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了客廳,出了別墅的大門,費振宇抬起頭向遠處望去,發現了星星點點的火把,司徒燁帶著人回來了。
不能被那個男人抓到,費振宇咬住了牙關,繼續地托著傷腿向森林的另一邊奔去……
濃濃的夜色很快淹沒了他蹣跚的身影。
且說,司徒燁離開了別墅,找到水心綾的時候,她的樣子真是慘不忍睹,驚恐的她為了躲避餓狼,爬到了一顆大樹的中間,期盼能逃過這一劫。
可她已經遭到了狼的攻擊,腿部受傷,無法爬的太高,腿懸掛在了空中,狼已經很饑餓了,不斷地躍起,啃食和撕咬著她,水心綾淒慘地尖叫著,撕心裂肺的痛讓她幾度暈厥。
耷拉在半空中的雙腿已經血肉模糊。
水心綾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她多麼希望費振宇能夠回來,可是除了飛躍而起攻擊她的狼,什麼也沒有。
「我的腿……我的腿……」
水心綾用力地抓住了樹枝,希望能爬得更高一些,可是腰部以下的痛讓她無法移動身體,為了防止自己被狼整個吞噬,她將自己的身子卡在了大樹的樹杈間。
在三條狼飛竄中,水心綾終于支撐不住了,抽搐著暈死在樹杈之間。
也許她此時期盼的,也只有她的哥哥了。
司徒燁帶著人出現的時候,狼已經四處逃竄了,只剩下了樹杈間沒有了聲息的水心綾。
讓所有人驚愕的是,垂在樹下的已經不是一雙人腿,皮肉盡開,一雙腳都不見了,白骨突現了出來。
工人們趕緊用預備的藥水為水心綾止血,但是沒有人認為她還能活下來,她的小腿幾乎沒有肉了……陰險的計劃,讓水心綾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工人們抬著水心綾匆忙下山,希望還能有希望救活她。
司徒燁滿頭的汗水,他拿著獵槍走到隊伍的最後面,狼不會那麼容易走開的,它一定會循著氣味兒跟隨而來。
當走到森林的一半時,別墅的方向傳來一聲劃破夜空的槍響,司徒燁的面色一變,眼楮離開瞄向了白色別墅,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水心童開槍了,有人闖進了他的臥室。
「老板,怎麼回事?」一個工人詢問著。
「別墅里出事了……」司徒燁雙腿一夾馬的肚子,瘋狂地向別墅奔去,他一邊奔跑一邊喊︰
「送心綾出海,去醫院,我很快就到!」
快馬加鞭,司徒燁的紅馬疾馳著跑到了別墅的大門口,跳下馬背,他看著別墅院子的守衛不見了。
司徒燁握緊了獵槍,飛快地進入了客廳,直奔樓上,當他推開自己的臥室的門,整個人愣住了,哪里還有水心童的影子,洗浴間里,只有一把掉落了的手槍。
「心童……為什麼不打死他?」
司徒燁擔心的就是這個,水心童根本沒有膽子打死那個男人,她太善良了,不願傷害任何人。
「費振宇,你干了什麼?把她還給我!還給我!」
司徒燁的表情輕狂,眼楮里布滿血絲,沒有人可以傷害心童,除非司徒燁死了。
再次站在了走廊里,司徒燁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血跡,他看到了一滴滴的血跡,還有皮鞋踩著血跡的腳印,如果猜得不錯,費振宇受傷了,心童的那一槍沒有打死他,卻讓他掛彩了。
司徒燁拿著手電,按照血跡的方向走出了別墅,費振宇帶著心童逃去了相反的方向。
這個時候,狼已經被驚動了,費振宇留下的血跡無疑也會吸引狼的注意,除了司徒燁在追趕他們,還有狼。
司徒燁必須在狼聚集的時候找到他們。
紅馬向那個方向奔去……
費振宇拖著傷腿,按照白天預先計劃好的路線行走著,可是天黑再加上地形不熟,走著走著竟然迷路了。
「怎麼回事?」
費振宇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又看了看烏黑的樹林,感覺好像在原地打轉,腳下深一腳淺一腳,灌木叢生。
停下來喘了口粗氣,他感覺十分疲憊,腿更痛了,再次確認了方向之後,他吃力的向黑暗中走去。
突然幾聲夜貓子的叫聲,讓他頓覺毛骨悚然,這個該死的夜鶯島,好像只有橡膠園附近才是安全的,其他地方夜晚充滿了凶險。
不過他堅信,這樣龐大的橡膠園和幾千工人的團隊,應該不會再有狼的出沒。
可是不遠處傳來的一聲陰森的狼叫,讓他知道,這里真的有狼……
費振宇頭皮發麻,咽了一下口水,他從小養尊處優,這樣的惡劣環境,還是頭一遭經歷,不免有些畏懼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腿,一定是血腥味兒,將狼引到了這里。
