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一笑,看來當年對于這位太皇女帝的傳言並不屬實。心中明白了她的身份,七景兒便也不再客氣,她知道這位影尊想看到自己是一副怎樣的模樣。
接下來的談話,七景兒不再表現的彬彬有禮,話語也變得鏗鏘尖銳,幾次都將玄武的話堵在口中。
老人家的面上雖然惱怒,眸中卻散發著一陣精光,不難看出,她對自己的這個孫女兒是特別的滿意。
「你這次出來只是為了尋找金礦?」玄武眸中一暗,顯然對她的這個答案不甚理解。
「是,本尊為此事而來。」七景兒穩穩的座在上位,答道。
「那麼,敢問女帝陛下何時奪回政權又何時一統天下?」老人盯著上座的人兒,不緊不慢的說道。
七景兒輕輕的呼了口氣,知道她身份的第一時間,她便知道這個問題是躲不過的。調整了下氣息,她淡淡的說道︰「如今洛神朱月兩國相安無事,司馬相宇將洛神也是打理的極好的,所以本尊暫時沒有奪回政權的打算。」
「荒唐!」一聲怒喝,玄武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身為一國之君,我洛神皇族的基業都毀在了你的手中,你卻如此不知進取。當初若不是柏葳苦苦相求,我又怎麼會允許她立你為鳳尊!依我看來,洛萱苒比你強上不知道多少倍。如今她的女兒洛紫衣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而你!!!你居然和那小子生出了一個綠眸的小賤-人,敗我皇族血統!」
「祖母,就景兒所知,擁有綠眸的人才是真正的洛神帝王之脈。如今,景兒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兒擁有綠眸,應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不是麼?」七景兒不慍不火,輕輕的打斷了她的話。頓了一會,她又繼續說道︰「只是,景兒確實不知,這綠眸會隨著歲數的增加而退卻顏色?祖母如今的黑色眸子看起來更加有神一些呢。」
她掩口輕笑,看著洛樓蘭發青的臉色,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暢快。
「妹妹,你怎麼能這樣氣皇祖母!」
一聲嬌喝從屋外傳來,撲面而來的脂粉氣息讓房中的人有些遮鼻,除了那老人家。七景兒眉頭一挑,這老人家該不會聞不到吧。
「大膽,見著本尊還不下跪。」七景兒面色一冷,不大不小的聲音卻是極有威嚴。
來人顯然沒想到她會如此借勢,嘴巴一嘟就要撒嬌︰「皇祖母,您看看,她剛剛還說不想奪回政權,這一會子功夫就要萱苒給她下跪。」
洛樓蘭輕輕的瞥了她一眼,出乎意料的並沒有和她站在一邊,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洛萱苒審時度勢的揣摩著她的表情,這才不情不願的跪了下來︰「萱苒參見女帝陛下。」
「平身吧。」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七景兒才慢悠悠的讓她起身。
「皇祖母,並非景兒不想奪回政權。」七景兒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幾片樹葉旋轉著落入了泥土間,為明年開春土地的肥沃度又增添了點貢獻。
「景兒與那上善君是第一次交易,他說他只需要知道那座金礦是否存在以及確切位置便同意為景兒出兵。在景兒看來,事情必定不像他說的那般簡單。若是他能夠輕易便奪得這天下,為何不取來自用,而是拱手相讓?所以,那座金礦里必定是有著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
洛樓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所以,景兒並不打算用這些信息來交換他的兵力。」七景兒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她想,此生,她不會再想被人拿捏在手中的。如果,他真的有能力替她奪了這天下,她依舊是要日夜生活在政權丟失的恐懼中。因為,保不準哪一天,他又會為了其他的東西而奪了她的天下。
「恩。」洛樓蘭這才卸下了剛才那副死人臉,有些贊許的看著她。
正值初一,朧月城內一片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听說,那洛神的皇帝快要不行了?」一句話若有若無的飄進七景兒的耳中,她微微挑眉看向珠簾後說話的那張桌子。
桌上座了三個人,穿著打扮雍容華貴,應當是些權貴人士家的官宦子弟。說話的那個人佯裝風度翩翩的搖著扇子,身上卻披著不算薄的裘皮,面上有微微細汗,看起來有些滑稽。
「哎,我說顧兄,這才秋天吧,怎麼就穿上裘袍了。」另一個裝扮稍稍正常的人調侃的說道,眼中有著不加掩飾的不屑。
「厲兄,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這裘袍可是今年的第一批貢品,一共兩件。皇上將其中一件賞賜給了最受寵的憐妃,另一件便賞給了顧相國。」第三個人有些尖細的聲音響起,讓人听得渾身不舒服。
「呸,憐妃……」被稱作厲兄的男子眼中劃過一絲鄙夷︰「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
「哈哈,莫不是因為那個新封的妃子搶了厲兄皇後姐姐的風頭啊!」不知死活的尖細聲再次響起,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意味。
「來來來,喝酒!」姓顧的男子見勢頭不對,趕緊給兩人斟滿了酒杯,打著哈哈說道。
一切便又恢復了平靜。
「景兒!真的是你!」欣喜的聲音響起,一道算不上沉穩的身影出現在了七景兒的面前。
「司馬安北……」她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避讓了些位置。
「景兒。」隨後走近的琳瑯輕輕的點頭示意,安靜的座在了靠窗的空位上。
「听扶蘭說你要來朱月,我還真是不敢相信。」司馬安北有些激動的說道。
七景兒的嘴角不禁有些抽搐,這個司馬安北……果然才是司馬安北。
「我說,司馬安北,你不會……」七景兒猶豫了一會,並沒有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