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配讓我穿上虛衣。」傅遲吹雪的話音未落,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朝連天直劈了過去,似慢實快,甚至在空中都留下了無數的虛影,正是孤劍九式中最為追求速度的疾斬。
連天的反應速度無可為不快,但架起的短匕,還是慢了半籌,僅僅斬在一片虛影之上。
「吱。」一道金屬撕裂的刺耳聲從連天胸口的虛衣上傳來,一股大力下,連天整個人已經被劈飛,狼狽的滑行了數米才站穩腳步,低頭往胸口望去,不由大為驚駭,異常堅硬的硫金虛衣上竟然流下了一道極深的裂痕,可見那一劍之威。
「卑鄙。」連天整張臉都鐵青一片,他自然是罵傅遲吹雪的不宣而戰。
「哼,弱者只會為自己的失敗找理由,看來我還是高看你了。」一擊得手的傅遲吹雪輕蔑的笑了一聲,身體突然弓起,猶如獵豹一般,下一刻再次撲了上來,速度極快。
「這次你休想得逞。」連天怒吼一聲,揮舞著短匕,同樣沖了上來,兩人的身影頓時踫撞在一起。
按理說穿戴著虛衣的連天,無論在任何方面都要比傅遲吹雪更強,但結果真的是如此麼?
力量、速度以及身法的靈活度上,連天確實勝了一籌,但傅遲吹雪顯然並沒有向在這些方面跟對方比個高下,手中的長劍突的離手,孤劍九式離劍使出。
沒有兵器的踫撞,墨色的長劍在傅遲吹雪指尖的挑撥下,詭異的繞過了連天的短匕,竟然旋飛著到了連天的背後,這一變故讓連天不由一愣,卻被傅遲吹雪抓住,空著的雙手猛的抱住連天的腰,就是一個過肩摔。
「轟。」金黃色的身影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揚起一片塵土,而傅遲吹雪卻絲毫沒有停止攻擊的意思,右手一把將空中的長劍握住,就向下放狠狠的插去。
這個時候,傅遲吹雪那豐富的戰斗經驗和技巧顯露無疑,雖然這一劍被連天一個滾身躲開,但傅遲吹雪幾乎同時抬起的右腿,狠狠的將其踹飛。
可以說,從兩人交手的那一刻,在四周觀戰的所有人都驚駭的長大了嘴,他們從來不知道,竟然戰斗還可以用這樣的方式進行,修為佔據劣勢的情況下,竟然不穿虛衣,就將對手蹂躪的如此狼狽。不自覺間,所有人看向傅遲吹雪的眼神完全的邊了。
「那個家伙還是人麼?」一名慕容世家的子弟嘴唇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滾落在地的連天此時早沒有了剛才的神彩,金黃色的虛衣上不滿了塵土,灰頭土臉的,好容易找了機會從地上爬起來,可還沒有做好戒備,那到猶如幽靈一般的身影再次在眼前閃現。
「去死。」怒極的連天早已經忘記了此時只是切磋,眼看那張可惡的面孔就在眼前,手中的短匕,已經迅猛的揮了出去,以對方沒有穿虛衣的情況,一旦被斬中,絕對會身首異離。
「鏘。」的一聲,自戰斗以來,兩人的兵器第一次發生了踫撞,力量上的差距,讓傅遲吹雪果斷的松手,放開了長劍,沒有理會蹦飛的長劍,而是身體猛轉,躲過了對方後續的攻擊後,人已經轉到了對方的背後。
「不得不說,你很廢。」在連天耳邊留下一句淡然的話後,傅遲吹雪雙手猛地掰住對方的脖頸,暗勁急吐,同時腳下使絆,下一刻,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連天再次跟大地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轟。」的一聲,連天不屈的正要再次爬起來,但從天而降的一記石破天驚的飛膝,將他整個人又砸了下去,激起漫飛的塵土,待眾人看清那里的情景,終于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一記飛膝下,地面早已被砸出足有半米深的大坑,而連天此時正躺在里面,胸口的虛衣已經爬滿了裂痕,估計這一下,足以砸斷他數根肋骨。而傅遲吹雪,此時早已經彈腿跳出大坑,瀟灑的站在數米開完,無事般的拍打著身上的塵土,那一臉的淡然,仿佛剛才那一切並不是自己造成似的。
「咳咳……」良久,兩只覆蓋著金黃色虛衣的手臂扒在了大坑的邊緣,隨後連天那充溢著痛苦的表情緩緩浮現,蒼白的臉膛上,嘴角正不斷的向外溢著鮮血,讓四周的人都不忍看下去,偏過了頭去。
慘敗,毫無還手之力的慘敗。
此時連天的心情可想而知,甚至連自戕的心都有了,想想宗門對自己的培養,可到頭來,自己竟然在面對修為不如自己的人時,交出了慘敗的答卷。那種對自信心的打擊,幾乎差點就讓這名一向自詡天才的青年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但連天最終沒有倒下,因為他心中還有些許的不甘。
「呵呵,現在,你還覺得剛才說的用生命守護清雅的話有意義麼,現在你還覺得你的生命那麼值錢麼?至少在我面前一文不值。」傅遲吹雪望著緩緩爬出大坑的連天,不失時機的打擊道。
「呵呵。」听聞傅遲吹雪的話,連天慘笑兩聲,目光更加的陰冷,恨恨的抹去嘴角的鮮血,不屈道︰「我承認,你的戰斗經驗和技巧遠遠的超過我。但同樣,我也沒有盡力。接我最後一招。」連天說完,也不等傅遲吹雪答復,甚至連地上的短匕都沒有撿起,雙手突然合握,高舉過頂,全身的虛力噴薄而出,匯聚在那雙拳之上,散發出刺目的金黃。
「痴兒。」
「笨蛋。」
遠處的慕容卓和傅遲吹雪幾乎同時搖頭暗嘆,前者充滿了憐惜,而後者則滿是嘲諷。
修為達到宗虛境的慕容卓如何看不出目前的情勢,在慘烈的打擊下,連天準備使出最強攻擊了,可是這需要時間凝聚的啊,而以傅遲吹雪的手段,會給他那個時間麼?
