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圖，布勞希奇用手搓了搓下巴。
「我的元首，您的意思是蘇軍最有可能從北面發起攻擊？」
「可能性只有一半吧……」從口袋中掏出煙為自己點上，任海濟用教鞭不停輕輕敲擊著地圖，「如果還是那個人坐在那個位置上，蘇軍很可能就此轉入防御。這是最糟的情況。不過話說回來，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蘇聯人來說情況都差不多。雙方都需要時間來修養生息，為之後更殘酷的戰斗做準備。現在就看誰先犯錯了。」
布勞希奇與哈爾德兩人對望一眼後，愣愣地看著任海濟。回過頭想想，這個新元首說了半天根本沒有提到他的想法。而且從話語中判斷，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蘇軍犯錯身上。那不是完全在依靠運氣嗎？戰爭怎麼能靠運氣呢？
「好了，先不管蘇軍會怎麼做。我們的想法是將戰略第一目標放在列寧格勒。」
布勞希奇與哈爾德兩人再次一愣。
如果說第一目標要放在列寧格勒，那之前主動放棄對列寧格勒的包圍是什麼意思？列寧格勒又不像斯摩稜斯克那樣在整條防線中是個突出部。後方經由波羅的海三國交通線送來的物質也能輕易送到圍城部隊手中。負責圍城的部隊完全能抵擋住蘇軍的攻擊。而這種一面臨海的城市，只要完成海上封鎖後再包圍上一陣，他們就會自動投降。
現在蘇軍很可能已經加強了列寧格勒的防御，甚至可能已經將這座城市修得和莫斯科一樣變得銅牆鐵壁。想要佔領列寧格勒勢必付出巨大代價。
「這……我的元首……」布勞希奇苦笑著搖搖頭。
布勞希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哈爾德打斷道︰「我的元首，這是我的失職。我應該及早向布勞希奇元帥建議，讓布勞希奇閣下不要輕易放棄對列寧格勒的包圍。以至于陸軍與您的溝通出現問題。現在在整個戰略方向上出現問題。」
這次輪到任海濟一愣了。他看著面前兩人數秒後突然恍然大悟。
哈爾德的意思是，既然自己現在下令要佔領列寧格勒，那在自己當初下令北方集團軍群撤離列寧格勒時，陸軍最高指揮部就應該先與自己溝通一下。讓自己取消撤離命令才對。
「不，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做得很好。」吐出一長串白煙，任海濟扭頭看著地圖道，「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列寧格勒。但絕不單單僅是那座城市。我的最終目標是要打通與芬蘭的路上聯系。將波羅的海與芬蘭灣徹底劃入德意志的版圖。更何況列寧格勒可不像你們所想的那樣，光靠包圍就能佔領的。這可是一座英雄之城……一座死亡之城……」
歷史上列寧格勒被圍困了長達900天，英雄的列寧格勒人民不屈不撓，艱苦奮戰，最終挫敗了德軍佔領列寧格勒的戰略目標。不過最關鍵是他們英勇的行為將強大的北方集團軍群的主力始終緊緊地拖住在蘇聯西北戰場上，從另一個側面有力地支援了蘇軍在其他戰場的軍事行動。如果沒有列寧格勒的頑強奮斗，北方集團軍群的29個師，將毫無顧忌地長驅直入，在掩護中央集團軍群左翼的同時成功威脅加里寧方面軍側翼。
這座英雄之城在取得勝利的同時，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在圍困期間，有近65萬人被餓死或凍死。這座英雄之城同時也是著名的死亡之城。
「我的元首。」
辦公室大門被再度推開。凱特爾與約德爾兩人在向任海濟打過招呼後，徑直向著眾人走來。如果說哈爾德只是面無表情，那凱特爾只能說是臭著一張臉了。
任海濟上台後，最高統帥部對于戰場的掌控權已經名存實亡。這個部門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協調三大軍種，以及保障部隊的後勤補給。所有軍事行動命令，都是由任海濟親自與三大軍種的總司令和他們的參謀部商量。
這對于一心想成為君王身邊軍事第一人的凱特爾來說，簡直難以接受。可即便凱特爾心中如何不爽。形勢比人強，他也只能默默接受這種安排。
至于約德爾似乎對這種安排沒有露出太多敵意。似乎在他眼中看來，只要完成被交付的任務就可以了——管它是什麼任務。
