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紅樓之黛心 第一百五十五章 詭計【文字版VIP】

作者 ︰ 落葉炫舞

鳳姐細細審了興兒和旺兒,拿準了那尤二姐便在賈府後頭的小院里住著,心中早想好了怎麼對付這位尤二娘子,讓興兒在前頭帶路領著自己過去。

旺兒在門外听見鳳姐的話,心中暗暗叫苦,想著今日的事情若是叫賈璉知道了,自己頭上便先落個不是,連忙趕緊往外跑,想著趕緊讓人去給二爺帶個信才是,不然等到二爺回京來是,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鳳姐見旺兒跌跌撞撞往外頭跑,早明白了他的那點子小心思,開口喝道︰「你給我站住!」說著一面扶著平兒的手幾步便走到了旺兒跟前站定。

旺兒是知道鳳姐的性子的,登時便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鳳姐看著旺兒站著賠笑的樣子,冷笑說道︰「你跑什麼?後頭有惡鬼攆你不成?還是忙著去向你那位新女乃女乃通風報信,好得些賞錢?我這幾日精神是愈發短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這些花樣,打量我當真是個傻子呢?原還說讓你好生下去想想,如今看來竟是不用了!」

旺兒听見這話嚇得眼淚都下來了,連忙跪下磕頭求道︰「求女乃女乃饒命,今後再不敢了。」

鳳姐看著旺兒笑道︰「好旺兒,你是爺身邊的人,自然是要護著爺的。只是你可也給我記好了,你二爺收拾不了你,還有我呢,當真不識抬舉,一頓板子打死了你還是輕的。」說著似笑非笑看著旺兒問道︰「快出去告訴你二爺去,是不是啊?」

旺兒趕緊磕頭回到︰「奴才不敢。」

鳳姐冷笑道︰「如今在我跟前你可還有什麼不敢的,只等著我那天兩腳一蹬去了,便讓新女乃女乃進門了,到時候才好疼你呢!」說罷啐了旺兒一口道︰「還想去哪兒呢,跟著興兒一起,前頭帶路!若是慢了一步,可仔細了!」

興兒和旺兒對視了一眼,知道今日的事情是沒辦法善了了,便只得低著頭朝前頭帶路。

興兒引路,一直到了二姐門前扣門。鮑二家的開了。興兒笑說︰「快回二女乃女乃去,大女乃女乃來了。」

鮑二家的听了這句,直嚇得魂飛魄散,忙飛進報與尤二姐。尤二姐雖也一驚,但已來了,只得以禮相見,于是忙整衣迎了出來。鳳姐帶著平兒和幾位嬤嬤到了門口,鳳姐方下車進來。尤二姐一看,只見鳳姐頭上皆是素白銀器,身上月白緞襖,青緞披風,白綾素裙。眉彎柳葉,高吊兩梢,目橫丹鳳,神凝三角。俏麗若三春之桃,清潔若九秋之菊。臉上表情似笑非笑,讓人心中看了有些怵得慌。平兒將鳳姐攙入院來。

尤二姐見鳳姐進門來,陪笑忙迎上來萬福,張口便叫︰「姐姐下降,不曾遠接,望恕倉促之罪。」說著便福了下來。鳳姐忙陪笑還禮不迭。

進了門,尤二姐連忙讓鳳姐上座,又吩咐小丫頭拿褥子來行禮︰「奴家年紀輕不懂事,自從來到了這里,心中時時刻刻惴惴不安,只想著未曾拜見姐姐,當真是奴家的罪過。今日竟還累的姐姐親自過來,果然是奴家的不是,萬望姐姐恕罪。」

鳳姐拉著尤二姐的手將她扶起來,一面笑著說道︰「我原是個謹慎的,一向和二爺說是讓他莫要在外頭眠花宿柳,一來于二爺名聲不好;二來那些人身上不干不淨的,若是沾上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只怕是個大麻煩。可是誰曉得二爺倒是會錯了意,將這等大事瞞著我。若是那尋花問柳只是瞞著我倒是也還罷了,但如今娶姐姐做二房這樣的喜事二爺卻也瞞著我,倒是教我好生無奈。我原先也和二爺說過,我肚子不爭氣,沒能給二爺添丁,更何況我平日里還管著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忙亂不堪,若是能再娶上一房進門,一來二爺身邊也多個知冷熱的人照看著;二來也好給二爺添個兒子,這豈不是四角俱全的好事?可是哪里知道二爺倒是疑我了,生怕我苛待了人家,倒是教我心中好生委屈!」說著拿起袖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淚。

