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片飛揚的塵土中站起身，海爾默努力搖晃著自己的腦袋試圖理清自己在什麼位置。他四周眼冒金星，雙耳不停鳴響的菲力克斯等人也做著和海爾默一樣的動作。
海爾默等人不得不感謝那輛「瑪蒂爾達」坦克的炮長。他將瞄準目標定在了自己視線可及範圍內。于是炮彈擦著牆角飛過，擊穿了對面建築的外牆後在屋內爆炸。建築物的外牆擋住了大部分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只是從窗口噴出的沙塵瞬間將海爾默等人籠罩。
「該死！再來一下我們就死定了！」用手扶正頭頂的鋼盔，海爾默一邊詛咒著一邊快速回到那已被炮彈削去一塊的牆角。從缺口處望去，先前因射擊而停下腳步的「瑪蒂爾達」坦克尾端再次冒出黑煙，開始緩緩前進。
先前威廉擲出的集束手雷爆炸了。不過很可惜爆炸的位置與威廉，海爾默他們所希望的相差甚遠。海爾默原本指望集束手雷能在坦克底部爆炸，這樣就能像反坦克地雷那樣從坦克裝甲最薄弱的地方摧毀它。再不濟也能摧毀坦克的懸掛裝置或者是炸斷履帶，迫使坦克停下腳步。
集束手雷依然在「瑪蒂爾達」坦克前方大約3米處這個最初著陸點發生爆炸。這種距離雖然可以指望沖擊波震傷坦克內的成員，但想讓坦克內部因受損停止前進那無異于天方夜譚了。
出乎海爾默意料的是，在黃色與灰色的沙塵中發動機的轟鳴聲戛然而止。發動機才剛剛啟動的「瑪蒂爾達」坦克似乎又停了下來。
「成功了？」海爾默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沙塵中隱約可見的「瑪蒂爾達」坦克，「英軍坦克質量沒這麼差吧……」
英軍坦克質量當然沒那麼差。這又不是田中大神筆下《創龍傳》中的90式坦克，會被水下一塊石頭戳穿地盤。英軍坦克車組成員只是被這突然而來的巨大爆炸給嚇了一跳。于是車長下令停車，然後仔細觀察起戰場，試圖尋找這次爆炸的來源。在他看來，剛才的爆炸一定是反坦克炮射偏後引起的。英軍車長不停轉動著他的車長潛望鏡，將自己的視線緩緩掃過戰場。
100米左右，一群「螞蟻」躲在牆角，害怕的一動不動。350米遠，又是一群「螞蟻」無助的四處奔跑躲藏著。400米處，一堆曾是反坦克炮的廢鐵躺路邊。沒有見到任何反坦克炮……
英軍車長找了半天也沒發現那門自己預想中的德軍反坦克炮。不過他堅持認為有一門反坦克炮被藏到了屋子里，只是自己現在還沒發現而已。于是他做出了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自己暫時停在原地，用主炮與機槍為跟隨自己的步兵提供掩護。等步兵逐一清剿完前方的路線後再繼續前進。
這個決定哪怕是從德國裝甲兵教程來看也非常正確。不過這名優秀的英軍車長忘了一件事。他們是在進行巷戰，而不是野戰。巷戰中想要完全清剿出一條安全通道幾乎是不可能的。而坦克在同一個地點停留越久便越危險，這會讓坦克成為一個良好的固定目標。持有反坦克武器的敵軍有足夠的時間接近到足以威脅坦克的位置。
原本跟在坦克後方的澳軍士兵從坦克兩側跑了出來，開始沿著牆腳向前推進。而原本跟在「瑪蒂爾達」身後排成一直線的「瓦倫丁」也探出身子。以防「瑪蒂爾達」被突然擊毀後自己被堵在後面。
看著開始緩緩推進的英國人，海爾默扭頭撇了眼身邊的人道︰「英國人的步兵上來。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撤退了？」
海爾默的話引來一群人一致的白眼。
「要撤退早就該撤退了，也不用等到現在。」菲力克斯笑著回答，「再說……我們哪次不是這樣？」
菲力克斯的話讓海爾默也小聲笑了出來，他看向還趴在矮牆後的威廉道︰「說的也是。如果以後沒有了威廉，那未免也太無聊了……那麼……讓我們再來一次！把你們的手雷像剛才那樣給我。小伙子們。」
