推車,朝外面走去。
兩家人就這樣擦肩而過,不早不晚就差一步。
六年後,司徒薊沒想過自己會在這一天和夏綿綿同時出現在機場。
夏清修抱著外孫,夏宇軒和夏綿綿把行李箱塞進車後座,完事後,他們坐進了車內。Pxxf。
慢了一步上車的夏綿綿在坐進車之前被司徒薊看到了背影,司徒薊就這樣停在了原地,腳步不再移動。
司徒諒和司徒戴秀玲察覺到兒子的異樣,司徒戴秀玲走到他身旁。
「你怎麼了?阿薊,剛才好好的。」她關心著兒子的變化,循著他的目光望去,不過是一輛揚塵而去的私家車而已。
司徒薊望著離去的車,突兀之間笑了起來。「沒事,也許我最近加班太累了,出現了幻覺。她是不可能出現在這里,何況六年了,我想她不會突然回來。」
兒子的話听的司徒戴秀玲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媽怎麼一句都沒听懂呢?」
司徒諒倒是了解司徒薊,他上前一步拉住了妻子。
「別問那麼多了,早點回家吧!」司徒諒打開車門讓妻子先坐進車內。
他走到司徒薊身邊,「不會是你的幻覺,阿薊,六年了,你懲罰你自己也應該夠了。如果,你想要綿綿回到你身邊,那麼爸肯定支持你。至于報仇,我認為上一代的恩怨就隨風而去吧!六年前你親自把蘇子清送進了監獄,這難道還不夠解除你的心頭之恨嗎?」
司徒薊沒有說話,看著司徒諒的眼神里多了感激,他沒有說過放不下夏綿綿,可眼前的父親卻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爸,我想造成的傷害這輩子是無法彌補了。」司徒薊用無奈的口吻說著。
司徒諒並不認同兒子的說法,「到底她會不會原諒你,我和你沒有辦法保證。只有去努力,去爭取。阿薊,你也老大不小了,難道沒想過建立自己的家庭,生幾個可愛的小朋友嗎?」
小朋友幾個字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切開了司徒薊的傷口,當年那個失去的孩子是他心頭之痛。
「你們還上不上車?」司徒戴秀玲搖下車窗,對著車外的父子倆催促著。
司徒薊恢復了平靜,打開車門上了車,司徒諒也坐進了車內。
司徒戴秀玲看到丈夫上車,對他使了顏色,壓低聲音小聲的問他。「剛才在外面和阿薊談什麼呢?」
「回家再說,現在你先休息一會兒。」他不想當著兒子的面討論這個問題。
不是怕司徒戴秀玲听完後心里不舒服,而是怕司徒薊听了會感傷。
回到夏家的一群人下了車,夏景逸小朋友看著偌大的庭院,眼楮都看直了。雖然他家里的庭院也很大,可是和外公家的比較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夏綿綿下了車,看著眼前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大房子,腦海中的印象一點都全無。六年來她忘記的事到現在一點點恢復的跡象都沒有,站在庭院中央,她看到了屬于自己的那個房間。
不知為何,剛看到那個窗口,淺粉色的蕾絲邊窗簾,頭馬上痛了起來。站在她身邊的夏宇軒見她伸手捂住頭,馬上緊張的走上前扶住了她。
「綿綿,你怎麼了?」夏宇軒低下頭望著妹妹的雙眼。
夏綿綿不想告訴夏宇軒她剛才看到自己房間的位置就會頭痛,當然那個房間是屬于她的,她並不知道。
夏清修陪著夏景逸早就走進了大宅內,所以女兒發生什麼事他並不知情。
她放下手,抬頭對上夏宇軒擔憂的眼神。「沒事,大約是昨晚沒睡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我們快點進去吧!等下爸又要問長問短了,剛才的事你完全別和爸說,我不想他年紀那麼大了還要操心我。」
夏宇軒點點頭同意妹妹的請求,兩人並排走進了大宅內。
客廳內傳來笑聲,夏景逸小朋友又在耍寶,站在夏清修面前,左扭右扭扭,十分開心。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跳舞的天賦,在我面前可沒表現過呢!」夏綿綿假裝吃醋的樣子,走到了夏清修身旁,隨著坐下來。
