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ob-293運輸船隊的全滅報告,丘吉爾快瘋了。不,這個二戰三巨頭之一,身為強硬領導者的他無論面對何種窘境,都不會發瘋。他是擔心一旦英國民眾得知這個消息後會有何種反應。
ob-293運輸船隊是英國第一支全程護航運輸船隊,被民眾給予厚望。如果這種嚴密的全程護航依然無法抵擋德國海軍的襲擊,可以預見之後的第二支、第三支甚至是更多運輸船隊都會遭遇同樣的命運。這意味著對英國人來說最重要的北大西洋生命線將完全落入德軍掌握之中。隨之而來的便是民眾的恐慌以及世界各國對大英帝國能否繼續戰斗下去的懷疑。
丘吉爾堅信日不落的大英帝國能一直戰斗下去,無論面臨何種困境都將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但他的想法所代表的僅僅只是軍隊的想法,但丘吉爾同時也是個不算太差的政客。他知道政客們永遠都是從自身利益角度來考慮問題。
「艾季達比亞會戰」失利,已經為大英帝國的未來蒙上了一層厚厚陰雲。反對派們在蠢蠢欲動。
英國是個民主國家,議會完全可能用手中的權力推翻現在的強硬主戰的鷹派首相,然後選擇一個傾向德國的鴿派領袖。學習他們看不起的法國人那樣,以一種體面的方式推出戰爭——趁著英倫三島還未遭到毀滅性打擊之前與德國停戰。
丘吉爾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那麼,我親愛的溫斯頓。你認為這個消息該怎麼處理?」
白金漢宮西北角的日常生活區內,喬治六世端坐在他辦公室的座椅上,微笑的看著面前的丘吉爾。
雖然英國王室的影響力大不如前,雖然英國國王已不是這個日不落帝國的真正領導者。但國王依然有參政權。作為首相的丘吉爾在遇上某些重大決策時,還是需要詢問國王的意見。不過這一次屬于私人會晤,丘吉爾並不想將ob-293運輸船隊全軍覆沒的消息搞得眾人皆知,引起不必要的混亂。所以這次兩個大英帝國最具影響力的人之間的會晤不是放在接見廳,而是選擇了喬治六世的私人辦公室。
「我認為隱瞞不是最好的選擇,陛下。」丘吉爾皺起眉想了想道,「隱瞞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同時有德軍登陸的謠言在前。即便我們想隱瞞,這個消息也依然會流傳出來。如果我們隱瞞失敗,很可能會徹底失去民眾的信任。」
喬治六世依然一臉微笑。自從那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哥哥將整個英聯邦與需要肩負的責任一把扔給自己後,喬治六世活的並不快樂。他更像個實行無為而治的領袖,除了演講與作為一個精神標志外,將一切有關治理國家的實權都交給首相。他相信丘吉爾面對這種不利局面早有對策。所以他依然微笑著等待丘吉爾接著說下去。
「陛下。我的想法是將所有消息毫無保留的告訴民眾。然後由陛下您發表演說,穩定住整個英聯邦民眾的情緒。讓所有人知道,我們英國不會被這些小困難擊倒。」
盡管喬治六世說起話來有嚴重的口吃,但演說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戰爭初期那次非常成功的「聖誕節演說」在極大鼓舞了英國人民抗擊法西斯的斗志同時也給予了他無限勇氣。(有一部非常優秀的電影《國王的演講》說的就是這個故事。)演說對他來說已不是什麼大問題。
就在喬治六世想要點頭答應的時候,一個甜甜的女聲插了進來。
「這樣真的好嗎?首相閣下。」
兩人尋聲望去,有著一頭短短棕褐色卷發的少女正站在關上的辦公室門口,有些不安的看著他們。
「伊莉莎白公主殿下。」丘吉爾起身向著少女微微鞠躬行禮。喬治六世只有兩個女兒。這個名為伊莉莎白的少女總有一天將會成為英國國王,聯系整個英聯邦團結的樞紐與精神象征。
「啊,伊莉莎白。」喬治六世向著自己的大女兒招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邊來,「溫斯頓的話你剛才都听見了?」
順從的走到喬治六世身邊,伊莉莎白單膝跪地後握住對方的手道︰「抱歉,父親。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我的孩子。我相信溫斯頓也不會介意的。」說著喬治六世還看了眼依然站著的丘吉爾,「溫斯頓,先坐下。這樣我們才能接著談。」
見丘吉爾坐下後,喬治六世才接著說︰「好了,伊莉莎白。說說你的看法。」
「可是……父親……」
喬治六世溫柔的拍了拍自己女兒的手,仿佛是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得到來自父親的鼓勵後,伊莉莎白深吸口氣穩定住自己的情緒,緩緩道︰「首相閣下說的沒錯,隱瞞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如果想要隱瞞的真相是由敵人揭發出來,將會引發一場無法預計的劇烈震蕩。但我不認為將消息毫無保留的公布會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這麼做將會嚴重打擊我們的士氣,同樣也會引起民眾對政府的不信任。」
丘吉爾點點頭,這些問題他都考慮到了。只是對他來說沒有更好的選擇。
「那麼……公主殿下。你認為我們該怎麼做?」