再次完成個集束手雷後海爾默並沒有將這個手雷交給威廉。威廉身處空曠地帶無法長時間從矮牆後探出身子，以標準姿勢投擲手雷。集束手雷對他來說太重，很難投擲到英軍坦克底盤下。
「現在怎麼辦？中士。」
「用手雷制造出煙霧……」海爾默斬釘截鐵的說道，「用手雷的爆炸制造出煙霧。然後趁爆炸的煙塵干擾到英軍視線的時候，你們就進行火力壓制，用火力壓制住那些步兵們。我趁這個時候跑到‘瑪蒂爾達’附近，用集束手雷炸斷它的履帶。」
「這樣太危險了。中士。我不贊同這個作戰方式。」菲力克斯立刻搖頭否定了海爾默的戰術，「英軍坦克不止‘瑪蒂爾達’一輛。你還沒接近就會被另兩輛坦克的機槍給掃成馬蜂窩……」
菲力克斯的話讓海爾默不削的笑了出來。他看著菲力克斯那張滿是擔憂的臉突然笑著說︰「菲力克斯。老大一直教導我們。一個真正優秀的指揮官不是像補鍋匠那樣不停處理面前的問題。而是要能知道敵人在想什麼，他們又會怎麼做。一旦你們開始火力壓制。英國人的注意力肯定會被你們吸引。沒有人會注意到我這個突然跑出來的家伙。因為高傲的英國人不相信就我一個人能做出什麼事來。就算那兩輛坦克中有人注意到我，他們也會將我這個目標交給步兵解決。畢竟坦克的機槍主要是用來提供掩護與自衛，而不是殺傷步兵用的。只要英軍坦克與步兵都將我交給對方解決，我便能趁這個空隙摧毀那輛‘瑪蒂爾達’。」
菲力克斯沉默了片刻後還是搖搖頭。
「中士，雖然你說的沒錯。但我還認為這太冒險。先不說你是否能安全跑到‘瑪蒂爾達’面前。就算你做到了，之後你躲在什麼地方？那里可是英軍的活力交叉點！」
「那種小細節就不用計較了！」
「不是這個問題吧！」
「菲力克斯！」
海爾默嚴肅的語氣立刻讓菲力克斯閉上了嘴，他望著自己的長官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菲力克斯。老大說過。一個男人就應當有身為男人的責任。‘瑪蒂爾達’必須被摧毀。只有這樣另兩輛英軍坦克才會有所顧忌。也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完成老大的任務。所以不要再說那種無聊的話了。至少在最後時刻讓我像個德軍士兵那樣，為了祖國英勇而去。然後麻煩你告訴我的爸爸，我像個男人那樣英勇的戰斗過……」
「我才不要做這種無聊的事……」
「我是認真的。菲力克斯！」海爾默大聲一吼，「威廉現在無法向你們下達命令。如果我也無法指揮，那現在在場所有人中最優秀就是你。像個男人那樣肩負起你的責任！」
「長官……」
「去，別像個女人那樣扭扭捏捏。這讓我感到惡心。」海爾默推了對方一把，隨後突然笑了起來，「對了，菲力克斯。我記得你有個妹妹是吧。」
「？」
「如果我活著回來，就把你妹妹嫁給我吧！」
看著海爾默那張大笑的臉。菲力克斯突然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了。在這一刻，他為自己能與威廉，魯威，海爾默在同一連隊即感到驕傲又感到羞恥……
躲在牆角的德軍再次探出身，齊齊甩出插在腰間的手雷。數十枚手雷逼得前方的澳軍四散躲避，尋找掩護掩護。在第一枚手雷剛剛爆炸海爾默便抱著集束手雷沖了出去。在他身後，沒有躲回牆角內的菲力克斯帶領著剩余的士兵們用手中的s**44組織起一條不亞于mg42的密集火力網。
100米，最多100米距離。以一個普通男子全力沖刺的速度100米大約需要14秒左右。當然如果海爾默是博爾特的話那可能只需要10秒左右。不過很可惜，海爾默不是博爾特，他跑的那條路也不是體育場的跑道。右手提著s**44，左手抱著集束手雷的海爾默更像是個全副武裝的越野障礙賽跑手。他左蹦右跳，在滿是廢墟的街道上快速跑動著。前方先前擲出的m28手雷還在爆炸著，後方s**44射出的子彈從耳邊飛過。