「好了，都到齊了。」任海濟看了眼剛剛到達的凱特爾與約德爾兩人，「那麼開始談談我的想法吧。」說著他用教鞭指著列寧格勒道，「我的想法是趁著蘇軍在冬季反攻中元氣大傷的時候，組織一場反擊戰。以列寧格勒為目標，直接打通與芬蘭的路上聯系。至于參加攻擊的部隊則由中央集團軍群中抽調。」
站在任海濟面前的四個人互相看看，就差沒有直接破口大罵了。元首的這個計劃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等你中央集團軍群的部隊跑過去，那里的蘇聯人早就做好防御準備，嚴陣以待了。參與攻擊的部隊不踫個頭破血流才怪。
「那個……我的元首……這個計劃實在是……」布勞希奇在考慮該用何種說辭，才不會刺激到對方，「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是零。我的元首。就算部隊能跑過這600公里的距離，將那里的蘇軍趕走，打通與芬蘭的路上聯系。但是我們將如何面對來自早已做好準備的蘇軍的反擊？這個計劃根本就是在送死！更何況，為了這次攻擊。中央集團軍群的兵力必然大幅減弱，那樣如何面對正面蘇軍的攻擊？我的元首，請放棄這個瘋狂的想法。」
「瘋狂？」將嘴中幾乎燃燒殆盡的煙頭扔在地上，一腳踩滅後任海濟看著牆上的地圖，突然笑著道，「的確很瘋狂。不過這也是我們唯一的勝利機會。如果不能在今年佔領列寧格勒，徹底消除北方集團軍群面對的威脅。到來年我們就等著投降吧！」
「我的元首！」四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吼了出來。
無視眾人的吼聲，任海濟接著道︰「這只是今年的一個目標。另一個目標是……隆美爾將軍的北非軍團必須控制住哈爾法亞隘道。將那里的英國人全部驅趕到隘道另一側。」
好吧，布勞希奇等人已經不是驚訝，而是憤怒了。這個年輕的元首根本就沒听自己剛才說的話。
讓中央集團軍群去攻擊列寧格勒雖然是天方夜譚，不過已德軍目前的實力還是有可能做到的——雖然過程中會付出大量鮮血與生命。但如果還要加上北非的行動，那所有一切都是在空談了。對北非戰場的援助勢必影響到蘇聯戰場。元首居然連這點都不知道？
「我的元首……我想知道，東線和北非哪個才是重點？」哈爾德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後，在一片沉默中突然問道。
哈爾德的話仿佛一陣清爽的涼風吹入其余三人心中。布勞希奇這時才想起，這個新元首最拿手的就是欺騙。在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一處時，他會在另一處創造出令人驚訝的成績。
面對四雙滿是期待的眼神，任海濟突然笑了起來。
「你說呢？我的將軍。」
離開總理府的路上，坐在車內的布勞希奇不停用手輕壓著兩眼間的鼻梁。現在布勞希奇不得不承認，這個馮•施維茵是個比希特勒更瘋狂的家伙。對于陸軍來說，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給了陸軍足夠的自由以及經過清洗與整合後，整個國家對陸軍的絕對支持。
坐在布勞希奇身邊的哈爾德依然一言不發，雙手交叉疊在胸前後仿佛是在低頭沉思。任海濟的判斷與計劃讓這個參謀總長嚇了一跳，哈爾德在懷疑戰局的發展是不是真得會像任海濟說得那樣。對于德意志來說，是不是真的有取勝的機會。
抬起頭望著車窗外不停變化的景色，哈爾德小聲道︰「還真是討厭啊！要相信那些沒有真實情報的推測……還真是令人討厭啊……」
在四人離開後，任海濟走回到辦公桌前。
他先是抬頭看了面前牆上懸掛著的鮮紅的字旗數秒，隨後又低頭看著辦公桌上堆滿的文件，最後他伸出手在桌面上輕輕劃過。
「很好，很好。無論是國內局勢，還是國際局勢現在都還在我的掌握之中。新的歷史很快就將由我重新書寫。現在就希望各角色們不要過早得偏離你們歷史上的身影。尤其你是，約瑟夫•斯大林閣下。我的計劃還需要你的配合。」
就在任海濟自言自語的時候，元首辦公室的大門被第三次推開。身穿黑色黨衛軍軍裝的海德里希走了進來。在見到任海濟面對辦公桌發呆後，他悄悄走到大門旁，看著這個另自己無限恐懼的瘦小身影。
海德里希也已經學會，在任海濟思考的時候不要去魯莽打斷。否則很可能遭到對方的怒吼。
扭頭看了眼靜靜站在牆邊的海德里希。任海濟終于轉身面對這個金發野獸。
「海德里希閣下，你是給我帶來我想要的消息的嗎？」
面對任海濟的詢問，海德里希深深低下頭畢恭畢敬地說道︰「是的，我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