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真沒想到會是您!」從船塢內走下「興登堡」號甲板的朗斯多夫見到等候在碼頭上的人後立刻伸手與對方握在一起,「我沒想到你居然在‘齊柏林’上。」
「是我被嚇到了才對。朗斯多夫上校。」呂特晏斯笑著回答,數秒後他將視線轉移到朗斯多夫身後的龐然大物身上,「‘興登堡’?我不記得我們海軍有生產過這艘戰列艦。」
朗斯多夫臉上原本的笑容逐漸消失了,在這一刻他想起了之前在阿根廷發生的一連串事。
早已死去的好友5年後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向自己說了一堆奇怪的話,自己原本堅定的信念開始動搖。身為軍人那與生俱來的鐵則與理智互相交織在一起。
朗斯多夫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微微搖了搖頭,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趕出去。朗斯多夫深吸口氣道︰「那是副元首去年聖誕節的禮物。」
「又是副元首?」呂特晏斯眯起眼。
提槍威脅海軍司令部建造「齊柏林」航母,39年潛入北極圈海域開始地獄般訓練,包括自己在內大批海軍將官淪為保姆。所有的一切都和副元首有關。
「朗斯多夫上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你應該是在指揮‘施佩伯爵’執行海上破交任務的。」
「是的,將軍。‘施佩伯爵’在南美洲海域遭到英軍圍攻。因為我的責任,我們失去了‘施佩伯爵’號。」
「那這艘船又是……?你們又是怎麼返回德國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將軍。」朗斯多夫的話停了停,似乎是在考慮如何開口,「簡單來說就是副元首在阿根廷建造了‘興登堡’,我們順道接收了這艘船……」
就在朗斯多夫向呂特晏斯說明對方缺失的那段消息的同時,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一輛三輪摩托停在了路旁。一名身穿黑色黨衛軍軍服的男子跳下挎斗後徑直來到眾人面前。
標準的舉手禮後他先是望向朗斯多夫,隨後又看了看呂特晏斯與一旁的特籮蒂婭,海蓮娜兩人後道︰「朗斯多夫上校?呂特晏斯中將?還有特籮蒂婭與海蓮娜中尉?」那冷漠的語氣單純就仿佛是在確認他們的身份一般。
「黨衛軍?」
眾人皺起眉。什麼時候黨衛軍說話都這麼牛了。這群狗仗人勢的東西。
「請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是朗斯多夫上校?呂特晏斯中將?以及特籮蒂婭與海蓮娜中尉嗎?」。
「是的。」海蓮娜第一個打破沉默,她微笑著回答。
「那麼,副元首有令。所有人休假5天。處理個人事務。5天後必須返回柏林,等待命令。以上。」也沒等眾人回答,他頭也不回走向另一邊。跟著這名黨衛軍士兵的步伐,呂特晏斯等人見到他向著另一群人詢問道,「普里恩上尉?」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後,剛才面對他們時的話再次重復一遍後他繼續沿著碼頭向前走去。看來這名黨衛軍士兵還有很多人要通知。
所有人面面相覷,心中想的都是同一個問題︰又是副元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又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不管怎樣,先回海軍司令部報道吧。」呂特晏斯打破沉默,「朗斯多夫。晚上我們找個地方喝一杯,好好聊聊。」
「當然,將軍。」
位于柏林的副元首臨時住所內,洗刷完畢的餐具整齊疊放在廚架上,晶瑩的水珠順著刀叉的傾斜角緩緩滴落到水池中。臥室的床鋪折疊得隨不如軍營中那般有稜有角,卻也整齊。半掩的衣櫥大門內懸掛著一套灰色國防軍軍裝,一套黑色西裝,以及數套黨衛軍軍裝。所有的一切都整整齊齊,絲毫不像一個單身男子的宿舍。
任海濟是有些喜歡偷懶。掛著一連串的頭餃的他更喜歡將大量工作扔給別人。希特勒提出的「不管部長」這個頭餃似乎是專為他設計的。
任海濟懶到何種程度?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回家發現沒有任何可以吃的東西,這家伙情願餓著肚子也不高興再次出門。為此艾瑞卡沒少抱怨他不愛護自己的身體。只是面對女孩的埋怨,任海濟還理直氣壯的說︰少吃一頓又死不了。
任海濟雖然有些喜歡偷懶,但他具有的輕微潔癖讓他更喜歡將自己的住房整理的井井有條。
只是在這種復雜的性格讓整個房間充滿矛盾。寫字台上那比他手掌還大上一圈的煙灰缸內滿是煙蒂,散落的煙灰遍布寫字台,地板除了常走的那條路外鋪著一層薄灰。
此刻任海濟正坐在他那張寫字台前。翹著二郎退,右手夾著煙,低頭看著左手手中的書。書的封面上寫著《變形記》。
《變形記》是卡夫卡的著名作品。講述了一名推銷員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甲蟲,盡管它還有人的情感與心理,但蟲的外形使他逐漸化為異類,最後被世界遺棄的故事。
在任海濟原本的時空中,他的老師告訴他書中要表達的是︰資本主義世界中人與人之間的冷漠。對這種說法讓任海濟嗤之以鼻。
書中最後一段。當唯一賺錢養家的格里高利死後,他的父親找到了一份工作,他的母親外出幫工,他的妹妹找了一個優秀的男友,他們全家最後搬出了原本破舊的小家,過上了富裕的生活。這說明了什麼?愚蠢的凡人總是等待著別人的救助,卻從沒想過自己去努力改變現狀。
任海濟最喜歡的就是卡夫卡書中展現出的人性黑暗面——無論是《失蹤的人》,《審判》還是《城堡》。因此他也同樣喜歡魯迅先生的作品。這個被人評價為瘋子的家伙總喜歡以高人一等的姿態俯視眾人。