躲在掩體後的澳軍士兵已經有人看到了這個在爆炸與子彈中快速沖向自己的瘋狂德軍。在這一刻對交戰的英德雙方來說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澳軍步兵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名澳軍士兵驚訝的張大嘴望著從自己身邊跑過的海爾默。他那原本用于托住李•恩菲爾德前托的左手指著跑動中的海爾默，嘴中向著自己的同僚大喊著。如果此刻他舉起手中的步槍——哪怕是無法連射的李•恩菲爾德在第一槍射偏後，他也有充足的時間完成退殼，上彈，瞄準，射擊這一連串動作。但所有看到海爾默的澳軍都被驚呆了。他們直直的望著從自己面前跑過的德軍士兵。這一刻他們連自己面前由s**44槍膛中射出的子彈都忘了……
菲力克斯等人也被驚呆了。他們驚訝的看著自己的長官在一片槍林彈雨中直直得沖著前方的英軍跑去。跳過倒在地上的碎石堆，越過已沒有水的水池，翻過被炸塌的矮牆。腳下的速度沒有絲毫減弱一頭扎進英軍戰線中。隨後在英軍的注視下繼續一路向前狂奔。而英軍士兵也像自己一樣呆呆的望著……
跑過澳軍士兵組成的戰線後，「瑪蒂爾達」的身影在自己面前越來越大。略微放下速度的海爾默忽然發現整個戰場突然安靜了下來。先前還在耳邊不停回響的槍聲在這一刻突然消失了。
沒時間理會自己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海爾默以一個棒球運動中時常出現的標準滑壘姿勢一把沖進「瑪蒂爾達」坦克正面裝甲下的射擊死角內。將懷中的集束手雷一把塞近「瑪蒂爾達」坦克右側負重輪之間的空隙後，他手腳並用慌慌張張爬起身，向著另一側的台階再次死命狂奔。直到越過花壇後才緊貼花壇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直到海爾默從雙方視線中消失後，英德雙方才突然想起自己是在交戰中。一時停止的槍聲再次交錯響起。數秒後一聲巨響從澳軍步兵後方傳來。隨後原先還在轉動炮塔的「瑪蒂爾達」坦克先是一側上抬，之後又狠狠砸下。整輛坦克向右傾斜，癱倒在地。
集束手雷炸彈不僅炸斷了它的履帶，還炸飛了2個負重輪，同時完全摧毀了坦克右側所有連接負重輪的扭桿。坦克自身的重量立刻讓它向右側傾斜，趴在地上完全熄火。雖然不知道這枚集束手雷是否傷害到「瑪蒂爾達」坦克內部乘員。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輛坦克作為火力點的作用完全消失了，那先前還在轉動著的炮塔已停了下來，炮口搭拉著指向地面。
「萬歲！」菲力克斯大聲喊道。
和海爾默預想的一樣，「瑪蒂爾達」右側的「瓦倫丁」開始後退。直到現在，那輛坦克內的車組成員依然認為是反坦克炮擊毀了身旁的「瑪蒂爾達」。而左側的「瓦倫丁」則看到了從自己面前跑過的海爾默。這輛「瓦倫丁」開始轉動炮塔將自己那門2磅炮對準了海爾默躲藏著的花壇後方。
恩……恩……卡大佐也掛了……（不知道卡大佐指的是誰的朋友，肯定沒有看過《那兔哪年哪些事》）
傻大木……
本拉燈……
卡大佐……
下一個會是誰？（大家都應該知道終結在說什麼^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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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沙塵之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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