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施坦因沒有立刻回答任海濟。
機動防御,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保證部隊的機動性與戰斗力。所以參加機動防御的部隊一定是支全機械化部隊。
全機械化裝甲師啊!想要指揮這樣一支部隊,在補給與火炮還靠軍馬拖曳的德軍部隊中只是少數人才擁有的榮耀。就比如手下有兩個全機械化裝甲師的古德里安或者副元首的直屬裝甲部隊。
能指揮一支全機械化裝甲部隊對曼施坦因來說是個巨大的誘惑。可問題同樣存在,最大的問題就在于裝甲部隊對後勤補給的需求極高。如果敵軍追擊速度過快,整支部隊很容易陷入敵軍包圍之中。而裝甲部隊一旦陷入包圍,等待著的就只有變成步兵後遭到毀滅的命運。
曼施坦因看著任海濟道︰「我的元首,你準備用多少部隊參加這場防御戰?」
「能動用的部隊不會很多。」任海濟直截了當的說,「三個方向的集團軍群中,無論是哪一處我們目前的補給線,都只能支撐起2個軍的兵力。所以我最多只能給你4至5萬的兵力。」任海濟的話停了停,似乎想到什麼,又補充了一句,「4萬彈藥,燃油,軍備完全充足的精銳部隊。」
「這還是很冒險,我的元首。5萬部隊在整個戰場上根本就是滄海一粟,幾乎沒有任何作用。」雖然嘴上這麼說,曼施坦因的臉上卻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任海濟也笑著說︰「的確是,不過有時候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問題就在由誰,在什麼地方點起這把火。」
收起臉上的笑容,曼施坦因站直身軀。將右手舉止齊眉處,向著任海濟行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這是我的榮幸,我的元首。我願意接受這個艱巨的任務。」
回以軍禮,任海濟也一臉嚴肅的說︰「曼施坦因將軍,中央集團軍群中古德里安將軍的坦克師正在重新整編。其中性能完好的2型坦克將被集中起來,完成補給後由你指揮。曼施坦因將軍,從撤退開始起,陸軍最高指揮部將不會給你任何命令。是前進,還是後退。是孤軍深入,還是緊隨部隊。都由你獨立判斷。我希望你能在10月7日,開始行動。」
「一切听從你的命令,我的元首。」大聲回答後,曼施坦因突然小聲說,「我的元首,能將你那支黨衛軍交給我指揮嗎?」。
任海濟向著曼施坦因微笑著搖搖手指︰「很遺憾,這點必須讓你失望了。曼施坦因將軍。‘瓦露基利’不會交由任何人指揮。」
任海濟的回答讓曼施坦因略顯失望,不過他之後的話卻將曼施坦因眾人嚇得幾乎暈過去。
「我將指揮‘瓦露基利’,一起參加機動防御戰!我將是吸引蘇軍視線的最大誘餌!」
留在總理府與任海濟等人商量了半天,敲定細節後曼施坦因在當便再度乘坐飛機,匆匆趕往中央集團軍群前線,去從古德里安手中接手部隊。
與曼施坦因不同,任海濟還逗留在柏林。「瓦露基利」的事他只需要下達命令,凱爾與克萊茵就會依照命令辦事。他在柏林還有更多的事要做,不過目前嘛……他還有一個最大的難題需要解決……
任海濟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現在看到堆在桌面上的文件,任海濟還是一陣頭疼。元首這職務,說實話還真不是人干的。無論大事小事都需要親自過問,當然你要想當個甩手掌櫃那是你的自由,只要你能承擔起必然失敗的後果就行。
「那麼……現在你有時間和我說說話了嗎?哥哥。」
放下手中的文件,任海濟抬頭看向出現在門口的苗條人影。艾瑞卡似乎不喜歡穿裙子,女孩依然一副國防軍軍裝打扮。黑色短發依然在後腦隨意扎出個短馬尾,耳邊垂下的鬢角讓她那原本就標準的瓜子臉顯得更為瘦削,嫵媚。額前劉海下那雙黑眼直直得看著任海濟。
微微側臉避開艾瑞卡的視線,任海濟問道︰「法密爾沒和你在一起嗎?」。盡管任海濟裝得很淡然,但他微微顫抖的話語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緊張的心情。
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入辦公室,艾瑞卡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一直走到任海濟面前的辦公桌旁停了下來,她伸手用手指緩緩滑過桌面。
「我讓法密爾代替我去看望孤兒院中的孩子們了。」艾瑞卡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她突然俯子,湊到任海濟面前緊盯著對方道︰「哥哥,你是在害怕與我單獨相處嗎?那麼……你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讓你害怕與我單獨相處?」
放下手中的文件,任海濟站起身用這個動作避開艾瑞卡注視的眼神。他背手走到牆上懸掛的地圖前,尷尬的哈哈笑了兩聲。
「怎麼可能。」
緊跟在任海濟身後,艾瑞卡也走到地圖前。女孩看著地圖數秒,她突然伸手捧住任海濟的臉頰,強制將對方的視線固定在自己臉上。之後一字一頓道︰「看著我的眼楮,然後回答我的問題!哥哥!」
任海濟妥協了,他嘆了口氣道︰「你問吧……」
「那麼……父親真的是死于意外嗎?」。
看著艾瑞卡那微微泛紅的雙眼,任海濟再次嘆了口氣。
自己曾以男子漢的名義約定過,會永遠守護住面前這個女孩。絕不會讓這個女孩受到半點傷害。可就像艾瑞卡說的那樣,上的傷痕總有一天會痊愈,可心靈上的傷痕卻遠沒那麼容易治愈。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女孩心頭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傷痕。面前這個聰明的女孩也一定早已猜到了自己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那自己該怎麼做?