夏景逸不理會夏綿綿的話,神氣十足的小腦袋一甩。「那是我送給外公的見面禮,你當然不可以看啦!」
耍完寶,他被夏清修抱了起來,讓夏景逸坐在他的腿上。
「喜歡這里嗎?如果喜歡的話,可不可以留下來陪外公呢?」他是活得太久了,一個人守著這麼大一棟房子十分寂寞。
夏綿綿听得出來夏清修是想她也能夠留下來,其實在回來前她就做好了打算。離開了六年,很多事情都忘記了,也許是時候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想一下當年忘記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人。
包括那個不會再回來的男人,從她失憶那天起,沒有人對她提及過。甚至連他的相片一張都沒有留下來。
這是夏綿綿心頭的遺憾,她沒辦法再告訴兒子他的爸爸在哪里,可到現在她居然連那人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這是夏綿綿到至今最痛苦的事,她不該忘記那個人的,真的太不該了。
「爸,我想上樓去看看,六年沒回來了,很多事我都忘記了。」夏綿綿說著起身,想要往樓上走去。
夏清修沒有阻攔她,「也好,你先上去看看吧!直走第二間是你的房間,里面的東西我都沒動過,你看看缺什麼,爸明天陪你去買。」
他怕女兒失憶事故後,對于小時候住的房間記憶會有些困難,在她上去之前先告訴她,以免等下走錯了,會有些尷尬。
夏綿綿拾級而上,面對這熟悉的環境卻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她的手掠過牆壁就像小時候很喜歡做這個舉動,就算現在那麼大了還是沒有糾正這個習慣。
她穿越過走廊,走到了夏清修的書房。
看到書房內還有一道門,明明那是一道很普通的門,可好像又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吸引著她向前走去。伸出手搭在扶把上,輕松的擰開了門鎖。不等她反應過來,腳步已經踏了進去。望著整個房間的照片,那是一個孩子的相片,正確的來說是一個十歲大的男孩子的相片。那眉宇間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老成,兩道好看的眉毛糾結的皺著。
可是為什麼,這個畫面如此熟悉呢?她想到了兒子,在那一刻,夏綿綿幾乎是崩潰了。雖然兒子是有幾分神似,可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這是誰,這到底是會是誰呢?
她捧住頭,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桌上的相冊,相冊翻開後,居然有她和那個小男孩的合照。
「啊……」她極度驚恐的叫了起來,尖銳的聲音傳到樓下。
夏宇軒馬上起身,大步跑上樓。
他听到聲音是從夏清修的書房傳來,轉身走進書房後,在打開的小房間內找到了顫抖的夏綿綿。
當時他沒有顧及那麼多,也忘記夏清修說的話,不可以進入這個小房間。
「哥,這是誰,告訴我這是誰。」夏綿綿靠在夏宇軒懷中,整個人瑟瑟發抖。
夏宇軒將夏綿綿扶起,想讓她現在離開那個小房間再說。
在樓下的夏清修也听到了女兒的聲音,他不想上去,有外孫在,不可以獨自留著孩子一人在樓下呆著。
「外公,你不上去看看嗎?」夏景逸知道夏清修是顧及他,可他想讓夏清修上去看看情況。
他對著外孫搖搖頭,「不用,有你舅舅在就好。何況,現在外公要陪你,」
看來,她是進去了那個小房間,不然她的情緒是不會觸動如此深。
夏景逸卻起身了,「那我們一起去吧!我擔心綿綿耶,她從未如此失控過。」
礙于外孫的要求,夏清修只好起身,牽著他的小手,兩人上了樓。
夏宇軒扶著夏綿綿進了她的房間,讓她坐在沙發上。
「我說過,六年前你失憶了,可你看到的那個小男孩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綿綿,你看著哥的眼楮說話,求你別那麼殘忍的對待我們。」夏宇軒擔心著夏綿綿的狀況,他怕這一觸踫,會導致她想起司徒薊風事。
