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里安起身告辭。
對于這個一心想像法國戰役那樣,來一場以裝甲兵為主導的閃電戰,快速結束對蘇作戰的古德里安來說,任海濟的假設實在太過殘酷。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不僅打破了古德里安兵指莫斯科的想法。更是毫不留情的指出即便佔領了莫斯科也不可能結束對蘇戰爭。這讓古德里安情以何堪。
看著腳步有些蹣跚的古德里安,任海濟暗暗嘆了口氣。對古德里安來說,自己今晚給他的打擊有些大。不過對于古德里安是否會因此而一蹶不振,任海濟到一點也不擔心。在他看來,如果古德里安因這種小事而消沉,那他就不是古德里安了。
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輕輕吹開依然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任海濟茗上一口,當茶葉的清香沁入心脾後,他一把掐滅了手中沒吸上幾口的煙。
兵分三路或許最符合德國的利益。除了最大程度上合圍邊境線上的蘇聯軍隊,防止蘇軍退入東面廣闊的國土內外。北方集團軍群第一個任務是消滅蘇聯的波羅的海艦隊。只要能封鎖住波羅的海,一進入漫長的冬季,蘇聯北方能動用的港口就只剩下摩爾曼斯克。這樣想要封鎖住未來英美盟軍對蘇聯的海上物資運輸線就太簡單了。至于蘇聯的東面港口,自有日本人去解決。
北方集團軍群的最終戰略目標是列寧格勒,表面上看似乎除了打通與芬蘭的聯系外沒有任何好處。但正是打通與芬蘭的聯系是最重要的一點。一旦佔領了列寧格勒,首先意味著斯堪的納維亞半島與歐洲大陸連為一體。瑞典的鐵礦石可以經由陸路送往德國。無需再擔心英國皇家海軍的海上封鎖了。其次則是告訴全世界,凡是我們德意志的同盟國,德國都絕不會坐視你們遭到敵人的襲擊而無動于衷。只要你們協助德國,我們德意志會給予你們想要的一切。任海濟從不認為光靠德國一個人就能擊敗全世界,想盡一切辦法拉攏潛在的盟友才是德國應該做的。這種政治上的利益才是北方集團軍群的最終戰略目標。至于佔領列寧格勒後,從北側威脅莫斯科,那就當附帶的好處吧。
至于南方集團軍群,他們的首要目標當然是盡可能消滅白俄羅斯與烏克蘭的蘇軍有生力量。同時佔領烏克蘭這個歐洲糧倉,從經濟上攻擊蘇聯。你士兵數再多,養不活這些人也沒辦法吧。至于之後的斯大林格勒與高加索油田,那就當作是備選目標吧。在能力有余的情況下再考慮去佔領高加索油田。
大致上來說,北方集團軍群的任務是賺取政治分數,南方集團軍群的任務則是搶奪經濟利益。三個集團軍群中,真正以軍事勝利為目標的就只有中央集團軍群,不過中央集團軍群也只有莫斯科這個目標。
任海濟並不質疑佔領莫斯科的政治意義。歷史上,蘇聯人在莫斯科擋住了入侵的德軍。這讓英、美堅信蘇聯能抵擋住德國人的攻勢。對于蘇聯的物資運輸沒有停歇過。那如果佔領了莫斯科,是否就能停止英、美的對蘇援助?
不,這個假設從一開始便不成立。德軍不可能長時間佔領莫斯科,如果德軍能永久佔領莫斯科,便意味著蘇聯的戰爭潛力已山窮水盡,距離戰敗僅一步之遙。那英、美是否對蘇援助都已無關緊要。
從口袋中掏出煙為自己點上,任海濟猛吸兩口。
「話啊~是個人都會說……」用手捂著臉,任海濟一個苦笑,「什麼想出個擊敗蘇聯的方法?什麼相信我?如果真這麼簡單,那就好了。比如說開個修改器,不停暴兵。用數量上的優勢完全壓垮蘇聯人?或者開個無敵的修改器,別人怎麼打,我們這里都死不了?再或者開個時間機器來穿越一下,‘巴巴羅薩’這同一版子打上數便?總有一次能過嘛……」
搖頭,不停搖頭。任海濟覺得自己快瘋了,自己所知的歷史與已改變的現實完全混雜在一起。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一個嬌小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任海濟面前。在任海濟看清對方是誰之前,一只小手便從他面前高速劃過。同時帶走的還有他咬在嘴中的劣質卷煙。
「嗨,愛米莉。」
將手中搶來的煙一把掐滅在滿是煙蒂的煙缸中。愛米莉放下手中的熱水瓶後看著任海濟。
「夫人說了,讓杰克弗里德少爺你少抽點煙。」
「我又沒抽多少……」
任海濟一臉無辜的表情激怒了這個女孩。愛米莉雙手撐住書桌邊緣,俯身與任海濟的視線持平後幾乎是貼著我們主角的臉大喊︰「還說沒有!你看這個煙灰缸中有多少煙蒂了?證據都在,你還說沒抽多少?」
與愛米莉激動的情緒不同。任海濟看了看右手那滿是煙蒂與煙灰的玻璃煙灰缸,沒心沒肺的笑著說︰「這個啊~我昨天偷懶了,沒有清理。這是三天累積下來的成果。」
「相信你才怪!杰克弗里德少爺你一直在這種事上說……」
愛米莉最後「說謊」這個詞還沒說完,便硬生生停了下來。她一臉通紅的看著任海濟。此刻我們的主角正用右手一把輕按在女孩頭頂,微微前傾的身子讓自己整張臉幾乎貼在女孩面前。遠遠望去,兩人的鼻尖已踫在一起。
