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任我殺?」呂千秋目光如刀,狠狠地盯在葉逸秋臉上,一字一句地問。
「我是。」葉逸秋笑了笑,「呂老爺子是不是為了‘魔手’呂奉祖而來?」
「你既已明白老夫來意,那倒不必多費唇舌。」呂千秋大手一揮,大喝道,「通統一起上,把這小子給分尸了,才解老夫心頭之恨。」
話猶未了,已有四騎策馬上前,一人一勒馬韁,但听「唏路路」一聲,那馬前蹄高揚,人立而起,竟向葉逸秋狠狠地踏落下去。與此同時,另外三人從馬背上撲落,左右夾攻,同時拔劍沖了過來。
「葉少俠,你對付那三口爛劍,這匹馬就交給秦某吧!」
話聲中,秦步已飛身而起,一拳向那匹馬的肚子擊了出去,劍乃鋼鐵所鑄他尚且一拗即斷,這馬月復最是柔軟,如若被他擊中,勢必穿破一個大洞不可。
呂千秋臉上已變了顏色,怒聲吼道︰「呂家此行只為尋仇而來,閑雜人等,速速退避,不可趟這渾水,否則呂家必然視他如同死敵,任你逃到天涯海角,都不惜任何代價,非將你碎尸萬段、挫骨揚灰不可。」
「好狠毒的詛咒。」秦步 牙一笑,變拳為掌,暗用巧力,一掌擊在馬月復上。
那馬吃痛,身子一側,非但雙蹄下落的方向偏向一邊,還將馬上騎士掀落下來,恰巧撞在左邊持劍攻擊葉逸秋的人身上,這一劍便也失去了準頭,刺了個空。
就在這時,忽听「叮當」一聲響,火花四濺,也不知葉逸秋使了什麼手段,竟引得右邊那兩個人雙劍磕在了一起。
這四人聯手夾擊未能奏效,又已有四人揮刀挺劍沖了上來,大有不死不休之勢。
秦步擋在葉逸秋身前,高大魁梧的身軀宛如一座鐵塔,直似「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右拳直擊,左掌輕揮,竟將那四人逼得無法近身。
「姓秦的,你非要與呂家過不去嗎?」呂千秋氣得暴跳如雷,大聲咆哮。
秦步手下不停,目光斜睨,大聲道︰「呂老爺子,葉少俠與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你竟似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殺子之仇,弒孫之恨,你說這是不是深仇大恨?」
「不錯,這仇不共戴天。」
「任我殺殺死了老夫一個兒子兩個孫子,難道老夫就不該向他討回來?」
「這……」秦步用手抓了抓頭,怔怔道,「人獨了,你怎麼向他要回來?」
「老夫要他一命抵一命,把他五馬分尸也算是便宜了他。」呂千秋咬牙切齒道。
「呂老爺子,你只怕是誤會了。」秦步回頭看了葉逸秋一眼,「我怎麼看,都覺得葉少俠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
「你懂個屁。」呂千秋一臉怒色,罵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活了大半年紀,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殺人放火又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勾當,難道壞人都要把壞字寫在臉上不成?」
「據我所知,葉少俠早就不做殺人的勾當,呂老爺子口口聲聲說他殺了你的兒子和孫子,可有憑據?」
「老夫雖是一介莽夫,卻也不是不講道理之輩,若無憑據,豈能如此勞師動眾前來興師問罪?」呂千秋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事,在空中微微一揚,「有書信為證,還能冤枉了好人?」
「僅是片面之辭,如何能信?」秦步不以為然道,「呂老爺子別要誤信他人讒言,中了小人挑拔離間之計。萬一這人心存不軌,有意陷害葉少俠,借山西呂家之財力、勢力擾亂江湖,豈非得不償失?」
