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本色 第二十二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2)

作者 ︰ 郁痕

「告訴他們這個秘密的人就是我。」她輕輕地笑了笑,卻笑得有些淒涼,有些無奈,「還有一件事,你做夢也想不到的,其實周大康並非是真的周大康。」

龍七不解地道︰「他不是周大康是誰?」

「真正的周大康早在上任的途中被他殺死了,他原來的名字叫龍行雲,是龍少雲的嫡親胞弟。」

「他居然殺害朝廷命官,冒名頂替?」龍七瞠目道,「可是他為官十幾年,卻毫無破綻,反而晉升為巡撫,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他雖然是個混蛋,但畢竟也有過人之處。」

「他如此處心積慮地設計陰謀,不擇手段地留住那東西,莫非只是為了龍大少?」

「不是,這只是我的意思。」柳月媚搖頭道。

「是誰的意思,這有什麼不同?」

「龍行雲把我納為小妾,其實就是我惡夢的開始,他常常用不同而殘酷的方式來蹂躪我,我……」柳月媚一聲輕嘆,花容黯淡,似乎又憶起那段可怕的夢魘,眼楮一紅,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串串往下掉,「我實在承受不了他的折磨,也不知多少次有過輕生的念頭,直到一個人出現在我身邊,才讓我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這個人就是龍大少?」

「嗯!龍大少雖然風流放蕩,拈花惹草,但他對我是真心的,他一直希望可以給我快樂和幸福。」

「所以你才把那東西的秘密告訴‘天殘地缺’,以便使得龍大少恢復武功?」

柳月媚輕嘆道︰「這麼做雖然對你不公平,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女人都希望擁有一個好的歸宿。」

龍七冷笑道︰「歸宿?無論怎麼說,你都是龍大少的長輩,你們這麼做,豈非有悖倫理?」

柳月媚怔了怔,欲言又止。

龍七心里一陣難過,目光瞥處,臉上突然變了顏色。

一條人影突然掠過,只听眇目老嫗如同牛吼般大叫道︰「不錯,紅顏禍水,留下來只有害人害己。」

言猶在耳,柳月媚整個人就像是雪片般飄了起來,飛出房門,重重地落在院子里的雪地上。

龍七一張俊臉已完全扭曲,狂吼一聲,刀已在手,猱身撲出。

刀光掠起,輕如風,淡如飛花。刀光如流水,仿佛從天際奔流而來,又如神龍,在空蒙的虛空中騰雲駕霧。這一刀,隔絕了人間煙火,隔絕了紅塵俗世。

龍七非但追蹤術是一流的,刀法更不比他的追蹤術遜色。

眇目老嫗的臉色竟好像有些變了,多少年了,她已沒有見過真正的刀法?當她得知大少爺韓徹封刀歸隱,她曾經仰天長嘆︰「從今以後,只怕再也沒有人配用刀了!」

廣陵散絕,是無奈,也是悲哀!時隔多年,居然還能見到如此優美的刀法,是幸?還是不幸?

美麗的東西總讓人眷戀,但人們卻總是挽留不住這一份美好,反而總是在無意有意間摧毀它、破壞它。

她的心里有些惋惜,輕嘆聲中,忽然抬了抬手——左手,可怕的一只手。

剎那間,流水不再奔騰,神龍也已首尾不見。

刀光消失,那只手已閃電般揚起。

龍七忽然感到一股強大到無法形容、不可抗拒的氣流像海浪般洶涌撲來,臉色頃刻大變,失聲道︰「‘碎心掌’。」

江湖上傳說中的「碎心掌」,原來遠遠比傳說更可怕。

吼聲起,刀光再現,仿佛斬斷秋水一般,龍七的刀從氣浪中間一劃而過。剪不斷的是情絲,斬不斷的是流水。這一刀,竟似已隔斷了天涯。

天涯已遙遠,兩只鐵拳卻又似從天涯那端飛來。「砰」的一聲,一拳擊中了眇目老嫗的左腰,接著又是「砰」的一聲,另一只拳頭擊中了她的小月復。司馬如龍這兩拳力可碎石,此刻卻如擊敗絮。他微一錯愕,雙拳不停,接連擊出八拳。這八拳快如閃電,虎虎生風,一氣呵成,仿佛由一拳變化而來,存心把眇目老嫗打成肉餅。

眇目老嫗左手輕揮,一股氣流立即阻住了司馬如龍凌厲的攻擊。

刀光如虹,平空掠起,龍七的刀直斬她的腰。

眇目老嫗左手再次揮出。

刀光忽然一轉,半弧劃過,竟變了方向,斬向她的雙腿。

司馬如龍合身撲出,拳**錯。

在這兩大高手合攻之下,任何人想要月兌身都不容易,眇目老嫗偏偏就從刀光拳風交織而成的光影中穿了出去。誰也不能想像,她如此龐大的身軀,動作居然如此輕靈、敏捷。她的人還在空中,突然雙腿分飛,就像大鵬展翅般踢出。

刀光突然消失。龍七收刀飛退,司馬如龍一聲悶喝,右肩中了一腳,整個人都被踢得飛了起來,狠狠撞在巨鼎上,「咚」地,響聲未絕,人已跌落。

龍七一聲狂吼,揮刀再上。

淡淡的刀光,如一縷輕煙,飛掠而起,任我殺的刀終于出手了。

黑衣老者看不見他的刀的樣子,只看見一道似有還無的刀光,只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殺氣侵入肌膚,透體生寒。他冷叱一聲,身子就像是一片黑雲飄然掠起。他身形之快,身法之輕,已非任何言語可以形容。

閃電快不快?快!快到沒有人可以捕捉;奔雷快不快?快!快到沒有人來得及掩耳。

他的動作,卻比閃電奔雷還要迅速;他的手就像一支利劍長槍,倏然刺出。剎那間,任我殺眼前竟全都是手的魔影。

刀光流動,殺氣也在流動。任我殺的刀,突然幻化出十八道刀光,魔影立即消散,刀光不停地來回游走,宛如神龍盤旋,鷹擊長空。

黑衣老者雙手如槍,刺破了刀光。刀光忽斂,任我殺像斷了線的風箏飛了起來,「砰」地一聲,他的身子重重撞在牆上,跌落下來。空中忽然綻放出一朵紅梅——那是從他口里噴出的鮮血。黑衣老者的手仿佛破繭而出的飛蛾,擊中了他的胸膛。

這一刻,他只覺得五腑六腑都已移動了位置。但他是任我殺,他可以死,但永遠也不能倒下。他猶如一尾游魚躍飛龍門,刀光再起,剎那間竟已攻出了三、四十刀。

黑衣老者冷笑著,飛身而退。

任我殺揮刀追擊。此時,他的人就是他的刀,他的刀就是他的人。

黑衣老者臉色微變,十指如針,飛刀般飛出。

刀光再次消失,任我殺再次飛起。這一次,他跌得更重。黑衣老者的右手五指,竟在他左臂上扎出了五個血洞,血流如注,頃刻染紅了潔白的袍袖。

任我殺爬起,又撲倒。

黑衣老者陰惻惻地笑著,飄然掠起,雙拳直搗。他的招式並不特別,但越是簡單的武功,往往都是致命的。他已準備結束任我殺的生命,只可惜他好像忘了,任我殺就是任我殺,他能拼、能忍,而且不怕死;他生命的意志力,比任何人想像中的都更堅強。何況,他還有刀——看不見,卻又無處不在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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