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因猜中了黛玉心中所想,便問雲雪琉那匾額上頭的「墨香閣」幾個自可是她自己寫上去的。
雲雪琉轉過頭來便看見黛玉臉色有些不好,紫鵑問話之後便也看著自己,面上倒是沒有什麼,可嚴重缺隱隱能看出些許擔憂來,便想著逗逗黛玉,只笑著說道︰「哪里呢,我如何能寫出這樣好的字來,這是另一位公子替我寫的。」說完便用余光看著黛玉的表情。
黛玉听見這話,心中「咯 」一聲,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時候又听見紫鵑說道︰「想必那位公子心中可是裝著雲姑娘的,不然只怕不會這樣用心。」
紫鵑听見雲雪琉回答道︰「這位姐姐說的倒是,我在他心中自然是獨一無二的。」紫鵑也沒轍了,只擔心看著黛玉。
黛玉听見紫鵑和雲雪琉的對話,心中頓時涼了大半,腦中一片空白,回蕩在耳邊的是雲雪琉的‘獨一無二’那句話。獨一無二,那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算什麼呢?
雲雪琉見黛玉臉色漸漸白了,便知道這玩笑開得過了些,連忙將黛玉拉進屋子,笑著說道︰「好妹妹,我可不是那人獨一無二的表妹麼?」
黛玉原先還沒有反應過來,等過了好一會子,回過神來卻看見雲雪琉只管看著自己笑,知道方才那話是雲雪琉打趣自己,頓時羞紅了臉,摔了帕子說道︰「果然是獨一無二呢,只不知道雲姐姐這樣在黛玉跟前說這些話做什麼,你們表哥表妹做什麼事情和黛玉又有什麼干系。」
雲雪琉見黛玉通紅了臉的樣子甚是可愛,但也怕玩笑開過了。當真把這位林姑娘給惹惱了可就不好了,連忙上前握著黛玉的肩膀笑道︰「好妹妹,姐姐和你開個玩笑,若是有什麼得罪了妹妹的地方,姐姐在這里給妹妹賠不是了,海情妹妹不要見怪才是。」說完當真上前去朝著黛玉福去。
黛玉原本是有些羞惱的,但見雲雪琉這樣鄭重其事賠不是,心中的氣早已經消了,連忙拉著雲雪琉說道︰「好姐姐,原本就是黛玉小性子,姐姐可千萬別這樣,不然妹妹日後可都不敢和姐姐說笑了。」
雲雪琉見黛玉這樣說了,眯著眼楮笑著說道︰「呀,可是妹妹說的可是正經的呢,難不成妹妹原來當姐姐是說笑?這樣可不好了,辦不成日後表哥聞起來,琉兒要告訴他說林妹妹把這件事情當做說笑麼?」
黛玉見雲雪琉三句話不離慕容錚,心中疑惑,若是一般人家的表兄表妹大約不會像這樣親密罷?心中著實有些不爽快,但奈何雲雪琉眼神坦蕩,並沒有什麼曖昧的意思,黛玉也只得將這疑惑埋在心底里。
「好姐姐,我只看著你將來找一個厲害姐夫,好生轄制著姐姐這張嘴,阿彌陀佛,那時候才叫你現在我眼楮里呢!」黛玉對雲雪琉的話又是氣急又是羞惱,指著雲雪琉啐道。
「妹妹只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我瞧著,還是我等著妹妹出嫁的好,反正這就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了,到時候還要交你一聲嫂嫂呢!好嫂嫂,我年少無知,還請嫂嫂饒了我這一遭兒罷!」說著還向前去朝著黛玉規規矩矩行禮,將黛玉鬧得滿臉通紅,身後的紫鵑青韻只顧著捂著嘴笑。
黛玉看著只顧著悶笑的紫鵑青韻恨聲道︰「好你們兩個小蹄子,主子被人笑話了,你們卻只顧著看笑話,也不知道幫幫忙,當真是欠收拾!」
「好姑娘,你可饒了我們罷,一來雲姑娘說的是實話;二來姑娘和雲姑娘都是主子,我們不過就是系哦啊丫頭,主子說話,哪里有我們插嘴的份呢。」紫鵑根本不怕黛玉的虛張聲勢,笑著將黛玉的話給堵了回去。
「好丫頭,看起來可當真是我平日里太縱著你們了,竟然連主子的話都不听了!我也不收拾呢們,只等著日後紫鵑找了個好人家,等著你那小相公來教訓你罷!」黛玉說完這話,自己也紅了臉,暗中後悔自己過于孟浪了,竟然在旁人府上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怕會被人看輕了去。