「是真是假,老夫自有主意,還用得著你這後輩來羅嗦?」呂千秋臉上已變了顏色,陰沉沉地冷笑道,「你如此袒護他,究竟是何用意?」
「自與葉少俠相識以來,我所听所聞,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非仁即義,呂老爺子也太獨斷專橫了。」
呂千秋本是剛愎自用的性格、**般的脾氣,此時終于忍無可忍,大喝道︰「老夫不與你逞一時口舌之利,識時務時為俊杰,趕快讓開。」
「不讓!」秦步搖搖頭,淵亭岳峙般站在那里,態度極其堅決。
「是非只為強出頭。」呂千秋面色一寒,目光中殺氣陡現,顯然動了真怒,「老夫這就先廢了你這一雙鐵手再說。」
語聲未落,他的身子已如一只大鳥般驟然飛起,剎那間已到了秦步身前,左手五指如鉤,抓向秦步面門,右手五指如戟,直插秦步心口,招式狠毒而怪異,竟與呂氏祖傳的武功獨門點穴手法大相徑庭。
秦步雖覺陰風襲體,卻不退避,雙手一揚,抓向對方手腕,誰知呂千秋這一招兩式竟是虛招,手腕翻動,快逾閃電,連袍帶袖急拂而出。
秦步只覺雙臂一麻,左右「尺澤」、「曲池」、「虎口」諸穴都已被拂中,縱有千斤氣力也已施展不出。
呂千秋哈哈一笑,腳不沾地,猛然一個「鷂子翻身」倒縱出去,穩穩落在馬背上,不住冷笑。
「沒想到呂老爺子堂堂一代宗師,竟也使詐,秦某算是又長了見識。」秦步微微氣惱,臉上也露出一絲冷笑。
呂千秋臉色不變,淡淡道︰「技不如人,還逞口舌之強。」
一言甫畢,隨即大手一揮,喝道︰「大夥兒一起上,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無論是誰都妄想助任我殺一臂之力,否則通統格殺勿論。」
眾騎士緩緩策馬靠近馬車,蠢蠢欲動,似欲將葉逸秋一舉斬殺于馬下、血染戰袍而後快。
就在這時,忽听一個冰冷的聲音倏然響起︰「誰敢過來,我必教他血濺五步。」
語聲未了,燕重衣已飄然下車,與葉逸秋並肩而立,一只強而有力的右手緊緊按住了腰間的劍柄,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蔓延開去。
「你是誰?」呂千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殺手無情’燕重衣。」燕重衣霍然揚起頭,森然道,「試問普天之下,有多少人可以抵擋我與任我殺的刀劍合壁?」
沒有人,絕對沒有人可以化解當世這兩大殺手的聯手一擊。每個人都摒緊了呼吸,連呂千秋都已似為這一句話所震懾,僵持的形勢一時竟變得令人窒息。
就在這時,又听一聲清朗的輕笑,龍七也從車廂中跳了下來。
「好,好,原來你還有這麼多個幫手。」呂千秋面色變得非常難看,盯著龍七老臉一沉,「你又是誰?」
龍七抱了抱拳,微笑道︰「在下龍七。」
「莫非是人稱‘神捕’的龍七先生?」呂千秋顯然有些意外。
龍七笑了笑,不置可否,隨即收住笑容,正色道︰「呂老爺子,能否听我一言?」
「龍七先生有話請說,不必客氣。」
「任我殺殺你子弒你孫,只怕此事另有蹊蹺,如果有人存心挑起禍端,呂老爺子如此不分青紅皂白,豈不正好中了奸人道兒?」
「如果任我殺是被人陷害的,剛才他為何不分辨?」呂千秋吹胡子瞪眼道。
「剛才呂老爺子一上來就下了格殺令,根本就不容我解釋,」葉逸秋苦笑道,「我是百口莫辯啊!」
呂千秋沉吟良久,沉聲道︰「好,老夫姑且信你這一回,但是你如何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
「呂老爺子只需要去一個地方,就知分曉。」
「什麼地方?」
「飛龍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