吸了口氣,任海濟略顯無奈地回答︰「是的,艾瑞卡。遭到游擊隊襲擊,元首意外身亡。」
艾瑞卡用那雙微紅的眼楮看著任海濟的雙眼,盯著他那浮腫的左眼看了半天後終于送開了雙手。她挑起一側眉毛道︰「你沒有騙我?」
「我向上帝發誓,沒有。」
又盯著任海濟看了半天,艾瑞卡終于滿意得點了點頭,女孩笑著道︰「算了,放過你了。」
艾瑞卡的反應,讓任海濟長舒口氣。他知道自己順利度過難關了。
人一旦說了謊,就必須用更大的謊言來掩飾自己曾經的謊言。于是謊言越來越多,直到習慣了不停編織謊言之後,所擁有的也就只剩下空虛了。
算了,反正我從來就不曾擁有過任何東西。我也不用擔心失去任何東西。我已經完成了對興登堡大總統許下的誓言,在希特勒將德意志帶向毀滅前阻止他。現在就差完成對你的誓言了。
「對了艾瑞卡,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是什麼?哥哥。只要艾瑞卡能辦到的,艾瑞卡一定會努力的。」
看著艾瑞卡充滿靈氣的雙眼,任海濟將視線移到地圖上才道︰「我會離開德國至少2個月時間,也可能更長。現在元首剛剛去世,德國可能會暫時陷入混亂。艾瑞卡,我已經讓身處斯摩稜斯克的戈培爾立刻返回柏林,他會配合你的一切行動。我需要你能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內,盡可能穩住國內局勢,不要讓德國產生的混亂波及到前線。你能做到嗎?」。見女孩略顯擔憂的表情,任海濟接著補充道,「放心,不會有什麼兵變的事發生。我已經告訴過希姆萊,如果有人膽敢武裝叛亂,黨衛軍可以在第一時間,調用任何武器,任何裝備,使用任何手段進行鎮壓,無需經我命令。當然,我不希望這種事發生,這樣將會擾亂到前線的戰局。所以艾瑞卡,盡可能避免這種事發生。你能做到嗎?」。
女孩微微皺起眉,思考片刻後道︰「如果這是元首閣下你的命令,我會照辦。只是,我不希望這是哥哥你,故意逃避元首的工作而找來的借口。」
「怎麼可能。你要相信我艾瑞卡。現在的局勢讓我不得不怎麼做。」見艾瑞卡還是皺著雙眉,望著自己。任海濟不得不解釋道︰「艾瑞卡,局勢比我所想的要糟得多。先不說陸軍,‘齊柏林’在不久前的海戰中遭到中創,不得不返回基爾港維修。在12月之前,北大西洋航線上我們失去了一個重要戰斗力。而北非戰場上,隆美爾將軍的北非軍團在本月初,遭到英軍突然襲擊,被迫從哈爾法亞隘道撤退。如果想要順利開進埃及,北非軍團必須得到補充。在這種情況下,東線的官兵必須盡可能保存實力,撤退下來。為了減少官兵的損失,我不得不將自己當成誘餌,吸引蘇軍的注意力。」
艾瑞卡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任海濟的解釋,他直言道︰「哥哥,你一定還有事瞞著我……」
任海濟一臉驚訝,不過他還是強裝鎮靜。艾瑞卡一定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些什麼。海德里希絕不可能將自己的真正目的透露給艾瑞卡。希姆萊也不敢這麼做。因為他知道,如果他膽敢將命令透露給艾瑞卡,自己一定會扒了他的皮。
「真的沒有,艾瑞卡。你要相信我。」
女孩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她才怯生生道︰「哥哥,我需要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
「艾瑞卡真的那麼討人厭嗎?」。
「?」
艾瑞卡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讓人看不出她此刻表情。女孩用略顯擔憂又悲傷的語氣小聲道︰「所有人都要拋下艾瑞卡離去。將我拋棄在教會門口的親身父母,留下我獨自一人的父親。現在連哥哥你也要離開我。將自己作為誘餌的事很危險吧,魚餌雖然能釣起大魚,但當魚上鉤的時候,往往也是魚餌消失的時候。現在哥哥你也要扔下我獨自一人嗎?」。
看著艾瑞卡微微顫抖的瘦弱身子,任海濟下意識向面前的女孩遞出雙手。不過那伸向艾瑞卡臉頰的雙手在中途停了下來。
我這雙沾滿血污的雙手,根本沒有資格踫觸聖潔的你。
似乎是為了讓艾瑞卡放心,任海濟笑著說︰「放心吧,艾瑞卡。我答應過某個人,當她不在的時候,我會代替她守護住你。這是以男子漢的名義許下的約定。所以在你沒有真正安全前,我絕不會扔下你一個人。再說,除了我之外至少法密爾還在你身邊。所以放心吧。你不會只有自己一個人。」
艾瑞卡沒有說話,她依然低頭看著自己的黑色軍靴的鞋尖。低聲細語輕到連艾瑞卡自己也听不清楚。
「你個笨蛋,為什麼到現在還不明白?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來說都一樣。缺少了彼此的世界,沒有任何意義。如果這就是你所選擇的道路,那麼就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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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地獄進行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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