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席斯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內取出一大疊照片與文件，依次分別發放到在坐每個人手中。等所有人都低頭看著手中一系列照片與文件後，他才接著說︰「如各位所見。這份由失事的德軍飛機中找到的文件，是經過特殊油化處理。能有效防止紙張受潮。同樣，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火苗就能在短時間內將這份文件燒成灰燼。」
休•道丁看著手中的照片。照片上那文件正面中央的紅色字火漆印讓他感到無比刺眼。
休•道丁在二戰中的軍事生涯算不上是個餐桌，到也與茶幾相差無幾。上面滿是餐具與杯具。
敦刻爾克大撤退後，丘吉爾告誡英國人民。戰爭不是靠撤退贏得的。可德國海軍孱弱，他們刻意避開強大的英國皇家海軍，躲入茫茫大海之中。皇家海軍就是有意與對方交戰，德國海軍也是避之不及。而陸軍在從法國撤退時幾乎丟棄了所有重型武器，在歐洲大陸上也沒一兵一卒。指望陸軍能有所成果，不如指望德國人丟下武器跑來投降實際些。那麼唯一能用來鼓舞士氣的就只剩下皇家空軍。于是休•道丁這個茶幾承受了巨大壓力。
丘吉爾的確有著豐富的戰術知識與較高的戰術素養。可惜這些經驗都是上次大戰的，都是過時的。他只看到現在的英國人民需要一場勝利來鼓舞士氣，卻沒有看到現在的英國人連自保都成問題。
與丘吉爾不同，休•道丁清楚的知道皇家空軍暫時無力對德國本土發動空襲。有限的戰斗機必須做最大利用。于是他頂著丘吉爾的壓力，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運用手中一切能動用的力量抵抗德國3個航空隊的攻擊。他總是在最關鍵，最危險的時候指揮著自己的部下將德國人阻擋在門外。為英國贏得了最關鍵的不列顛空戰的勝利。
在任海濟看來，不列顛空戰勝利的意義不亞于日後的斯大林格勒戰役與中途島海戰。它具有的意義遠超過一場戰役的勝利。它不僅堅定了英國人繼續戰斗下去的決心，還告訴了全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戰爭必將取得最後的勝利。最大的影響恐怕是讓美國人下定決心援助英國，以及為之後的援助蘇聯和諾曼底登陸創造了條件。
不過這一切都與休•道丁沒有任何關系。這個二戰軍事生涯就一茶幾的人在1940年11月25日悄然離職，由威廉•道格拉斯接任。休•道丁離職的原因恐怕是因為他一直無法完成丘吉爾要求的，對德國本土舉行一場大規模轟炸以鼓舞英國人士氣有關。直到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列顛空戰的地位和作用逐漸被人們所認識後，道丁的聲望才逐漸提高。
「各位看到的副本就是我們的工作人員對這個文件的翻譯。」
所有人低頭看著手中照片後的文件。每個人的臉色越發陰沉。
直到所有人閱讀完，合上文件後丘吉爾才開口問向陸軍元帥阿蘭•布魯克︰「布魯克爵士。你對這份文件怎麼看？」
阿蘭•布魯克眯著眼，再次掃視過手中的文件後緩緩道︰「我首先有個問題。攜帶這份文件的德國人是什麼人？」
「從他身上找出的身份證明文件來看，這位名叫魯登道夫•阿菲萊斯•馮•貝倫德的男子現在是德國陸軍中校。」
听了孟席斯的話，布魯克挑起眉，斜眼看著對方道︰「一名陸軍中校攜帶如此重要的文件，單獨駕駛一架空軍戰斗機不是很奇怪嗎？」。
布魯克的話讓所有人都開始質疑起這份文件的真實性。一個攜帶如此重要文件的陸軍中校居然會駕駛單座戰斗機獨自起飛，而為其護航的更區區只有一架飛機。怎麼看這個計劃都是德國人故意讓他們得到的。
「那名德國中校現在怎麼樣了？」這次問話的是海軍元帥達德利•龐德。
「已經死亡了。死亡時間大約是2至3天前。」
「死因呢？」
「失血過多。龐德爵士。」見所有人再次以一種疑惑的眼神望向自己，孟席斯連忙接著說，「飛機墜落後，駕駛艙內一塊因外力而被撕裂的鐵片刺穿了他的月復部。」
達德利•龐德用右手食指搓著下巴︰「這樣還是很奇怪。人在失血過多，失去意識前他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處理掉這份文件。他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呢？」
「可能是墜落的沖擊讓他提前失去了意識。」
所有人在心中點點頭，這個解釋可以接受。
「那架梅塞斯密特飛機墜落的原因是什麼？」休•道丁出聲問道。在他看來，德國人的武器均為精密的殺人機器。作為技術成熟的戰斗機沒理由發生意外故障才對。
「初步的判斷是發動機的活塞與傳動部件之間的結合處出現問題。但因飛機墜落時最先撞毀了機首。具體原因需要等待進一步判斷。」
休•道丁點點頭。39年他曾力主「噴火」式與「颶風」式戰斗機的發展。在這段時間內，道丁對單座單引擎戰斗機有了深刻的了解。他知道發動機故障在飛機中並不少見，哪怕保養再好，這種情況也無法避免。而對單引擎戰斗機來說，發動機故障更是致命的。
一直作壁上觀的丘吉爾出言總結道︰「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這名飛行員的身份。如果他的身份能讓人信服，那這個意外得到的計劃就可以判斷為真實的了……」
就在這時，一名年輕的男子在輕輕的敲門聲後走進了丘吉爾的辦公室。在向所有人點頭致意後他徑直走到孟席斯身旁，在對方耳邊一陣低語後，遞上了手中的文件。