「愛米莉,很久沒有仔細看過你了。現在仔細看看,我突然發現……」任海濟的臉上露出了他那著名的虛假微笑,「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明知道自己的杰克弗里德少爺是在說謊,是在轉移話題。那張滿是虛偽笑容的臉便是最好的證明。可愛米莉依然身體僵硬的說不出一句話。現在這個女孩滿腦就是那雙手不停撫模自己頭頂的溫柔感覺,滿耳就只有自己的急速心跳聲。
任海濟的身子繼續緩緩前傾。愛米莉看著那張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臉,已經不止滿臉通紅了。這個女孩連脖子都紅透了。她依然維持著雙手支撐在寫字台邊緣,身體前傾的動作。幾乎不知所措的看著任海濟。
「這張紅唇啊……我都有些忍不住了……」任海濟的話語中滿是調笑的語氣,不過此刻的愛米莉已听不出任海濟話語中蘊含的意思。這個女孩只感覺自己臉紅的像發燒一般,幾乎都能滴出水來。
愛米莉下意識閉上雙眼,等待著自己雙唇傳來結實的觸感……
「似乎……我來的不是時候……」
陌生的話語在耳邊突然響起,回過神的愛米莉立刻一把推開任海濟。用手來回搓了兩下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與愛米莉的表現不同。任海濟沒有絲毫尷尬,他笑著坐直身子向站在門口的人揮揮手道︰「嗨,二哥。你來了。」
「恩……」赫伯特滿臉笑容,從書房門口一步步走向任海濟。那雙眼則緊盯著在自己面前低頭、垂手,都不敢正眼看向自己的愛米莉。走到愛米莉身邊後,赫伯特特地笑著道︰「似乎我打擾到你了,齊格飛。」說著他有意無意的撇著愛米莉。
注意到赫伯特在看向自己,愛米莉立刻捂住通紅的臉頰,頭也不回的跑出了任海濟的書房。
「很有趣的女孩。」當愛米莉的身影從視線中完全消失後赫伯特依然笑著說。不過當他將視線轉回到任海濟身上後,先前的笑容便完全消失了。他仔細的盯著任海濟,一字一頓道,「那麼,小齊格。你到底怎麼想?」
「什麼意思?」
伸手一把抓住任海濟衣服的前襟,幾乎是貼著任海濟的臉,赫伯特大聲喊道︰「別給我裝傻!」不過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太突兀。赫伯特送開雙手,一連深吸好幾口氣才穩住心神,「知道嗎?小齊格。愛莎要結婚了。等她的哥哥,你那個好友回到德國後就結婚。」
時刻掛在臉上的那種慵懶的笑容消失了。任海濟抬頭看向赫伯特問道︰「對方是誰?」
「是誰不用你管。你個混蛋!」用手指著任海濟,赫伯特突然破口大罵,「你浪費了那個女孩多少時間?!你還準備這樣繼續下去,接著禍害你身邊那些女孩的青春嗎?!」看著任海濟望向自己那一臉茫然的眼神,赫伯特不削的向一旁吐了口口水,「我是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我也不認為自己有資格來指責德國副元首的私生活。但是……小齊格。你給我記住!一個男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要學會拒絕,或者管好自己那顆太過溫柔的心。」
任海濟依然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的二哥,就仿佛完全不知道對方要說些什麼。
「早些做出選擇,對任何人都好。不要等掉落下懸崖後,才開始不停後悔。」似乎無意繼續在這個問題上堅持,赫伯特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白色條紋西裝,「什麼時候離開?」
「5月初吧……柏林應該沒有任何事了。如果離開的話就是直接去波蘭。」
「那麼……走之前去看一下大姐和二姐吧。」
「我知道了。我會抽空去一下的。」
似乎是很滿意任海濟的回答,赫伯特向任海濟笑笑後走向大門口。在那里,西瑟早已等候在外。
「對了,小齊格。」
「什麼?二哥。」
「不要離我,離這個家太遠……」
看著站在門口等候自己回答的赫伯特,任海濟少有的沒有岔開話題。「不要離這個家太遠」這句話他的母親說過,他的二姐說過,現在又是他的二哥。任海濟到現在都沒明白所謂的「不要離這個家太遠」指的是什麼。或者說他完全明白,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只有下意識回答︰「我知道……二哥。」
點點頭,赫伯特走出了書房。一直等在門口的西瑟見到赫伯特走出書房後,連忙向著對方微微點頭致敬。隨後便閃身走近書房。
在門外,赫伯特依然能听見書房內自己的弟弟大聲說︰「西瑟,去安排一下。我明天有很多地方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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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懸崖邊緣(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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