紫鵑听見這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又見旁邊上雲雪琉只顧著笑,便連自己身邊的青韻也是笑得直不起腰來,臉上掛不住,便一跺腳自站在待遇身後不出聲了。
雲雪琉見紫鵑這樣子,知道她是臉上掛不住了,便開口說道︰「雪碧,你去小廚房看看我今兒早晨讓他們做著的桂花糕可好了,若是好了便端過來罷。」說完看著黛玉笑道︰「好妹妹,我這丫頭一向是毛毛躁躁的,姐姐便和你借了身邊的兩個丫頭和她一道去罷。」
黛玉也知道雲雪琉的意思,暗自感嘆她心思細膩,微笑著說道︰「姐姐客氣了,雪碧一看便是個伶俐的丫頭,哪里會毛躁了,倒是我身邊這兩個丫頭,都是些粗粗笨笨的,若是姐姐不嫌棄,便讓她們跟著一道去罷。」黛玉心想這位雲姑娘莫不是要和自己說些什麼,不然如何會將身邊的三個丫頭都支開了?
雲雪琉看著幾個丫頭出了門方才開口問道︰「好妹妹,我听見母親說你和表哥已經訂了親,不知什麼時候成婚?」
黛玉听見這話,原本還微微泛著紅色的臉頰頓時又被紅暈覆蓋,低聲說道︰「是長輩為我做主定下的親事,大約等到我及笄之後便成親。」
「妹妹好福氣,如此看來,妹妹在賈府中也待不了多久了,這樣也好,免得府中人做下的孽連累了妹妹。」雲雪琉嘆了一口氣說道。她身邊的兩個小丫頭可不就都是和賈府有著牽連的麼。
黛玉听見這話深覺驚訝,原本想著這雲姑娘尚在閨中,哪里會曉得這樣多的事情,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丞相府中的姑娘,只要自己用心了,哪里會不曉得這些事情呢。
「不知妹妹對將來有何打算?」雲雪琉見黛玉這時候仍舊有些懵懂,暗自嘆了口氣說道︰「妹妹恕姐姐多話了,那賈府中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京中之人提起賈府哪個不是閉口不言,為的就是他們宮中有個娘娘,這平民百姓如何能與皇家爭鋒,便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了。」
「雲姐姐既然今日和我說了這樣掏心窩子的話,黛玉便也不瞞著姐姐了,府中人坐了好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黛玉也不是不知道,可是黛玉是閨中女兒家,又是寄居在賈家的,便是有什麼也不好說出來。若是當真說了,只怕旁人還會說我不受這女兒家的規矩,對親戚家的事情指手畫腳的。饒是黛玉這樣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還被那府上那起子小人說成了什麼不堪的樣子,若是說了,還不知道她們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呢!」黛玉嘆了一口氣說道︰「雲姐姐在自己家中,不管好壞都有家中人護著,哪怕是被父母訓斥,也是好的。」
「妹妹說的是,寄人籬下的確是不容易的,可也不能就這樣說,好歹妹妹可比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強多了。」雲雪琉笑了笑說道︰「我們這樣的人家,雖說整天錦衣玉食,一堆堆下人伺候著,可到底不如那些個平頭老百姓過的舒心。」
黛玉沉默,想想賈府中的那些事情,都是不愁吃穿的,可是總是要想著什麼都要再多一點好,人心不足。
「唉,對了妹妹,姐姐早便听說你們大觀園里景致十分漂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妹妹能待我進去逛逛,也好讓我見識見識貴妃娘娘省親的院子呢!」雲雪琉見黛玉不說話,屋中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重,便趕緊將話頭轉開了。
