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瑟張大了嘴看著從日本大使館正門走出來的小主人。他覺得此刻自己的思考回路已經斷線了。他那個高傲,讓人尊敬又害怕的小主人此刻正挽著一位亞裔黑發女子的手緩緩向他走來。西瑟不否認那個女子非常美麗,那嬌媚的容貌,長長的黑發都讓人過目難望。盡管那女子的身材不夠……豐滿。
「好了,西瑟。你也看見了。」走到西瑟面前,任海濟笑著對他說,「我和美麗的小姐有個約會。你就先回去吧!代我向父母問個好,短時間內我大概不會回去了。」
「是的。小主人。」西瑟點都回答,卻沒有立刻回到車里。他掃了眼那個女子。女子見到西瑟望向自己後回給對方一個微笑。西瑟沒有任何表情。雖然女子的動作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但就在剛才兩人短暫的視線交錯中西瑟從那女子的眼中看到了無窮無盡的黑暗。那雙眼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旋渦。那個眼神西瑟確定自己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但他一時想不起來。
「還有什麼事嗎?」任海濟見西瑟沒有立刻回到車上,不禁出聲問到。
「不,沒有。小主人」西瑟連忙拉開車門。他有些不明白,自己那個聰明的小主人怎麼會被這樣一個讓人無法琢磨的女人給迷住。就在他彎腰準備鑽進車內的時候,他的小主人再次叫住了他。
「對了,西瑟。我記得西格恩急著要見我對吧?那就直接讓他到柏林來。」
西瑟一楞,在他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這個名叫西格恩的人。不過數秒後他立刻明白自己小主人要表達的意思。
「我知道了,」向著任海濟微微一眨眼,西瑟鑽入車內。
「好了。礙眼的家伙離開了。接下來就我們兩了。小林彩小姐。」看著挽著自己手臂的女子,任海濟的臉上開始掛上招牌式的微笑。
西格恩。北歐神話中邪神洛基的第三任妻子,神話中只有在她為洛基生下兩個孩子以及當洛基因害死光明之神遭受處罰時才提到她。她不為人知,卻無比忠誠。也因此,任海濟用這個名字來為他那見不得光的隊伍起名。
「對了,那個眼神。是海德里希。那種只為利益而漠視所有人的眼神……」回程的車上,西瑟突然想起了那個眼神為什麼如此熟悉。
任海濟與小林彩一起坐在靠近窗邊的餐桌旁。當兩人走出電影院後天色已晚,于是出于紳士行為,任海濟邀請小林彩共進晚餐。當然如果地點是一家上檔次的酒店的話他的行動會更完美。
听著四周嘈雜的叫喊聲,小林彩非常不適的動了動身子。隨後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副元首。她與許多納粹官員一同吃飯,每一次都伴有優美的音樂,搖曳的燭光,很有紳士風味的侍者,高檔的紅酒。可這一次她算是開了眼界了。
粗魯的顧客,同樣粗魯的侍者,粗糙的食物。她不明白,為什麼坐在自己面前的德國副元首,高傲的容克貴族會選擇這樣一個低檔的小飯店,就比路邊攤稍微高級那麼一點。至少不會在吃飯時有車輛駛過而揚起的塵土。
任海濟低著頭努力用刀切著盤中的燻肉,從走進餐館的大門時小林彩臉部的表情便全部在他眼中。
「果然是只見慣大場面的女狐狸」任海濟在心中小聲詆毀著。
白天當自己走近大使館後被工作人員攔住,亮出自己的身份後工作人員告訴自己︰大島浩這個唯一能滿足自己身高虛榮心的家伙在一周前回國述職去了。正準備離開,在轉身後卻「不小心」撞倒一名在大使館工作的女子。而這名女子與自己又曾有過一面之緣。于是作為「道歉」,本著「聯絡感情」的目的。自己決定邀請這名女子一起去柏林街上「走走」。
「哼,和我斗?你還差的遠呢!女狐狸。」任海濟心中這樣想著。這種無聊的「邂逅」方式在他原本時空的狗血電視劇中早被用爛了。
「不和你的胃口嗎?我的女士。」任海濟微笑著,努力裝出一副認真的表情。用他那略帶誘惑的聲音問到。
「不!不。副元首。」有些心不在焉的小林彩回答的有些慌亂。之前她一直在思考這個德國副元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不,不。在這里請你稱呼我為杰克弗里德。‘副元首’是職業。我可不想在下班後還听到這種稱呼。」說著,任海濟點起煙,吸了口後看著小林彩緩緩說,「你肯定在想︰我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對不對?」
見到小林彩微微一愣,任海濟知道自己說中了。
「你肯定奇怪,我為什麼會帶你來這種不入流的小餐館。因為我喜歡這里的氣氛。」任海濟說著隨意將煙灰彈在地上接著說,「知道嗎?我很討厭笨蛋。」
「?」
