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不知道女帝有孕了麼?」碧刻意的壓低了聲音說道。
「有孕?」木板床發出一聲輕微的‘咯吱’聲。
「什麼聲音?」碧柔突的站起身來,有些謹慎的四處看著。
「沒事沒事。」凌心憐作勢揉了揉膝蓋。
「嚇死我了。這是今天才從太醫院听來的呢。要知道,女帝懷孕,三個月內是不能外傳的。否則,嚓。」做了個砍頭的手勢,碧柔有些害怕的說道。
凌心憐脊背傳過一絲涼意,用力的點點頭。
「好吧,時間也不早了,你趕緊早點休息吧。」碧柔莞爾的一笑,又伸手逗弄了下床上的寶寶這才轉身離開。
床幔後的人有些恍惚,七景兒懷孕了?心中劃過一絲微微的不安,他與她不過交和幾日,應該不會這麼快便有了反應。所以,推算回去,這孩子應該是司馬安北的?卷曲的睫毛下,深黑的眼眸像是一灘化不開的濃墨般,讓人看不清情緒。
「相宇?相宇?」
輕輕的呼喚在耳邊響起,司馬相宇這才回過神來,嘴角浮現一絲干澀的笑容。
「天色不早了,憐兒便先行睡下吧。我明日再過來看你。」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揮舞著雙手的嬰兒,臉上的剛毅瞬間柔和下來。
兩個小人兒竟像是看懂了他的表情般,咯咯的笑了起來。
司馬相宇心中一軟,微微閉起了雙眼,轉身離開,渾然不覺手心中傳來的刺痛。
天才微微泛白,床上的男子心中突的一跳,竟是生生的驚醒了來。
「來人,何事如此喧嘩?」耳中傳來隱約的嘈雜聲,司馬相宇自床上坐起,有些悵然的看著徐徐升起的朝陽。
「啟稟帝妃,听說是宮中的奴婢犯下了事兒,正在進行火刑。」一旁守著的內官低聲應道。
「火刑?」眉頭又是一跳,司馬相宇的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可知道是什麼事情?」端起呈上的漱口水,手上突的沒了氣力,滑落在地的碎片濺起,劃破了里衣的衣角。
「奴婢該死!」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蓋上傳來的刺痛讓地上的人兒不禁吃痛出聲。
「無礙。」揉了揉有些漲疼的額角,司馬相宇站起身來,自顧自的套上了外袍。不知為何,他的心中有一股沒由來的擔心,那忽遠忽近的聲音似乎還夾雜著嬰兒的啼哭。眉頭一緊,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身後的內官微微抬頭,星光般的眸中閃過一絲皎潔。
掃過門前來來往往的宮婢及內官們,司馬相宇有些煩悶的隨手拈了一個過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
「啟稟帝妃,是宮中新來的婢女將女帝成恩一事大肆宣揚,為了正宮規,正在正陽門外舉行火刑。」被抓住的人有些避諱額說道,更是將女帝有孕委婉的稱作「成恩」。
司馬相宇心中一顫,腳下的步伐突然的有些不穩。
「帝妃,帝妃,您沒事吧?」扶住他有些踉蹌的身形,那人關心的問道。
「在正陽門外?」司馬相宇低聲重復了一遍。
一抹朝陽自雲層中鑽出,今日許是個好天氣。
「正是,不過……」看見司馬相宇抬腳就要向正陽門方向走去,小內官有些遲疑的說道︰「這等殘酷刑罰,還請帝妃留步。」
他說的沒錯,一般這種大張旗鼓的刑罰大多是為了訓誡宮中的奴婢奴僕們的,這些後宮的妃子們唯恐避之而不及,他是好心,想提醒提醒這位最受寵的妃子。
司馬相宇扯出一抹有些難看的笑容,有些嘶啞的說道︰「本宮看不見,帶我過去,重重有賞。」
那內官听聞,也不在阻攔,只是微微的笑了笑︰「賞賜就不用了,能為帝妃帶路是小的莫大的榮幸。」
弓起了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急急的向正陽門方向走去。
正陽門外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遍,高高的綁在十字架上的人衣裳凌亂,整個頭深深的埋在了胸前仿佛沒有一絲生氣。橫梁兩邊還各掛了一個籃子,那嬰孩的啼哭便是從籃子中傳來的。許是因為在害怕的掙扎,籃子在十字架上大幅度的晃動著,順著風勢有些微微的向外偏移著。
幾乎是于此同時,一行人急急的自長樂殿方向而來,那明黃色的衣袍在陽光中散發著七彩的光芒,清透的玉佩垂在腰月復處隨著來人的步伐急急的擺動著。
「參見女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巍峨響亮的聲音盤旋在正陽門上空,七景兒輕輕的抬起手示意大家平身,雖然她的身材並不高挑,那俾睨天下的氣勢依舊讓所有在場的人不禁心中一凜。
「景兒!」一絲帶著驚喜的聲音自人群中傳來。
七景兒看著眼前的男子,眉頭有些微皺︰「未央,這是怎麼回事?」
「殿下,這女子好像有些眼熟!」眼尖的安然一看那高高綁起的人兒,大聲的嚷嚷道。
「青琊,去把她放下來。」七景兒看向支架上的女子,心中沒由來的一動,那人好像就是前不久出現在御花園中的人兒。
「哎,我說未央帝後,我就說了吧,女帝陛下是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情在宮中發生的,雖然這女子所觸犯的洛神律法條條都能置她死罪。」有些無聊的把玩著手上的小毛球,洛紫衣糯糯的聲音再次響起。只見她身披淡綠色玄袍,小臉在晨風中被吹的有些紅潤。
「洛紫衣!」七景兒有些無法忍受的大聲的打斷了她的話。
若說以往她對她的膽識還算有些欣賞,那麼此刻她的心中對她只有深深的憤怒。她不知道是怎樣的仇恨才能教化出如此尖酸刻薄的小人兒,竟然將幾條活生生的人命置于籌股之間。
「紫衣說的可有錯?」小人兒直直的迎上了她的眼神,沒有一絲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