夏清修想牽著夏景逸走進夏綿綿的房間,可夏景逸甩開了夏清修的手,鬼使神差的跑進了他的書房。
也進去了那個小房間,當夏景逸看到滿屋子的照片時,嘴巴夸張的張的老大。
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牆壁上的那個小男孩,夏清修到底還是走了進來。
「外公,這人是誰啊?為什麼,他長得和我很像!」孩子的一句話說的夏清修心生疼生疼。
他知道事情是瞞不下去了,走上前,揭下牆壁上其中一張照片,然後放在了夏景逸的手上。
蹲,他抱住了外孫。
是他的錯,當年他要是沒有趕走夏承杰的話,也不會有如今這場誤會。
眼前的外孫那麼可怕,那麼小,卻要他承受大人們造成的傷害。
「這是你爸爸小時候的照片,你看看你們長得多像。」夏清修不願意再隱瞞,索性實話實說。
夏景逸被他抱著,卻拿著手中的照片左看右看。「難怪我沒有爸爸,綿綿也沒有對我說過關于爸爸的事。外公,他是不是死了呢?只有死的人,才不會出現。那些人,會被活著的人慢慢遺忘。」
孩子無心的一番話,說的夏清修流下了眼淚。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
他抱起了夏景逸,然後把他送到了夏綿綿的房間。
把夏景逸放在了夏綿綿面前,夏清修看了夏宇軒一眼。「告訴她吧!隱瞞不了的,我去休息一下。別擔心,我沒事兒。」
說完,他走出了夏綿綿的房間,那背影看上去是那麼的頹喪。
夏宇軒認為夏清修說的對,事到如今的確沒有辦法再隱瞞下去。
不過他希望這場談話里面,不想有外甥的參與,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小魔王,我們來一場男人之間的談話,現在呢!你必須要出去,到時候你想知道什麼,舅舅都會告訴你,好嗎?」他抱過夏景逸,讓小魔王坐在他的雙腿上,兩人面貼面。事宇宇到。
夏景逸出奇的冷靜,雖然他六歲了,可就算沒有爸爸,那些年他還是過來了。和綿綿一起生活也很快樂,他覺得很幸福不是嗎?
舅舅說要像個男子漢一樣堅強,不可以哭鼻子的。「好啦好啦!你們大人之間的談話最難懂了,我還是出去找吃的好了,小肚肚餓壞了。」
說著伸出小手裝了個拍拍小肚子的動作,滑下了夏宇軒的腿上。離開前,還不忘記替他們關上房門。
確定小家伙真的離開了,夏宇軒坐到了夏綿綿身旁。
開始和她說照片里的人到底是誰,和她,和夏家有什麼淵源。不過夏宇軒並未提及夏承杰究竟是誰,也沒說明夏綿綿忘記的那個人還有司徒薊。
听完夏宇軒的話,夏綿綿稍微恢復了些冷靜。
也許,她這些年來錯過了一些重要的人事。
若非今天在夏清修的書房內看到這些照片,恐怕夏承杰這號人物她是永遠都不會想起來,無論如何,可她知道自己還有一些事情忘記了,只是此事夏宇軒並不想告訴她。
六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夏綿綿開始對六年前的事有了想探究的心,是經歷過如何的傷痛,才能畫出那副色彩絢爛的《愛傷》這分明是不同尋常的經歷。
然而,她卻一點點頭緒都找不到。
「哥,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去忙吧!」夏綿綿笑著對夏宇軒開口,她想暫時一個人冷靜冷靜。
看到夏綿綿略顯疲憊的臉色,夏宇軒沒有強迫她,和她說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她抬頭凝望著和這個房間,心里頭卻充滿了空洞,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席卷到她的心頭,看來回國的決定做的不夠慎重。
夏承杰,究竟這個人曾經與她有著怎麼樣的過去呢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