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來軒閣,沈浪放眼看去,里面空間極是空曠,但若仔細打量,又發現布置得相當精巧。
且看閣頂,用瑪瑙翡翠瓖嵌,排列成百鳥爭艷的一副巨圖,鳥眼則是大如鵝卵的珍珠貓眼石制成,顯得精光四閃,栩栩如生。
這副百鳥爭艷圖,放在世俗界中,只怕可以值得用一座城池來換,任是沈浪心境恬淡,這一見之下,也微微震驚。
不過,沈浪目光往下一移,再掃向四周,又發現牆壁窗台,俱是用材質上乘的青竹和香木所制。雖然比起閣頂的百鳥爭艷顯得寒磣許多,但每一根青竹,每一塊香木,俱都磨得如同鏡面光滑,又恰如其分地雕上各種花卉蟲魚,非常地清高淡雅,任何人一見,心境便會自然而然放松下來。
而地面上,鋪的又是一種與木色相近的石板,踩上去,只覺得一股暖氣從腳底傳至整個身心,暖洋洋的好不愜意。
這種種精巧的布置,讓沈浪感受到一股賓至如歸的好感,比起玄宗迎賓殿的莊嚴,多出幾分親近。
打量完四周環境,沈浪的目光翻過傅雁兒等兩少女走動的窈窕背影,再朝前看去。
只見來軒閣內里正中,則垂下一層及地的珠簾,每一條珠簾,上面串起各色珠石,起碼有五色之多,每種色澤的珠石,又十分奇特,若非世上罕見,便是曠世奇珍了。
不過,無論是世上罕見還是曠世奇珍,對于六大仙門來說,都算不得什麼。
沈浪點頭贊賞,也沒有露出過多驚訝之色,到得珠簾前一丈外,傅雁兒等兩個少女停下來。
傅雁兒朝珠簾中稟報道︰「鳳執事,玄宗供奉,徐應榮徐公子,前來探友!」
「哦,徐應榮,玄宗供奉,似乎沒听說過這號人物,他來探友,是要探望誰?」
珠簾後,傳來一個溫婉有力的女音,這股聲音,淡然若輕,但卻暗含威嚴氣勢,顯然是玉羅宮中有職位的人物。
沈浪透過珠簾的縫隙,卻也可以看到,一位身姿卓越的女子,正端坐在一張長案前,提筆不知在寫些什麼。
忽而,沈浪感到身上從元神燈芯處吸收來的精純仙氣,正迫不急待地要破體而出,他不知是什麼原因,只得強壓下這股仙氣,不讓自己過分招搖。
「鳳執事,徐公子要探的是李蘭道友,他還曾與歐陽雪歐陽真人有過一面之緣。」傅雁兒輕聲應道,然後忍不住回看了沈浪一眼,低聲道︰「徐公子,簾中的人物,便是我玉羅宮最年輕的執事,鳳秋白鳳執事!」
相互介紹完,傅雁兒避過沈浪的目光,乖巧地與另一少女退到邊上,讓沈浪與簾中人物攀談。
沈浪極懂得分寸,立即會意到傅雁兒的用意,便抱手禮道︰「在下徐應榮,見過鳳執事!」
鳳秋白沉吟一聲,探了探頭,似乎想透過珠簾縫隙打量沈浪,卻只瞥見一個偉岸瘦長的身影,見不到面容,只得作罷。
不過她從沈浪的說話語氣中,卻也感覺到,這個男子,頗有風度。
她放下手上的筆墨,正色道︰「徐公子是玄宗供奉,可有什麼信物?」
鳳秋白身為玉羅宮的執事,自有一套聰明才智和統領本事,傅雁兒她們忽略過的事情,她卻絕不會錯過。
修道界中,任何一方修者,拜訪其他門派中的好友,必然要持令牌信物通關,否則有失禮數。
況且,玉羅宮是女修仙門,一個陌生男子,沒有信物卻隨便進入,更加不妥。
鳳秋白這麼一說,傅雁兒和另一個少女頓時心里一驚,互相對望一眼,均暗道︰「我怎麼把檢查信物的事情忘了?」很快她們想到了原因,那便是沈浪的相貌,過于出眾,以至于她們一見之下,竟忘了防備。
想到此處,傅雁兒和另一少女臉上一紅,把頭深深埋進胸脯,不敢再看向沈浪。