「因為和笨蛋說話很累。你往往說上數十遍對方依然茫然的望著你。這是件多麼痛苦的事。但這個世界上畢竟笨蛋佔了多數,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愚蠢不是錯,可將這種愚蠢表現出來就不對了。不過很可惜,沒有多少人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于是在那種所謂的高檔聚會上,一大群蒼蠅就這樣將可憐的我圍住。滿耳都是那讓人心煩的‘嗡嗡’聲。所以我喜歡這里。這些普通的德國人在一起。他們能讓我感到自由!有時候,我情願自己是個笨蛋。」
小林彩看著任海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中卻在不停嘀咕︰孤獨,高傲,可望自由。她在想今天回去一定要將這些副元首的性格記錄下來。以便在以後的交涉中能佔得上峰。
「我喜歡和聰明的人交談。因為往往當你說出‘1’後他們便知道接著將是‘2’。」
「那麼,你的那位……佣人一定是個很聰明的人?」小林彩笑著說,如果自己繼續保持沉默很可能會將事情搞糟。難得那位平時很難邀請到的副元首現在如此健談。
「西瑟嗎?不,不。他不是很聰明。但是他也不算很笨。只是因為我們相處的時間太長了,他都已經習慣了我的思維。」
「那……副元首。你看我是聰明還是愚蠢呢?」說到這,小林彩向著任海濟眨了眨她那雙黑眼。配合著長長的睫毛,這個動作有著無比的誘惑性。
任海濟伸出了右手。他的手指突然抵在小林彩的鼻尖說到︰「你?你當然很聰明。你知道我這一刻在想什麼。更重要的是,你知道怎麼滿足我這一刻的想法。我說的沒錯吧!」伴隨著他緩緩吐出那一段話,任海濟的手指開始從對方的鼻尖慢慢向下滑。紅潤的雙唇,優美的下巴,細長的脖子,最後停在了小林彩黑色洋裝的第二顆紐扣處,「你,明白我的意思?」
看著停在自己胸口的手指,小林彩甚至能感覺到那里傳來的微微擠壓感。她笑了。面前這個德國副元首並不像她想象中那般意志堅定。或許上一次是因為害羞才拒絕自己的邀請。現在,在這個自由的地方,他已經放開了自己的**。
「當然。如你所願。副元首。」
握著小林彩的手,兩人在街上走著。5月的德國已經進入春季,但和任海濟原本所居住的城市相比依然有些寒冷。將小林彩一把擁入懷中,任海濟沒有說一句話,小林彩也絲毫沒有抗拒的意思。從任海濟剛才的一系列舉動中小林彩得出結論,這個男子一但放開矜持後他喜歡取得絕對的主動權。不過很快她就呆住了,因為任海濟帶她來到的地方不是酒店,不是旅館,也不是他在柏林的住所。而是一條漆黑的小巷。
小林彩微微皺起眉,心想︰你再有特殊愛好,至少也應該有張床吧!難道他想在這里……算了,如果他真的想在這里就隨他吧!畢竟他是德國的副元首,還有事要拜托他呢。
「放心,這里燈光很暗。只要不發出太大聲音沒有人會注意到的。」任海濟微笑著說,「對了,小林彩。我之前有句話忘記告訴你了。我討厭愚蠢的人,但我更討厭明明愚蠢卻以為自己很聰明的人。」
小林彩下意識逃離任海濟的懷中。剛才那冰冷的語調讓她渾身顫抖。直覺告訴她,自己必須遠離這個男子。
「請你不要說這些剎風景的話好不好!」轉順間變回千嬌百媚的神情,小林彩解開自己上衣的紐扣,「我們不是應該做些快樂的事嗎?」
「是啊!快樂的事。」任海濟臉上的微笑消失了,隨後他冷冷說到,「動手。」
就在任海濟話音落下的同時,小林彩忽然覺得自己的脖子被繩子緊緊勒住。她的手急忙向脖子抓去,卻什麼都沒握到。氣管受到壓迫讓她漸漸喘不上氣,她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與你的政府,實在太礙事了。所以,消失吧!」
小林彩瞪大了雙眼,滿是驚訝。因為剛才從副元首嘴中吐出的是一連串標準的日語。不過她再也沒有機會詢問副元首為什麼會日語了。缺氧導致她的意識越來越迷糊……
「真是可惜了。是個漂亮的女人。」從陰影中走出一個男子,頭戴一頂大鴨舌帽,幾乎遮住大半個臉,下巴滿是胡渣,身穿不知多少時間沒洗,已經發白的灰色大衣。整個一副流浪漢打扮。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在微弱燈光下反射著亮光的細線繞回手上。見到任海濟望向自己的雙眼後他揚了揚手說︰「鋼琴線。」說完男子走到任海濟面前向著他微微一鞠躬。「洛基。西格恩四十七號向你報道。」
「辛苦了,只是你不會對尸體有興趣吧?。」
「當然不。」男子抬起頭露出了特有的死魚眼盯著任海濟,「只是如果是那個人的尸體,就另當別論。不過這個就算了。」
任海濟點了點頭,算是對對方的話做出回應。
「施維茵小少爺啊,請不要忘記你與我們的約定。為了這個約定我們才會這樣活著。才會這樣一直活到現在。」
「我知道。」任海濟的話停了停,隨後抬起頭望著晴朗的星空說到,「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去見他的。最遲在今年年底。」
似乎很滿意任海濟的回答,男子再次向他鞠躬後緩緩退入小巷深處那路燈燈光無法照耀到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