「首相閣下。我的想法是︰我們承認這支運輸船隊遭到德國海軍的攻擊。但在結果上需要修改,絕不能是所有艦船全被擊沉。」
丘吉爾緊盯著伊莉莎白那雙美麗的天藍色眼楮,大腦快速運轉著。想要知道這個第一公主的話中到底蘊含著什麼意思。
在思考片刻後伊莉莎白道︰「對我們來說,從戰爭開始到現在,有商船被擊沉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關鍵在于抵達我國的商船運送來的物資能否維持我國的正常運轉。所以我認為只要我們讓國民們相信他們的生活不會遭遇到任何問題,那即便有多艘商船被擊沉也不是大問題。我們可以避重就輕的提及這件事。比如我們承認有多艘商船被擊沉,但大部分商船依然安全抵達目標港口。然後我們在某個港口集中大量商船,裝出一副有大量物資從船上卸下的舉動。看到這些的國民就會將這個消息一直傳下去,哪怕那些卸下的箱子中沒有任何東西。物資平安到達的流言也會一直流傳下去。到時候無論德國人如何制造謠言,也不會有任何效果。」
丘吉爾在心中盤算了一下,他承認這個公主說的非常正確。不過無論怎麼看這麼做都會成為議會反對派們的攻擊目標。
「當然,首相閣下。這只是一個權宜之計。」似乎看出了丘吉爾在想什麼,伊莉莎白露出了淡淡微笑,「我也不想欺騙民眾。但現在我國的情況不容許我們出現任何差錯。所以暫時只能這樣了。但下一只運輸船隊我們就必須用實力來說服國民,而不是依靠欺騙……」
當走出辦公室,關上身後那扇沉重的木制大門後,先前還一臉微笑的伊莉莎白無力的依靠在木門上。此刻她一臉哀傷與焦慮,完全不見先前那種在喬治六世辦公室內的自信。
「伊莉莎白姐姐,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收起臉上的哀傷表情,伊莉莎白再次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她伸手輕輕撫模著面前瑪格麗特的頭頂。
瑪格麗特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姐姐,不過很快小孩子的天性佔了上風。她向著伊莉莎白露出個大大的笑臉。
「說起來,瑪格麗特。你今天的功課完成了嗎?」。伊莉莎白收起笑容,看著自己面前的妹妹教訓道。在這一刻她又化身為一個關心自己妹妹的好姐姐。
「不要,那太無聊了。」
「瑪格麗特!」伊莉莎白大聲一吼,立刻讓瑪格麗特嚇得縮起脖子,雙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的姐姐,「真是的……」伊莉莎白被自己妹妹這種受委屈的表情打敗了。她牽起瑪格麗特的手微笑著說,「姐姐再陪你一次。你要知道做人要性感……」
「做人要性感,不性感要有感性,沒感性那要有理性,沒理性至少要有自知之明。如果連自知之明都沒有,那就只剩下不幸了。」瑪格麗特接過伊莉莎白的話接著說到。說完她還撅起雙唇不削道,「姐姐你總是將這句話掛在嘴邊,我都听膩了。」
「那你就更應該努力學習。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否者你就會變成個不幸的人。」
「姐姐你就是喜歡這樣勉強自己。繼續這樣下去,不幸的會變成姐姐大人你。」
右手握拳輕輕砸在瑪格麗特頭頂,伊莉莎白佯裝大怒道︰「讓你胡說。」得到的卻是瑪格麗特大大咧咧的笑容。
牽著瑪格麗特的手,伊莉莎白看著身後漸行漸遠的喬治六世私人辦公室大門,心中小聲道︰「原諒我……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們的……」
未來的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年僅16歲的她已經展現出在政治上的才華。如果她能像任海濟那樣舍棄身為人的感情,她足以成為一個優秀的政客。很可惜英國並不是個集權制國家,很可惜她只是個女子,很可惜她只能做為一個偶像般存在。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是像個偶像般的存在。也總比像烏里揚諾夫和太祖那樣,變成個供人參觀的景點要好。
英國人在煩惱的時候,德國人也在煩惱。不過德國人煩惱的是在北非的軍事行動上。「艾季達比亞會戰」後,北非德意聯軍再次陷入一片混亂中。
凱特爾作為元首聯絡官匆匆飛往北非,在班加西下機後換乘吉普車,馬不停蹄的趕往托布魯克前線。在那里北非德意聯軍的軍事行動已陷入停頓。隆美爾的報告讓凱特爾不敢有絲毫遲疑。他能想象,如果自己稍有停頓。元首姑且不論,希特勒小姐絕不會放過自己。
隆美爾的報告上寫著,盡管副元首自己一再否認,但他的病情已發展到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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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大英帝國終結的序曲(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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