鳳姐看著尤二姐溫溫柔柔的模樣,心中冷笑,果然是個狐媚子,這病歪歪的樣子做給誰看呢!若是間日不講你收拾下來,我可是白姓了這個王字。

鳳姐拉著尤二姐的手嘆道︰「姐姐的事情我原先便听說了,只是想著若是叫二爺知道了,只怕二爺又要疑心我了,便只得等著二爺出了門,方才過來來見姐姐一面。我已讓人收拾了東廂房三間,一應擺設皆是和我正房一樣,今日還請姐姐體諒我,搬到府中住下,日後咱們姐妹和和睦睦一並服侍二爺豈不是好?若是姐姐住在外頭,我這心中倒是怎麼才能放下來呢,再者,若是叫旁人曉得了,說起來可當真不像,二爺的名聲可是最最要緊的,那些朝中的御史大人若是參上一本,只怕二爺今後的仕途便完了。我也知道外頭有那起子小人說我的不是,姐姐心中自然也是有些疑惑的,但那皆是因著我素日里治家甚嚴,那些個糊涂東西犯了錯,受了我的責罰方才在外頭胡說八道的,想著壞了我的名聲。姐姐是什麼樣的人物,難不成真信了這些混賬話不成!再者說來,賈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若是我當真像外頭說的那樣善妒不容人,府中哪里還能容得下我到今日!如今二爺娶了姐姐在外頭,若是旁人自然是怒的,但我卻以為這是件好事︰一來二爺子嗣有望;二來二爺身邊多了個知冷熱的人,我多了個姐妹,也多個人孝敬家中長輩;三來也正好替我洗刷了這平白來的冤屈。因此萬望姐姐移步到府中住下,一應用度自然是和我的一樣的,若是姐姐應下了,可當真是我的恩人了。」一面說著一面拿帕子捂著嘴嗚嗚哭起來,倒是讓尤二姐心中也甚是難受,陪著流了不少的淚水。

尤二姐原本听說鳳姐乃是外具花柳之姿,內秉風雷之性之人,府中上上下下均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但今日一見,倒是覺得鳳姐雖說也是個厲害的,但倒是也不刻薄,便對素日里對她的偏見放下了幾分,倒是和鳳姐說笑起來。

鳳姐便又讓平兒過來見禮,朝著尤二姐說道︰「這是平兒。」

尤二姐早听見賈璉說起這平兒是鳳姐的左膀右臂,素日里又是為人和善的,府中下人沒有不服她的,又見平兒打扮不凡,舉止品貌不俗,連忙起身將平兒扶起來笑道︰「妹妹快別這樣,你我都是一般的人。」

鳳姐連忙將尤二姐使勁按在椅子上坐著笑道︰「姐姐可別這樣,折死她了!妹子只管受禮,她原是咱們的丫頭.以後快別如此。」說著又讓人從包袱里取出四匹上色尺頭,四對金珠簪環為拜禮。尤二姐忙拜受了。

平兒上前見了禮,尤二姐將頭上插著的一支金簪子拔下來遞給平兒笑道︰「好妹子,今日初初相見,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這個簪子你收著罷,權且做個見面禮。」平兒忙接了,又謝過了尤二姐。

那尤二姐見鳳姐言語溫和,對自己甚是親熱,竟將她認做知己,拉著鳳姐說了好些知心話。況尤二姐原本便想著若是一直在外頭住著,一來沒個名分;二來若是讓人知道了自己一個女子孤身在外,便是受了什麼氣也只能受著,早便想著進府去住,只是礙于賈璉話中說的鳳姐厲害,便之得暫且消了這念頭。這時候鳳姐卻過來和她說起府中上上下下俱已經安排妥當,又說和尤二姐姐妹相稱,心中早雀躍不已,哪里還會不允,只是笑道︰「多謝姐姐掛念著,今日的事情可真是勞煩姐姐了,奴家不想姐姐是大家子出身,今後若是有什麼不好的,還請姐姐多多擔待著些,奴家在這里給姐姐行禮了。」一面說著一面便盈盈拜下去。