當然不會。
「你還是不懂啊。」傅遲吹雪冷諷的搖了搖頭,輕撇了一眼不遠處落在地上的長劍,右臂凌空一揮,那長劍頓時化作一道黑鴻,速度極快的飛向了依然在凝聚虛力的連天。
慕容卓看到這,不忍的閉上了眼,以他的修為,自然能幫愛徒擋下這一擊,但他最終沒有出手,甚至阻止了身邊那些長老執事的干涉,這次的比試,對連天或許是一次慘痛的記憶,但也是一次機遇。所謂鐵不煉不成鋼,連天從小到大都太順利了,這已經阻礙了他繼續成長的桎梏,那麼這次挫折對他來說,不一定是壞事。
「轟。」的一聲,幾乎凝聚了全身的虛力,但還沒等發出去,卻被突兀射來的長劍干擾,終于不受控制的爆炸了,掀起了數米的沖擊波,將一些距離比較近,而實力低微的莫容世家的弟子直接掀飛,更別說處于爆炸中心的連天了。
等一切歸于平靜,一個比剛才大了數倍的坑洞展現砸眾人的面前,而在大坑的最底下,則躺著一個慘不忍睹的殘軀,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處處都在往外滲著鮮血,衣服破破爛爛的,早已無法蔽體,不正是連天麼。
結束了麼?
結束了。
連天仰躺著,此時他的神智越發的模糊,感受著眼前的光明漸漸遠去,他卻有種暢快的放松感。
一直以來,大師兄的名頭是他自傲的資本,但也讓他背負了太多,而今天對于很多師弟師妹來說,是他們心中崇拜偶像的崩塌,而對他來說,則是重生或者心死的一天。
「好累。」連天輕聲吐出一聲,終于昏迷了過去。
「娘。」躲在遠處的慕容清雅此時早已經淚如泉涌,這樣的結局同樣讓她難受,從小到大,大師兄永遠都是那麼的高高在上,甚至已經成為了她心中一根擎天的巨柱,栓著少女的心。但今天,大師兄敗了,一敗涂地,仿佛心中神祇的崩塌,甚至讓慕容清雅有種窒息的感覺。
「哎!」趙夢妍也是嘆息一聲,但隨後拍了拍女兒的後背,安慰道︰「對你大師兄來說,這或許未必是壞事。不過,清雅,你的那位今天卻是讓娘大吃了一驚啊。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想來也絕非簡單。你真的決定了麼?」
听母親提到傅遲吹雪,慕容清雅不由的轉頭朝演武場上那道帶著些許懶散意味的身影望去,心中卻是百味陳雜。
「你到底是誰?怎麼可能會那麼強,強大到讓大師兄都……」慕容清雅感覺自己的心跳再不由的加快,帶些些許的歡喜,又帶著忐忑,那是一種對未知食物的恐懼。
「把連天抬走吧,用最好的藥治療。」慕容卓嘆息一聲,對身邊的幾名執事說道,然後望向傅遲吹雪。
「你跟我過來。」說完,轉身離去。
這是一間古香古色的書房,面積並不大,一張書案,一張木椅還有四壁擺滿的書架。
慕容卓端坐在木椅上,望著面前那斜靠著書架的慵懶身影,幾次都欲言又止,但最終,在整理了思維後,還是開口了。
「你是官家的人?」
听到此話,傅遲吹雪一驚,不愧是一派宗主,眼光端是了得,竟然這麼快就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算是吧。」傅遲吹雪模稜兩可的回道。
「哎,我早該想到的,能夠面對一派宗主,卻依然不亢不卑,這份氣度,又豈是江湖中人能夠擁有的。不得不說,你很不錯。」慕容卓自嘲了一句,自己的愛徒被人三下五除二的輕松戰勝,還是讓他覺得臉面無光。
「听說,你是在莫達森林踫到清雅的,不知你去莫達森林做什麼,以你的能力,好像已經沒有必要去那里歷練了吧?」慕容卓目光炯炯的望著傅遲吹雪,一股淡淡的威壓已經散發了出去。
隱約中,他似乎猜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