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所有人都外出打電話通知家人可能一段時間不回家的間隙，任海濟俯身看著沙盤。在嘴中的煙燻得右眼開始流淚後，任海濟才直起身，用右手手背快速抹去眼中涌出的淚水。取下嘴中的煙，他仿佛自言自語道︰「影子只要存在就需要個主人。人可以沒有影子，但影子不可能離開主人……我……到底是主人……還影子……」
「杰克弗里德！你到底在打什麼注意？」
任海濟扭頭看向希特勒。
杰克弗里德？是啊，這個獨裁者已經快要壓抑不住自己那顆狂妄自大的心了。他忍不住要除掉自己。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已經撕下了那偽善的面具。自己時刻表現出的胸有成竹與讓人無法琢磨的思維已讓希特勒瀕臨理智的邊緣。
「我……還不是個合格的演員……」任海小聲說著，隨後一個苦笑，「無所謂了，反正被人討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任海濟搖了搖頭，他抬頭斜眼看著希特勒道︰「隨你怎麼想。我的元首。只是我保證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德國。」無人在場的情況下，任海濟也懶得繼續裝模作樣。兩人都卸下虛偽的面具，毫無保留的展現出自己對對方的厭惡。
希特勒挑起眉，滿臉嘲笑︰「為了德意志？我看你是為了艾瑞卡才對。」
希特勒的話讓任海濟低下頭，不再去看對方。
主人與影子……我到底是主人？還是影子？
見任海濟低下頭，不再說話。希特勒知道自己說對了。他以一種勝利者的微笑看著我們的主角。
很好，就這樣。只要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女孩，你所有的一切都將在我的掌握之中。
任海濟猛吸兩口煙，隨後向著希特勒一臉懊悔的表情道︰「你是對的。我的元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我想見到她明天的笑容，我想見到她臉上洋溢的幸福……」
「很好，很好。我的小朋友，就這樣。就這樣站在她身後，就這樣跟隨我。僕人。」希特勒笑著說。
希特勒是個聰明人，甚至稱他為天才也不為過。他巧妙的抓住了任海濟那唯一的弱點。將我們的主角緊緊握在手中。只是他忘了一點︰當一個人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棄之不顧。在當時的德國，在全世界人民中唯有熟悉這段歷史的任海濟才知道，5年後等待整個德國的將會是什麼。等待自己的又會是什麼。
喪鐘即將鳴起。
喪鐘又將會為誰？而鳴……
輕輕的敲門聲後，一名副官打開門向著希特勒與任海濟行了舉手禮後道︰「我的元首！阿爾貝特•施佩爾閣下到了。」
對于曾閱讀過美國記者威廉•夏伊勒所著的《第三帝國的興亡》一書的任海濟看來，施佩爾這個帝國生產部長是所有納粹內閣中最正常的人。他正直又極富才能。他可以向希特勒直言不諱，也能遵照希特勒的命令將缺少資源的納粹德國軍工生產力提升至極限。他能在戰爭末期拒絕執行希特勒的焦土命令，他也能按照希特勒的希望在盟軍轟炸羅馬尼亞後在短時間內恢復近半的石油生產能力。
只是施佩爾現在才出現在總理府，很大主要原因在于任海濟的命令。他故意讓施佩爾的報道時間壓在會議之後。這也是他草草結束《鷹與海獅》會議的原因。有些問題是不能讓除了海軍之外的人知道的。一旦其他人知道，進攻英國的計劃將會完全崩潰，所有軍隊的士氣都將降至冰點。
等眾人都忙完私事，返回會議室後。任海濟拍了拍手，將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自己身上。
剛打完電話返回會議室的雷德爾還納悶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施佩爾。難道副元首嘴中等待的人就是這個生產部長？雷德爾實在想不通副元首到底在想什麼。
任海濟點起煙︰「好了，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我之所以否定之前的計劃並不完全因為那個計劃風險太大。就如我之前所說的︰風險越大，收益越大。沒有風險，便沒有收益。但有些事迫使我不得不放棄這個瘋狂的想法。」
任海濟的話停了停，見所有人都用一種不解的眼神望著自己。這讓他有種無比的成就感。
不是嗎？想象一下︰
如果你穿越到三國︰諸葛亮叫你老大。龐統，周瑜圍著你轉。關羽，張遼，太史慈一臉崇拜的看著你。那是什麼感覺？
如果你穿越到唐朝。李世民圍著你叫大哥。李元霸，宇文成都，羅成都是你小弟。李白，杜甫對你崇拜無比。那又是什麼感覺？
至于穿越到抗日戰爭時期的中國……為了不被河蟹，還是不說了……
「最關鍵的問題我想大家都會明白——在听了施佩爾閣下回答我的問題後。」說著任海濟看向一旁的帝國生產部長，「施佩爾閣下，請你告訴我。那個生產計劃目前的進度。」
「是的。副元首。」被點到名的施佩爾起身道︰「從那個生產計劃開始以來一直到現在，我們總共生產了約30艘運輸船，但登陸艇只有500多艘……」
