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凌款款走上畫舫船頭搭好的台子上,朝岸上的人群和听雨樓的方向躬身行禮。見到風靈凌就像仙女下凡墜落塵世一般的容顏身段,整個喧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玄絲撥弄,管笛聲起,風靈凌的身子隨之鋪展開來,她就想一抹渲染開的水墨畫一樣,在迎雨河上舞動跳躍。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上闋繁華盛景,風靈凌的聲音猶如新竹破土,錦帛翠裂,聲聲入耳,余音繞梁。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
那人卻在,火闌珊處。」
下闋感懷傷情,風靈凌的聲音婉轉悠揚,像低述像纏綿,字字如畫傳入耳中也印在心頭。
一曲舞罷,場中久久沒有聲息。
「好!」
不知人群中誰喊了一聲,緊接著叫好聲、歡呼聲和尖叫聲充斥著迎雨河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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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行蘇家贈花兩萬朵……演武場林文贈花五千朵……」
坐在樓上的林文先還在回味剛才風靈凌的身形音容,這時冷不丁的竟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從司儀口中傳了出來。
「春夏借花獻佛,林兄好文采!」金春夏見林文一臉茫然的模樣,笑著對林文說道。
「啊?多謝金兄!」林文沒想到竟然是夏蜀的金春夏幫自己送的話,這時急忙起身謝道。
「上闋辭藻華麗優美,下闋林公子接的卻不輸上闋,只怕明日林公子的大名要傳遍永和城了。」安寧這時站在一旁也笑著說道。
「謬贊、謬贊。」林文窘迫的向安寧回道,本來他就沒想到自己隨口接下的下闋竟然如此轟動。
「風姑娘舞姿華美,聲音多變,加上這首《上元夜元夕》,只怕花魁非她莫屬了。」安寧倒不是謬贊,每年花魁所演唱的詩文,在接下來的一年里無不在飄柳河傳唱許久。
作為今晚最好的一首,雖然林文只接下下闋,但是也足夠他名操永和城了。
「沒想到這蘇家還真是大手筆呵。」司空南難掩失落的情緒,這時見林文成為主角,他站起身來酸溜溜的「夸獎」道。
蘇家最後送出的兩萬朵牡丹的確出乎大部分的意料,饒是最有錢的錢家,也不過是送了玄姬一萬五千朵而已。
「蘇家經營南楚最大布行,分行在南楚各地,每年倒是能結余不少。」安寧今晚絕對做的非常稱職,每個人的疑問他都解釋到位,每個矛盾他都能及時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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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倒是出手不凡啊!」听雨樓頂層只有一間小房間,這里陳設奢華講究,這時當中坐著的一位老者開頭說道。
只見這位老者身著錦衣綢緞,樣貌溫潤面色紅潤,腰間陪著一塊紫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皇上,蘇家的布行,這兩年發展的可厲害了。」
原來這老者竟然是南楚當朝皇上孫清,只是他微服出宮,身邊竟然只跟了一個隨從。
這隨從站在一旁,看樣子只有四十多歲,從他的聲音里可以听出是個閹人。如果再仔細辨認的話,就會發現,這太監正是當朝孫清最為信任的掌印太監李德興。
「哦?說來听听。」百花艷已經結束,司儀正在下面大聲宣布花魁名單,可是孫清好像對蘇家的事更感興趣。
「前兩年蘇家和夏蜀四繡相互合作,蘇家提供布匹給夏蜀四繡做原料,繡出來的布匹再放到蘇家布行里賣。」
「嗯?」
「本身四繡名聲就大,再加上蘇家的鼎力支持,現如今就連宮里使用的布匹都是蘇家進貢的。」
「有了皇家的招牌,蘇家布匹的生意更是如日中天了。」
「百姓可穿的起?」孫清問道。
「四繡,百姓自然是穿不起的。」
「哦?那回宮吧!」
孫清說話沒頭沒尾,很多人都模不清他在想什麼,可是作為孫清身邊的近臣李德興卻是一清二楚。
孫清只是想知道這些事情,他不會去管,只是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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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選好了?」听雨樓對面的一間酒樓樓上,靠窗的位置上一老一少相對而坐。听到听雨樓里傳來的歡呼聲,老者開口問道。
「應該是了。」年輕人回答道。
兩人已經在這酒樓里坐了兩個時辰,他們對百花艷不感興趣,對花魁是誰也不感興趣,他們只是在等,等一個人的出現。
百花艷結束了,那個人就要出現了。
「人都安排好了?」
「那幫蠻化之人,三言兩語就能打發支走了。」年輕人倒是對老人的話呲之以鼻的說道。
「此時關系重大,不可掉以輕心。」
「弟子知道。」見老人面有慍色,年輕人急忙恢復恭敬的神色。
「金真氏那邊這次真沒來什麼人倒還好,要是他們倒打一耙,那我們天機門可就無路可退了。」老人面有憂色的說道,畢竟這一次冒的險的確有些大,關系到天機門的生死存亡問題。
「有侯爺在,天機門就不會倒。」年輕人說起侯爺,臉上也有些神往。
「玉峰,你要知道,天機門和謝靖,都是相互利用。」
「那?」年輕人張口預言,老人急忙出手止住。
只見听雨樓門洞里這時走出兩個人,當先那人步伐穩健大氣,身後跟著的那人卻是機警異常。
「來了!」年輕人聲音顫抖有些緊張的說道。
原來這兩人正是天機門副門主鐵掌劉千許和年青一代的翹楚李玉峰,而他們要等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南楚皇帝,微服出訪的孫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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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小心!」
孫清和李德興剛走過听雨樓的拐角,這時從暗處沖出七八個蒙面人,李德興一見急忙把孫清護在身後喊道。
這八人全部身著夜行衣看不清來路,李德興模不清對方的底細,這時也不敢掉以輕心。
不過若論這南楚武功第一的是誰,很多人都不會知道,他是永和城里的一個太監,李德興。
這八人雖然看不清容貌,可是交起手來,再加上他們手持的馬刀,李德興很快就判斷出,這幾個人不是中原人,更像是來自金真氏的草原刺客。
李德興一邊與八人糾纏一邊朝听雨樓退去,只要進了听雨樓,別說是八個人,就是八十個人也傷不了孫清一絲一毫。
「恐怕這幾個人傷不了孫清啊。」李玉峰看著李德興以一敵八竟然不落下風,有些擔憂的說道。
「我們也不需要傷孫清姓名,讓他知道是金真氏的人干的就行。」
「差不多讓他們撤了吧?」李玉峰見八人中有人已經被李德興的劍傷到,天機門的目的就是要讓南楚與金真氏結怨,這八個人都是他們天機門的人,暴露了自然不好。
「嗯。」目的已經達到,劉千許也點了點頭同意行刺的人撤退。
李玉峰還沒來及發出撤退的信號,只見突然一個人參與到了戰團,那人使了一桿長槍,配合李德興的劍,長短攻擊之下八人顯然想撤也沒有辦法了。
「天哥,你還是來了!」劉千許往下面一看,喃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