沈浪抱抱手,應道︰「我匆匆而來,信物剛好丟失了,不過,只要貴仙門的李蘭道友出來,一見我自然認得,還請鳳執事原諒則個。」
鳳秋白听罷,尋思道︰「沒有信物,雁兒她們卻還傻傻地領他進來,這是怎麼回事?」她剛想訓斥傅雁兒她們疏忽職守,但默念一想,「以雁兒她們的性子,應該不會輕易疏忽,莫非是這位徐公子,有什麼過人之處,以至于她們沒有懷疑?」
鳳秋白想通這點,便打消了責罰傅雁兒她們的心思,轉而吩咐道︰「掀開珠簾,把禁制撤了!」
鳳秋白一出聲,忽然里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不一會,只見得珠簾一片白光閃過,軒閣模樣一變,兩側竟憑空多出兩道走廊。
這兩道走廊,通往來軒閣的後方,里面曲徑通幽,暗藏著一片極大的天地。
沈浪見狀一驚,原來這來軒閣別有洞天,敢情鳳秋白所說的禁制,便是一道幻陣。
剛剛沈浪看過,也微微放出神識查探,卻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可見這道幻陣非常高明,可以瞞住金丹期以下的修者。
不過沈浪暗想,若是他的道家法眼重新修煉起來,或許能夠看見一點門道,不過這種假設暫時也沒有機會驗證。
隨著禁制的撤去,又有兩位身材窈窕,面容清秀,約有十四五歲的女修緩緩走出,各自扯住一條細繩,輕輕一拉,便將珠簾緩緩卷起,直到到達閣頂上的梁柱處。
珠簾一去,里面的空間便徹底暴露在沈浪眼前。
這一看,好是了得,不但沈浪吃了一驚,連鳳秋白,也是怔了一怔。
沈浪吃驚,便是鳳秋白這位玉羅宮的女修,竟然在擁有天姿國色的同時,還擁有傲絕修道界的資質天賦。
先說鳳秋白的美,沈浪見過的絕美女子,如紫陽門蘇芮的大家閨秀,如飛龍城殷家雙姝的甜美親和,如天樞城徐湘的巾幗之姿,如劍仙門柳冰嵐的風華絕代,又如楚國雅皇後的嫵媚多情,又如小美的稚女敕清純……等等,每一位美女,都有自己的獨到特色。
而眼前這位鳳秋白,卻與其他諸女迥異不同,她的五官,絕對比不上柳冰嵐和小美,身材也比不上雅皇後和蘇芮,表情無嗔無笑,專注無比,但又不至于太過冰冷。
可是,鳳秋白卻天生擁有一種氣質,這種氣質,有如新嫁豪門的少婦端莊,有如初育兒女的母親賢淑,又有如洞房花燭夜的嬌羞動人……沈浪幾乎無法形容,到底是如何美,但就是有一種感覺,鳳秋白的美,絕不輸于他見過的任何女子。
這美還好,沈浪見慣美女,也不至于太過動容,但是,鳳秋白的天賦資質,卻強得太過離譜。
當珠簾卷起,沈浪見到鳳秋白的那一刻,便能感實打實地感覺到,一股鐘靈鼎秀之氣撲面而來,有如一股強者威壓,要讓沈浪臣服。
也就在此時,沈浪身上從元神燈芯處得來的仙氣,再也隱藏不住,徹底破體而出,與鳳秋白的鐘靈鼎秀之氣相互響應,互相爭艷。
這一股後天修煉而成的仙家氣息,一股先天生成的鐘靈之氣,一男一女,有如雄鳳雌凰偶聚,呼應爭艷之時,卻也互相契合,要合而為一。
若真是合而為一,只怕兩人就要當場神交,做出一些合籍道侶才會做的事情來。
鳳秋白怔了一怔,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但片刻後,她警醒過來,忙將這股天生的鐘靈之氣強壓下去,隱匿起氣息。
與此同時,沈浪也忙用力控制住身上的仙氣,讓其乖乖地留在體內,以免失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