除兩名科學工作者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海軍出身的雷德爾與鄧尼茨清楚的知道所謂的「500多艘登陸艇」意味著什麼。
希特勒先是一愣，這個奧地利陸軍下士一開始並未理解任海濟的話。但聰明的他很快就明白過來。「500多艘登陸艇」結合任海濟之前所說的「動用25萬國防軍在海峽對岸的英國登陸。」就是傻子都知道那完全不可能。平均每艘登陸艇要裝下500人。你以為登陸艇是機器貓的4次元月復袋啊？什麼東西都能往里面扔。還是以為國防軍士兵是積木啊？堆放整齊後能有效縮小佔用空間。就算國防軍士兵是積木，那質量還是在的。500人扔上小小一艘登陸艇。那船不用英國人攻擊就直接去與最近的陸地接觸了。英吉利海峽最深才400米，寬度至少要34公里。最近的陸地不就在他們腳下嗎？
雷德爾現在知道這個副元首讓施佩爾姍姍來遲的原因了。一旦人們得知德國海軍的登陸艇根本不可能支持起登陸英國的軍事行動，那原本因法國投降而高漲的士氣將跌落谷底。
「元首，副元首。這是我的錯。在整件事上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雷德爾直起身，向希特勒與任海濟深深低下頭，「作為海軍總司令，沒能考慮到登陸艇的生產。致使對英攻擊計劃被迫擱淺全是我的過錯。」
連抽兩口煙，任海濟搖了搖頭道︰「你完全不用自責，雷德爾元帥。在整件事上我們都有錯。上次大戰後我們的海軍幾乎為零。為了與英國皇家海軍對抗，大型水面艦只的建造被放在了第一位。當我們將視線集中在那些戰艦上的時候，愚蠢的我們都忘記了登陸艇……所以你不用自責。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雷德爾閣下。」
「副元首……」
雷德爾看著面前那比自己年輕數十歲的副元首。對方的臉上此刻掛著一種極具親和力的微笑。
這個副元首也許並不像平時表現出的那般瘋狂。在無數瘋狂行為的外表下他其實遠比任何人都要理智，也比任何人看得都要清楚。
雷德爾這時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布勞希奇對他說的那句話︰「不要嘗試去猜測副元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隱藏在瘋狂外表下的哪一個才是真實。」
「我們的運輸艇大約能運送一個師的兵力登陸。」任海濟搖晃著左手食指，在空氣中緩緩畫著圈，「也就是說，我們能動用一個師的兵力。也只能動用一個師的兵力。這一個師的登陸兵力就是我們的全部。」
只有一個師的兵力能登陸。這一個師就算能全部登陸，又能起什麼作用？
所有人都一臉沮喪的時候，任海濟倒是感到非常滿足。能有一個師通過登陸艇登陸耶！這可以說是不小的勝利。在他所知的歷史上德國人可是連一艘登陸艇都沒有。希特勒的《海獅計劃》中，德國人可是試圖通過各種民用駁船強行在英國登陸。話說回來。任海濟早就知道德國沒有登陸艇，因此他向施佩爾提出了登陸艇建造計劃。只是海軍各種艦只的建造計劃擠滿了德國每個造船廠，大到戰列艦，小到潛艇。每個船塢都開足馬力，為了讓德國海軍在短時間內崛起。在施佩爾見縫插針的安排下，登陸艇的建造才有今天的成果。或許在別人眼中看來這一個師的兵力根本就算不上戰斗力，但在任海濟眼中這樣就足夠了。
任海濟要的是奇兵而不是數量。
關鍵時刻的一支少數精銳的作用遠勝過數量龐大的軍隊。
「不要小瞧英倫三島的陸軍實力。」任海濟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在抽第幾根煙了，他再次為自己點燃嘴中咬著的煙後看著沙盤，「從敦刻爾克逃出去的英國遠征軍是英國人的精銳。撤退至英國本土的法軍也會為了自己的祖國而死戰到底。更重要的是大西洋上的生命線能源源不斷的為英國人提供戰爭物資。英國人也知道我們將會從距離英國最近的海峽處登陸，他們一定會在南部部署強大的軍隊來阻擋我們。英國人可能缺少重武器，但對于暴露在海灘上的我們來說，哪怕就一挺輕機槍也是十足的威脅。」任海濟說到這停了停，確認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後他拿起指揮棒，「就如我曾說過的那樣。在一個所有人都意料到的地方發起攻擊，那根本就是自殺。所以，我的目標是這。」
就如任海濟不知道自己是在抽第幾根煙一樣。雷德爾等人也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被副元首的話驚呆了。
順著任海濟手中的指揮棒望去，這個年輕的副元首所指的位置居然是愛爾蘭島北端的萊特肯尼……
「瘋子！瘋子！副元首絕對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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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雙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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