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扶蘭輕輕一笑,點點頭。她不知道,在「通天」的皇宮中,有一處眾所周知的禁忌地方,只有固定的內官偶爾去打掃。听他們說,那房中掛滿了裱的極為精細的畫。畫中只有一個女子,傾國傾城,舉手投足音容笑貌躍然紙上。
***馬蹄聲響***
七景兒是在一陣輕微的顛簸中醒來的,皺著眉頭打量了一下四周,不大的空間卻是布置的錯落有致,身下軟軟的褥子讓人有些舍不得離開。
「醒來了?」溫和的聲音響起。
七景兒這才意識到馬車中還有人,許是剛剛睡醒,眼中還有著些許的朦朧,又或許是眼前的男子一身素袍,實在是讓人注意不起來,那原本炯炯有神的眼中透露著幾抹血絲。
「扶蘭?」七景兒皺皺眉頭︰「你怎麼看起來這麼疲憊,好像一夜沒睡似得。」
「想不到景兒還是這麼個細心的小人兒,來,快來看看人家有幾夜沒睡了。」有些欠揍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安北?你們……」七景兒有些不解,也不知道自己昨夜到底完成了畫作沒,她只記得當時眼皮沉重的難受,恍惚中看見對面安靜的身影,心中安定,居然毫無防備的就睡著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她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若是只有宴扶蘭一人在馬車中,她倒是會欣喜的,可是奇怪的是司馬安北居然親自駕車。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悅己樓昨夜出了些事情……」剩下的話在風中散開來,讓人听不清楚。
悅己樓出事?七景兒的情緒有些不安穩起來。
她看了看宴扶蘭,有些猶豫的問道︰「出什麼事情了,我看你的精神不是很好,需要休息一會兒麼?」
拍了拍座下的軟榻她才發現這馬車中只有這一個還算舒服的地兒,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從還算飽滿的精神來看,應當時間不短。所以,他便一直都保持著這個姿勢?心里有些微微的心疼,卻還有著一絲絲被寵溺的甜蜜。
「沒事,我不累。」宴扶蘭看向她,微笑的答道。
「悅己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和安北要一起送我?」七景兒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自己的問題,心中不免有些著急。
「只是昨夜突然來了些不速之客,暫時還沒查出他們的身份和目的,我擔心你的安全,所以想要把你送到港口邊。」宴扶蘭笑了笑,盡量把聲音放輕松,好像在說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七景兒還想再問個清楚,咬了咬嘴唇終是沒有開口。以她對他的了解,除非他覺得有必要,不然自己再如何追問都無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可是心里面那一陣一陣窒息的難過是怎麼回事?這是在怪他不願意與自己分享麼,不但不願意還要將自己送的遠遠的。完全忘記了回洛神的想法早就在腦海中徘徊,她的心中有些微微的埋怨。
「景兒,雖然你與安北交好,但是兩軍對陣牽涉的是兩個國家。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對你手下留情,所以你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備戰。」其實他是想說,他不想讓她擔心別的事情。可是想到之前幾次他穩穩的道出她的心聲時,她眼中滿滿的防備,他終是說了個不太明顯的答案。
「好吧,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你不願意告訴我。但是,至少現在景兒是相信你的,扶蘭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傷害景兒的人,對不對?」心中的郁結有些不那麼難受了,七景兒湊上去,瞪大了眼楮滿是期待的看著他。
「恩。」微微一笑,大掌輕揉她的腦門,宴扶蘭點點頭。
***碼頭***
看著漸行漸遠的船只,司馬安北搖搖頭苦笑道︰「你還真是如此珍惜她,為什麼不告訴她你受傷了,為了保護她?」
風中帶來一聲壓抑的輕咳,清晨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
若是用心去看,男子衣袍上那大紅的鮮艷牡丹有幾處暗紅,為那一捧嬌艷欲滴更是增添了幾分異樣的妖艷。
「我若是告訴她,她必定不會回去。景兒是個重情的人,心中思念相宇,卻又為我所絆,一定也不好過。與其如此,還不如有人先放手。」宴扶蘭轉身走向馬車,不再多說話。
「誒!你等等!我就搞不明白,你們兩個看起來好像都很喜歡彼此,但是又故意拉開一些距離。真搞不懂為什麼你們之間就沒有人肯邁出一步。她其實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喜歡司馬相宇,你也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啊。說不定七景兒還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開心的離開呢!」
宴扶蘭腳下一頓,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虛晃。
「喂!喂!宴扶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努力支撐著身體半跪在地上的男子,司馬安北著急的跑過去扶住他。他認識他也有近二十年,不夸張的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狼狽。
幾滴鮮血滴落在地上,極快的隱入了土中,只是片刻,那原本正常的土黃色極快的變成了黑色。
「你中毒了?」搭上他的手腕,司馬安北眉頭一皺。
七景兒的心里突然有著一絲莫名的抽痛,抬眼看向窗外,只有一片霧蒙蒙的水氣回應著她。輕輕抬手關上窗,這景色看了更讓人心中壓抑的難受。
***悅己樓***
「以他的醫術必定知道自己中了毒,可是他卻一直用內力壓著,這不是找死麼。」司馬安北氣呼呼的看著床上雙眸緊閉的男子。
「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毒?」琳瑯再一次伸手探上宴扶蘭的手腕,那一抹氣息時而悄無聲息,時而擂鼓般在經脈中流竄,完全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