等年輕男子離開後，孟席斯揚起那份新入手的文件向著丘吉爾道︰「首相閣下。我們剛剛得到‘偵察兵’達斯克•波波夫送來的情報。德國人正在尋找一架預訂飛往布雷斯特的，由魯登道夫•阿菲萊斯•馮•貝倫德空軍上校駕駛的飛機……因為不知道那架飛機會出現在哪里。德國人要求所有情報人員全部動員起來，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最壞的情況是這名魯登道夫•阿菲萊斯•馮•貝倫德空軍上校駕駛著他的飛機投靠了我們……」
停完孟席斯的話，所有人眼楮一亮。
「空軍上校？不是陸軍中校？」布魯克的低語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德國人這份措辭很奇怪的命令反而更加真實。德國人沒有明確說明那架消失的飛機是墜落還是叛逃到英國去了。自古以來報喜不報憂是領導者們的優良傳統。就好比任海濟原本的時空中那些政府官員總是宣稱︰本季度同比增長多少多少，完全無視增長的中有多少是來自于那讓普通百姓只能遠遠眺望的房價。又比如他們總是宣稱平均工資提高了多少多少，完全無視物價上漲了多少。即便是給出個通貨膨脹率還讓人一眼就看穿物價上漲的速度與通貨膨脹率完全不同。
「陸軍中校……恐怕是德國人為了防止我們得到這個計劃而故意布下的疑陣。德國人一定認為我們在見到這個陸軍中校的身份後會懷疑這個計劃的真實性。事實上我們也是這麼判斷的。」丘吉爾吸了口雪茄，「不過，上帝眷顧我們大英帝國。我們的特工得到了德國人的消息。」說著丘吉爾不削的哼了兩聲，「不過我們還不能如此輕易的相信這個計劃。德國人遠比我們所想的要狡猾。特別是那個德國副元首。論奸詐，論凶殘他都遠在希特勒之上。而這個計劃就是出自那個德國副元首手中。法國戰役，他已經向我們展示了他的軍事才華。我還是質疑這個計劃的真實性。因為這個計劃怎麼看都是在冒險。」
布魯克皺起眉，思考片刻後向丘吉爾道︰「首相閣下。這個計劃雖然看起來很冒險。但相比之前的‘鷹與海獅’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在誰都認為不可能登陸的天氣下，在我們都沒想到的地方登陸。戰爭需要的就是出奇制勝。法國戰役德國人就通過從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通過的地方發起攻擊，輕易擊潰了我們。而現在這個計劃與法國戰役有著相同之處。那就是從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的地方發起攻擊……」
「我也這麼認為。首相閣下。」龐德接過布魯克的話道，「愛爾蘭北部距離斯卡帕灣很近。我們都認為德國人會顧忌我們在斯卡帕灣囤積的重兵。所以德國人不可能讓部隊暴露在由斯卡帕灣出發的海軍攻擊之下。那麼我們就會將主要陸軍部署在海峽側而放松了對愛爾蘭的防御。更重要的是，如果德國人挑動起愛爾蘭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恩……比如他們保證愛爾蘭獨立……」
「夠了。龐德爵士。這種話我不想再听到。」丘吉爾一把打斷海軍元帥的話，「愛爾蘭也是我們大英帝國的一份子。我不希望听到你這種對自己人的質疑。」說著丘吉爾深吸口氣看向一旁一直緊鎖雙眉的道丁，「道丁爵士。你怎麼想？」
「我？……我和布魯克爵士與龐德爵士的想法一樣。愛爾蘭北部冬季晝短夜長。空軍無法對登陸的德軍展開有效攻擊。此外冬季氣候惡劣，飛機能否出發都成問題。」
丘吉爾抽著雪茄，來回踱了兩步。
「先生們。現在的問題很嚴重。如果這個計劃是真的，那德國人在地中海完全吸引住我們的視線後就會在我們的國土上登陸。而如果這個計劃是假的，那麼被這份計劃吸引的我們將會喪失地中海的控制權。」
所有人都低頭沉默不語。沒有人敢說︰「我們加強愛爾蘭的陸軍實力吧。這樣就能將德國人消滅在灘頭陣地」這句話。他們都知道只要德軍在愛爾蘭登陸，哪怕只有一個師，一個連的兵力，對英國都是一場災難。倒不是說那些登陸的德國人能在軍事行動上掀起多大風浪。問題出在政治層面上。
只要有一名德軍在愛爾蘭登陸，就等于向世界宣告︰強大的日不落帝國已經日落西山了。
全世界的人肯定會想︰德國人能登陸一次，那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強大的日不落帝國連自己的本土都守護不了，它又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能力去守護那些龐大的海外殖民地呢？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出在這份計劃的真實性上。只要能確定這個計劃是真是假，英國就能那出相應的對策。在海上，英國人就是無敵的。
「先生們。我需要你們動用手中一切能得到的訊息來分析德國人的這個計劃到底是真是假。很遺憾，我不能給你們更多的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會議繼續。」
眾人起身後齊聲道︰「是的，首相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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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忙碌的棋子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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