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柏林市劃分有21個區，其中施潘道區處于柏林市邊緣。它由一半工業區與一半住宅區組成。因此位于施潘道區的幾間酒吧每到晚上就會擠滿了大量德國工人。對于啤酒之鄉的德國人來說，沒有什麼比結束了一天繁重的工作後，在酒吧內與自己的好友喝上一兩杯更讓人高興的事了。
「為了德意志！干杯！」一名身穿滿是塵土的土黃色西裝的褐發男子高舉著手中的酒杯大聲喊道，「德意志萬歲！」喊完，男子便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受到他的影響，原本吵鬧的酒吧內頓時安靜下來，隨後在坐的所有人都高舉手中的酒杯說到︰「德意志萬歲！」同時飲下杯中黃色，冒泡的液體。
等褐發男子吐出長長的飽嗝後，坐在他一旁的人小聲笑道︰「喂……保羅。你這麼喝下去，小心回去後嫂子讓你跪搓衣板。」
他的話引起一陣哄笑。被稱為保羅的褐發男子瞪了眼對方，搖晃著已眼神渙散的雙眼道︰「去，小孩子知道什麼。你要知道！女人……不當家！男人才當家！」
「那嫂子晚上不讓你進門，可不要來我這過夜。」
「去，去。」
在一片哄笑聲中，這間酒吧位于牆角的座位上。兩個男子沒有沒有任何歡樂的表情，就仿佛此刻所有的一切都與他們毫無關系。他們將自己的身影深深隱藏在這個光線無法完全觸及的黑暗角落中。
「……這就是德國副元首的全部計劃。」
「您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卡納里斯閣下。」
「波波夫啊……你要知道，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德國。我一直認為，如果德國真的發動戰爭。那等待著我們的就只有戰敗。但是戰爭還是爆發了，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的祖國遭到更大的創傷之前結束這場戰爭。」卡納里斯喝了口酒，看著面前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南斯拉夫下屬，「我對你觀察了很長時間，你的政治觀點與哲學思想與我很相近。你做的那些事都在我的觀察之下。你在波蘭的行動也很讓我滿意……」
達斯克•波波夫強壓住那顆狂跳的心，努力猜測自己的長官話中的意思。
「我知道你在為英國人工作……」
在卡納里斯說出那句話後，波波夫那顆原本狂跳不已的心反而穩定下來。
「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你不知道也沒關系……就繼續這樣下去也沒關系……」用手模了模自己的頭發，這個傳奇「諜王」淡淡的接著說，「你只要表現的和平時一樣就可以了。我相信英國人遲早會得知這個計劃。一旦這個計劃破產，納粹政府倒台的日子很快就會來臨。同樣……如果這個計劃成功……德國將經歷更漫長的殘酷戰爭……」
「卡納里斯閣下……」
卡納里斯仿佛有些自言自語道︰「為了能一直得到納粹政府的作戰計劃，我必須待在現在這個位置上。所以我必須裝成一個全心為納粹政府效力的人……但是……為了德國，我需要英法的力量。所以……我提拔了你。波波夫，我需要你的力量。」
「卡納里斯閣下，你這是在賣國！」
「哼……」卡納里斯微微一笑，有些傷感的說，「你完全可以去向蓋世太保告密，然後得到他們更多的信任。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只是……我擔心副元首這個《鷹與海獅》計劃不會像他說的那麼簡單……」
面對卡納里斯那一語雙關的話，波波夫明智的選擇了沉默。
就在兩人都在思考的時候，先前大呼「德意志萬歲！」的保羅拿著酒杯搖搖晃晃得來到兩人的桌旁，大大咧咧的說道︰「我說你們倆……為什麼總是皺著眉。在元首與副元首的領導之下，我們德意志將會成為歐洲唯一的統治者。」說著他將手中的酒杯恨恨砸在兩人的桌上。伴隨著他的動作，杯中黃色的液體飛濺到桌面上。
「元首給了我們生存的希望！副元首給了我們勝利的榮光！希特勒小姐給予我們溫柔的希望！等待著我們的是更為光明的明天！這個好的日子，你們兩個居然這麼愁眉不展是什麼意思？看到你們倆真是讓我不爽！不爽！很不爽！」
先前與保羅同一桌的幾名男子立刻跑了上來，其中一人低聲道︰「保羅，別鬧事！」
「去。我就是這麼個直性子的人。這兩個家伙的表情讓我很不滿……」
「夠了……夠了。你喝醉了。」一人從背後抱住他，以防男子做出出格的舉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想想，副元首他關愛著每個人。副元首閣下一定不會希望見到他深愛的德國人民自己發生內斗。」