清脆的門鈴聲打斷了這份平靜。任海濟抬頭看了眼寫字台上的鬧鐘後微笑著放下手中的書本。
「還真是準時啊……」任海濟笑著走向大門口。
海德里希在來副元首位于柏林的臨時住所的路上一直在猜測,這個讓自己感到恐懼的副元首到底為什麼找自己。
杰克弗里德•馮•施維茵。
德意志的副元首,德國武器開發部長,德國空軍總司令,德國陸軍少將。從表面上來看他所做的一切都與那些身份完全相符。沒有絲毫野心,沒有些許私欲,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為。但真的是這樣嗎?自己有幸見過那支隱藏在黑暗中的隊伍。跟隨在那個副元首身後,被稱為「西格恩」的黑影們。
海德里希可沒愚蠢到認為指揮著「西格恩」的副元首只有這一支私人武裝力量。可自己用盡各種方法卻找不到任何證據。每一次看似找到蛛絲馬跡,最後卻都被引入歧途,無功而返。這個副元首所有的一切都隱藏在濃濃的厚霧之中,讓人永遠看不真切。
「歡迎光臨,海德里希閣下。」任海濟微笑著將面前這個金發野獸引進家中。他徑直走到客廳的餐桌旁一把坐下,「櫃子里有酒,咖啡以及茶。想喝什麼自己動手吧。」
「不用了,副元首。您找我有什麼事?」
任海濟抽出煙,為自己點上。他點了點頭道︰「很好,這種單刀直入的方式我很喜歡。」
海德里希立刻皺起眉,他那靈活的大腦開始迅速分析副元首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年輕的副元首知道我在搞小動作嗎?那句話是想提醒我對他說真話嗎?還是這個副元首在提點我他的力量?那麼這個年輕的副元首又知道多少?這個年輕的副元首又想要我怎麼做?
任海濟沒有讀心術,他最多只能從對方的臉部表情推斷對方的想法。只是海德里希這個人冷漠無情,臉部表情幾乎沒有。這讓任海濟根本無法猜測對方心中在想些什麼。
海德里希對任海濟感到恐懼,任海濟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他知道海德里希的才能,海德里希的優秀。他要將這份力量緊緊抓在自己手中。否則他直接讓「西格恩」秘密處理掉對方不就可以了。
「海德里希閣下,我需要你去緊盯著一個人。」
「那個人很危險嗎?副元首。」
吸口煙,任海濟緩緩道︰「說的沒錯。那個人非常危險。他的行為一直在出賣我們德國。所以你們保安局必須緊盯住那個人。」
「那個……副元首。如果他是別國的間諜,為什麼不直接逮捕他?」
「這個人的身份很特別。」任海濟彈了下煙灰,「如果公開逮捕他,在沒有得到證據前對我們來說很麻煩。更何況到目前為止,他在那個位置上做的非常棒。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所以我們必須有充足的證據之後才能逮捕他。更何況我現在還需要他。他的作用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我……還是不明白……副元首。你說他是別國的間諜。但他身份很特殊,沒有掌握到足夠證據前不能逮捕他。更重要的是他目前的賣國行為對閣下你來說很重要。」海德里希的話停了停,他在思考副元首到底在想什麼。
這個副元首想借助外國力量推翻元首嗎?不,如果真是這樣他又何必要對我說這些呢?那他是想借這件事設下陷阱等我自己往里面跳嗎?這個可能性很大,副元首設下的陷阱任何人都看不出。被他算計的人也都會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他的計劃中。
任海濟左手手指有節奏的敲擊桌面聲打斷了海德里希的思考。很明顯,副元首已經對他的沉默開始感到不耐煩了。
「副元首,請告訴我他的名字。我一定會完成任務!」
任海濟的手指停了下來,他看向海德里希緩緩道出了那個名字……
海德里希瞬間驚呆了。但這只金發野獸很快掩飾住自己的驚訝。他盯著任海濟看了半天,確定副元首臉上沒有絲毫搞笑的成分後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副元首。」
「很好。但我還要提醒你!你的任務目前為止是監視那個人!在得到我新的命令前不準有任何行動。如果因你的私下行動導致我的計劃失敗……」說到這,任海濟緊緊盯著海德里希那雙天藍色的雙眼冷冷道︰「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在任海濟說出「生不如死」的時候,海德里希整個人開始顫抖起來。副元首給予的威壓讓這只金發野獸本能的感到恐懼。在一連串「我明白了」之後海德里希強壓住內心的恐懼退出了大門。
沐浴在7月炙熱的陽光下,回過神的海德里希才發現自己已一身冷汗。他用手稍稍拉了拉自己的衣領,深吸口氣後小聲道︰「那個人?怎麼可能?副元首你到底在想什麼?」
等一下。這里有個很奇怪的問題。我監視著所有人,那個人的行為也在我的掌控之中。就目前他的所作所為來看,根本就不可能是間諜。副元首是從哪里得知那個人的賣國行為?到這里就有兩種假設。第一︰副元首說的沒錯。那就意味著這個黑發的副元首擁有連我都無法探明的力量。第二︰副元首在說謊。那他就是在下圈套。等某個人自己往里面跳。那麼副元首希望自己往里面跳的人又是誰?是我?是整個德國?還是全世界?
海德里希就這樣低著頭,一邊在心中不停盤算,一邊獨自一人在柏林街道上走著。只是海德里希沒想到,在他走後。任海濟再次為自己點上煙,看著關上的大門笑著說︰「海德里希啊~你要知道只有能熟練更換面具的人才會是最後的勝利者。你……太過鋒芒畢露了。沒有多重面具的人……最後要麼臣服……要麼滅亡!」
;
第十七章謊言與欺騙(2)
第十七章謊言與欺騙(2,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