「雲姐姐說笑呢,不過是府上省親的別院罷了,不過是些假山水池什麼的,終究人工雕琢的痕跡太重,有什麼趣兒呢,我瞧著倒是還不如我們江南的園林景色呢。」黛玉笑了笑,大觀園中精致非常,可終究是堆砌出來的物什,和江南那小橋流水的自然景致一比便落了下乘。
「妹妹這話說的是,人都說江南園林冠絕天下,自然不是我們這些北方人能造出來的精致景色,姐姐想著這有生之年定然要到江南去看看,不然可真是白來了這一遭兒。」雲雪琉笑嘆道。原本想著好容易到了古代,總算是可以看看古建築的風采,可哪里曉得終究是在京城,這高牆大院的,看去看來也膩味了,倒是什麼時候能去看看天然的景致才好。原本自己便很是向往雲南,可在這時候那邊可是南疆的範圍,自然是不能隨便去的了,不過能到了江南也不錯啊。
「雲姐姐若是這樣,那倒是不如將來找一個江南的雲姐夫,到時候自然讓姐姐看個夠!」黛玉見雲雪琉十分向往,便借機打趣。
「哼,為什麼偏要嫁人,到時候我自己去便是了,誰耐煩找個人來管著自己呢。」雲雪琉撇了撇嘴說道︰「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家中也不缺這些銀子錢,還何必找些麻煩來呢!」到時候找個人來管著老娘不說,還三妻四妾的來堵老娘的心,想得美呢,又不讓你養著,做什麼委屈自己呢。
「……」任黛玉怎樣的叛經離道,也想不到雲雪琉會說出這一些話來。自來女孩子說不嫁人,都是對著父母親撒嬌說的話,可今日雲雪琉這話說的這樣認真,自然不會是玩笑話。
「雲姐姐為何這樣說呢?」黛玉很是奇怪,這雲雪琉的想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妹妹你想想看,像我們姑娘家嫁了人,日後便是潑出去的水了。若是遇上了稍稍有良心的呢,這以後的日子還好;可若是遇上了那沒良心的,只怕將你打死了也是你的罪過。更別說若是遇上了一個惡毒的婆婆,還不折騰死人?更別說那些男人都是些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什麼好東西呢,到時候弄兩個妾進門來看著堵心!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嫁妝自然是不會少的,便是不嫁人,那些個嫁妝就算是不做什麼想必也夠我們金奴銀婢過一輩子了,嫁了人之後,若是不好些的,指不定連那點子東西都拿不到,何苦呢。」雲雪琉嗤笑一聲,拿著老娘的東西還想去找別的女人,吃里扒外的,做夢呢!
黛玉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雲雪琉這樣的想法,但仔細想想卻當真是有道理的,瞧瞧賈府中鳳姐便知道了,當日里帶了多少好東西過來,如今璉二哥哥還這樣對她,可真真是叫人寒心。一封接的精明,若是拿著那些個東西出去做點什麼小生意的,只怕比如今過的逍遙自在得多呢。
雲雪琉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見黛玉起先吃了一驚,但並沒有露出什麼鄙夷的神情,心中也是贊嘆黛玉的思維竟然這樣開闊,笑著說道︰「妹妹可別被我今日這番話嚇著了,若是妹妹轉頭便學著姐姐不嫁人了,只怕不到三天表哥便要找上門來算賬了。」慕容錚那小子可也算是這世上的奇葩了,若不是是這身子的表哥,近親成婚不好,如今還有了林黛玉,自己說什麼也不能放過了。
「雲姐姐真是的,好好兒說著話,做什麼又打趣妹妹!」黛玉猛不丁又被雲雪琉取笑了,惱得上前去擰雲雪琉的粉腮,雲雪琉見狀連忙躲開,口中趕緊求饒道︰「好妹妹,快饒了我罷,仔細手疼。」
雲雪琉等著黛玉站住坐下之後又說道︰「妹妹,我可是和你說正經的,表哥這樣的人可真是難能可貴的,妹妹可千萬不要放過了才是,不然可便宜了旁人了!不過這話說回來,旁人想必表哥也不會要罷,不然可辜負了妹妹的一片心意,也枉我如此看重他了。」
黛玉被雲雪琉這一番話說的面紅耳赤,但心中卻是甜絲絲的,只轉過身去再不理會雲雪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