似乎是那一連串的「副元首」這個詞起了作用，保羅搖晃著腦袋吐出一連串酒氣後撇了眼卡納里斯與波波夫。在不削的哼了聲後，他突然高舉酒杯大叫︰「副元首萬歲！元首萬歲！希特勒小姐萬歲！德意志萬歲！」
一旁保羅的同伴連忙上來試圖奪走他手中的酒杯，只是那原本盛滿生啤的玻璃杯此刻只剩下白色的泡沫。
在保羅被人拖走之後，一名男子向著卡納里斯兩人微微點頭︰「抱歉，打擾到兩位了。我這個朋友喝的有點多。希望沒有打擾到兩位。」
卡納里斯微微一笑︰「不用介意。在酒吧就是需要這種氣氛。否則一個人在家喝不就可以了嘛。」
「謝謝你的體諒……」男子還想說幾句，不過他還沒開口就急切得走開了。邊走還邊喊，「把保羅從那桌拉開！不要再打擾到別人了！」
「保羅，你的電話！」吧台老板大聲喊道，「你老婆打來的。」
酒吧內一時靜了下來，先前還醉醺醺的保羅仿佛被嚇醒了，他連忙走到電話旁。之後眾人就听到一連串「是的，是的。老婆。我馬上回來。」等保羅一掛上電話，酒吧內立刻爆發出一陣哄笑聲。來這里喝酒的都是常客，彼此都非常熟悉。
看著一把拿起椅背上的外衣，急急忙忙向外走的保羅。一人調笑道︰「保羅，你先前不是說︰女人不當家嗎？」。
保羅回過頭理直氣壯的回答道︰「女人當然不當家！男人才當家！……哪怕他怕老婆！」
酒吧中的人們再次一陣哄笑。
不理會眾人的哄笑聲，保羅急忙拉開門跑了出去。在出門的瞬間還差點與近來的客人撞在一起。
「嘿，保羅。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去了？我們還沒喝兩杯呢。」
「下次，下次。家中的母老虎又發飆了……」
看著急忙跑出酒吧的保羅，卡納里斯小聲道︰「看到嗎？這群可愛的德意志平民們。他們是無辜的，所有的錯都在納粹政府身上。他們不顧這些德意志人民將遭受的苦難，為了自己的野心執意發起這場錯誤的戰爭。所以為了他們，戰爭必須盡快結束——在他們遭與更大的苦難前結束。」
「卡納里斯閣下……」
保羅腳步略帶搖晃的急急忙忙跑過兩條街，在下一個路口後腳步慢了下來。此刻他的腳步穩健，身形筆直。除了臉上略帶潮紅外，絲毫看不出他先前那副醉樣。他緩緩踱著步，一直走到一盞路燈下。
「里面的情況怎麼？」
保羅身後小巷內，昏暗的燈光無法觸及的黑影中穿出一個聲音。
「很正常。閣下。」保羅沒有被著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他依然維持著背對小巷的動作回答道，「那個人在里面，洛基大人命令觀察的人也在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和洛基大人預料的一樣。」保羅的話停了停，「對了，閣下。我在里面發現了兩個奇怪的人，恐怕他們的目標和我們的一樣。也是那兩個人。」
「……」片刻的沉默後，聲音再次響起，「那肯定是蓋世太保了。洛基大人有行動了。」
「我說……閣下。有我們在，還需要那些蓋世太保干什麼？」
「這種事還輪不著我們來操心。我們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可以了。洛基大人雖然給了我們希望，但我們還是要用自己的手才能抓住那份希望。洛基大人是冷酷的，他不會無條件救助那些自己舍棄希望的人。」
「我知道……閣下。對我們這群早已死去的人來說，擁有的只有那份小小的希望……」
「……你在工廠里的那些工作怎麼樣？」
「哼……只要時機一到，我便能在第一時間掌握工廠的運轉。只是……恐怕想讓所有人完全听從我的命令可能還有些難度。」
「沒關系。那個時候洛基大人肯定已完美處理掉了你無法解決的問題。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忍耐與等待……」
「遵從您的命令。閣下。一切為了德國！」保羅說完，邁開停下的腳步向自己的家走去。
「一切為了德國！」黑影中的男子也小聲說道。只是這個「一切為了德國」恐怕與這個時代所有人大喊的「一切為了德國」完全不同。
「洛基，‘尤魯姆岡特’正在行動。」
黑暗中由三頭巨蛇環繞的十字架徽章反射著暗黃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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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謊言與欺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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