費振宇將水心童放在了一棵大樹下,費力地坐了下來,他必須先將傷口包扎好,不然這樣走下去,不被狼跟上,也可能失血過多而暈厥了。
撕下了一段襯衫的布條,他輕輕地扳著傷腿,疼痛讓他汗流浹背。
「怎麼會這樣……」
這樣的境況似乎完全和費振宇的想象不同,他認為會很順利,帶上心童,離開海島,可是現在看來,情況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綁好了腿,費振宇抬起了頭,整個人驚呆了。
他看到了一只狼……
那雙幽綠的眼楮緊緊地盯著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費振宇緊張地後退了一下,卻踫到了心童的身體,她依舊是昏迷的,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和他已經暴露在狼的視線里。
費振宇吃力地扶住了樹干,支撐起了身體,想再將心童背起來時,牽扯的傷腿和勞累,讓休息之後的他已經使不出任何力氣了。
狼瞄著他,向前邁進了一步,接著又沖森林里吼了一聲,它一定是在召喚它的同伴一起享用這頓豐盛的夜宵。
費振宇嚇得魂飛魄散,他大口地喘息著,手想模索到什麼可以阻擋的東西,卻只模到了心童的手臂。
他回過頭,看向了身後的水心童,他將她帶出別墅,卻無法帶出海島。
水心童仍舊沒有清醒過來,無力地倚在樹干下,低垂著頭,似乎熟睡了一般,柔軟的發絲披散面頰的兩旁。
「我們會死在這里嗎?心童……」
假如費振宇現在扔掉水心童獨自離去,狼有了心童這個目標,自然不會去追逐他,他還有希望生存……
費振宇回頭看著心童沒有知覺的面頰,他做不到,他不能看著狼將心童吞噬。
就在狼躍起撲來的一刻,費振宇絕望地擋在了水心童的身前,一瞬間,他只希望能保護水心童,讓她好好的活著,幸福的活著……
也只有在此時,費振宇才明白他為何不能放棄心童離開,為什麼不能看到她被狼撕裂,純純的愛意和良知在此時充盈了他的心。
他愛她,不想看到她受到傷害,就那麼簡單,毫無其他的奢求。
欣慰地閉上了眼楮,他等待著被狼撕開的疼痛。
一聲槍響……
血噴了出來,熱乎乎的,噴射了他滿臉,狼嗷叫了一聲,從半空中掉在了樹叢中,掙扎了幾下,一動也不動了。
費振宇驚愕地睜開了眼楮,看到了面前的那條死狼,狼死了,他仍舊沒有從驚恐中恢復過來,不敢相信,他不用被狼撕扯了。
這時一束電筒的光亮掃了過來,照射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視覺一陣盲區,什麼也看不見了。
司徒燁的紅馬輕輕地搖著尾巴,嘶鳴了一聲,走了過來,電筒的光亮又晃到了心童的身上,水心童癱軟著身體,頭低垂著,她已經暈了。
費振宇良久才看清了司徒燁,他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吃了地站了起來,攤開了雙臂。
「這是老天注定嗎?我似乎永遠也不是你的對手……或許我一直沒有認清自己的劣勢!」
「你已經失去她的愛了,還想失去她的尊敬嗎?讓她一輩子鄙視你嗎?費振宇……你太卑劣了。」
司徒燁翻身跳下了馬背,蹲在了費振宇的面前,舉起了手電真的很想打下去,卻又停住了,他現在沒有辦法帶走兩個人,費振宇必須保持清醒。
費振宇費力地喘息著。
「從她舉起槍射向我的一刻,我就知道,她的心里什麼都沒有了,可是我還執著的認為……至少我可以滿足自己的欲。望,剛才……我才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些,我還需要心童的心……」
「剛才?」司徒燁不知道這是不是費振宇在為自己的行為開月兌。
「我愛她,沒有辦法看到她受到狼的攻擊……所以我才明白,就算有一天,我強行將她留在我的身邊,我依舊會覺得痛苦,因為她不會快樂,只有痛恨。」
費振宇悲戚地看著司徒燁,這已經不是誰贏誰輸的問題,而是心境。
「那就拿出真心祝福她,讓她留在自己喜歡的地方,留在喜歡的男人身邊……」
司徒燁俯,將心童抱了起來,然後將雙管獵槍扔給了費振宇。
「拿著,如果你想從背後打死我,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否則,就讓我帶著心童回到屬于她的地方,以後你只能以哥哥的身份來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