鳳姐心中冷笑,擔待,自然是要擔待著的,今日只要你進了賈府,日後的事情可都由不得你了。鳳姐心中暗恨,臉上卻是分毫不露,只笑若春風道︰「姐姐快別說這話。今日我和姐姐也算是一件投緣了,我看姐姐這性子是個溫柔平順的,哪里會添什麼麻煩呢,倒是我多了個說話的姐妹,可當真是件好事呢!」

尤二姐雖說是個溫柔平順之人,但因跟了賈璉,也想著賈府時京中的大戶人家,若是當真能進了府中,再和賈璉生個一男半女,自己這後半生的日子可就算是有依靠了。只是那賈璉卻是偷偷模模的,雖說和自己拜了堂,卻不像個正牌夫妻,每日里便好像做賊似的,晚上來白天便走,哪里有幾分過日子的樣子。今日鳳姐找上門來,也恰恰是個好時機,若是能進了府,在那府中哪怕是做個妾也比在外頭被人家養著要強。這時候的尤二姐卻哪里想到如賈府這樣的人家,最最瞧不起的便是像自己這樣的外室,沒個三媒六聘便進了人家的門,只怕是和個通房丫頭差不多的。

這大戶人家的妾,說好听了是服侍爺們的人,說難听了也不過就是個奴才,便是生了孩子也不能養在自己恩前的。若是不討主母喜歡,大媽還是輕的,尋個錯處賣出去了也沒人說什麼。寵妾滅妻的事情說出來可不僅僅是名聲的事情,在那朝堂上是要獲罪的。

鳳姐心中暗笑,想著今日的事情可總算是做的圓滿了,便拉著尤二姐笑道︰「既然姐姐同意了到府上去住,咱們這便走罷,這時候正好老太太太太午睡醒了,去了也便先見見老太太和二位太太罷。」說完便起身扶著平兒的手想要向外走。

尤二姐連忙起身笑道︰「姐姐這話說的是,這麼些時日以來我倒是還未曾見過老太太太太呢,原本拜見長輩的事情是奴家該做的,只是如今倒是要姐姐來替奴家操心,當真是奴家的不是了。」一面讓身邊的小丫頭趕緊去收拾東西。

我呸!你是個什麼身份,不過是個賤胚子罷了,拜見長輩的事情哪里輪得到你!鳳姐心中暗罵,臉上卻是笑著說道︰「姐姐當真是個好的。依我看來,倒是也不用收拾什麼東西了,府中是樣樣齊備的,姐姐只管帶著丫頭過去便罷了。」

鳳姐說道這里,腦中靈光一閃,有些猶豫問道︰「好姐姐,我說話直,若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還請姐姐不要見怪。這別院里的丫頭不知道是一直在姐姐身邊貼身服侍的,還是二爺後來置辦的?」鳳姐說著這話,心中卻是一點不擔心,不過是個拖油瓶罷了,哪里會有多少丫頭呢。

果不其然,且听見尤二姐有些訕訕笑道︰「姐姐說笑了,奴家哪里會見怪呢。這幾個丫頭遠不是跟著我的,只是二爺說了,我獨身一人住在這里不方便,身邊還是得有幾個伺候的人才是,便喚來人伢子現買了幾個丫頭。」說著看了看自己身邊服侍的四個丫頭。

鳳姐心中暗恨,大家子的規矩,只有正牌夫人身邊有四個貼身丫頭服侍,姨娘身邊不過就是兩個丫頭罷了。如今看來,這賈璉可是將尤二姐當做正房夫人來待了。

鳳姐笑了笑拉著尤二姐說道︰「好姐姐,這事情倒是有些不好辦了。姐姐不知道,咱們府上規矩大,外頭的人是不能輕易進去的,府中的丫頭都是有定數的,不能隨意從外頭帶進去。外頭買來的這些丫頭良莠不齊,也沒經過多少教,若是進了府,只怕給姐姐惹麻煩。府上的丫頭都是好的,人手也足夠,姐姐既要進府去住,還是用府上的丫頭為好,一來都是府上用慣了的人,規矩上是一絲不錯的;二來府上的丫頭都熟,是換起來也方便,若是猛地來了生面孔,怕那起子小人欺生呢。」

平兒听見鳳姐這幾句話,心中便是一咯 ,又見尤二姐絲毫不在意,有心要提醒,卻礙著鳳姐在跟前,不好說話。平兒在心中感嘆一聲,這尤二姐倒是個好人,也不像是會爭搶什麼的,到了女乃女乃跟前還不知道怎麼著呢。只是自己這身份不好做什麼,說不得只能暗中照看著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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