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本色 大結局 歸去來兮

作者 ︰ 郁痕

劍!

利劍!

劍在手中。

那是一只保養得非常完美的手,手指縴長,肌膚白皙,指甲非但修剪得很整齊,還修飾得非常好看。

手和劍的主人呢?

沒有人看得見它們的主人。

這人全身都隱藏在一團朦朧的濃霧之中,除了一只手,一把劍,看不見他的臉他的身軀。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是男人?還是女人?

但凡是人,必有好奇之心,葉逸秋也不例外。他很想知道,手和劍的主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慢慢走了過去,伸手去撥那團濃濃的迷霧。

就在這時,那只手忽然動了一動。

「咻」地一聲,利劍就像是一條毒蛇,鋒利的劍尖刺向他的喉嚨。

葉逸秋大吃一驚,急忙飛身閃避,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完全僵硬,絲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利劍刺入自己的喉嚨。

一劍穿喉!

……

葉逸秋沒有死,他不過是做了一場夢而已,雖然夢里的情形清晰而真切,但它畢竟只是一個虛幻的夢境。

他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很舒服、很柔軟的大床上。他目光游移間,很快就確定了自己的位置。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味道……這里是天涯海閣,他現在就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也並不孤獨,歐陽情就坐在他的床前,鐵狼和銀狐攜手並肩,靜悄悄的站在她的身後。

「你醒了!」歐陽情忽然像一只歡快的小鳥般驚喜地叫了起來,「你終于醒過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醒過來的……」

葉逸秋微笑著,柔聲道︰「我怎麼回到天涯海閣來了?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歐陽情竟似喜極而泣,珍珠般的淚水無聲滑落,哽咽著道︰「你已經昏睡了整整十天。」

十天?葉逸秋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話來,臉上充滿了懷疑和驚異之色。

「你在與黑袍的最後一戰中,髒腑深深受到了黑袍劍氣的摧擊,傷勢極重。」鐵狼微笑道,「你被送回金陵的時候,已經氣若游絲,奄奄一息,就連梅君先生都不敢保證,你一定會醒過來,只有情兒,她堅信你一定不會離她而去。」

「現在,你終于醒過來了。」銀狐展顏笑道,「醒妃夫人說過,只有你的意志足夠堅強,才能醒轉,于是情兒就天天守護著你,擔心萬一你醒來看不見她又要著急了。」

葉逸秋心里一陣感動,柔情似水的目光望著梨花帶雨的歐陽情,輕輕地笑了笑。

「   !」門外腳步聲起,灰袍人和白袍人大步走來。

乍見這兩人,葉逸秋又驚又喜,心里倍覺親切,掙扎著走下床來。

灰袍人袍袖輕拂,一道柔和的勁風頓時將葉逸秋逼了回去。

「不要起來,你重傷初愈,需要多點休息。」灰袍人微笑道,「你與黑袍那一戰,我們都已經听說了,你居然在短短的二十幾天中就學全了‘落日刀法’,進境之神速,簡直超乎人之想象,要是小香地下有知,一定也大感欣慰。」

「呵呵!」鐵狼大笑道︰「大少,秋兒能有此成就,若無你悉心點拔,縱然神器在手,也絕難練成絕世神功,你生平未曾授過一徒,今日就收了他作弟子吧!」

灰袍人搖頭笑道︰「歐陽兄,你這話可就折煞小弟了,葉少俠此時的武功修為,比起你我都已高出許多,小弟才疏學淺,黔驢技窮,豈敢妄稱人師?」

「大少!」歐陽情忽然嗔怪道,「你與冷落叔叔早已到了江南,卻不與情兒相見,反而極力隱藏行蹤,這是為何?」

灰袍人笑了笑,目光投向葉逸秋道︰「你現在是否已經知道我們是誰了?」

葉逸秋點點頭,緩緩道︰「前輩就是‘四絕公子’韓大少。」

「原來你早已猜到了!」韓徹微笑道。

歐陽情道︰「大少如此欺瞞情兒,情兒可不依,非罰你大醉一場不可。」

韓徹搖頭道︰「情兒,這幾年我已經習慣了喝茶,這酒若是非喝不可,也只喝兩種。」

「哪兩種?」

「喜酒和餞別酒。」韓徹微笑道,「你與葉少俠好事將近,不知何時能喝上你們的喜酒?」

歐陽情望了葉逸秋一眼,笑吟吟地沒有說話。

葉逸秋臉上一紅,扭扭捏捏地也不作聲。

韓徹輕嘆口氣,微笑道︰「喜酒若是喝不成,看來只能喝餞別酒了!」

葉逸秋心頭一驚,失聲道︰「前輩要走了?」

韓徹點頭道︰「我與阿落本就是閑雲野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江湖終究不是逗留之地,唯有山林,方為人間淨土!」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金陵城外,十里長亭,有人餞別,擊節而歌。

餞別自然不能沒有酒。

酒是「千年香」,一醉能消千年愁!

這幾年來,韓徹和冷落二人深受無垢方丈的影響和燻陶,一直以茶代酒,但「千年香」勾起了他們的酒饞,這一喝,竟然喝得燻燻欲醉,不知歸路。

龍七雖是韓徹的記名弟子,但二人相見,也不過數次而已,韓徹從未對他傳授過一招半式,只是在他的刀法上略微點撥,彼此間,感情並不如何深厚。數年來,龍七忙于辦案,疲于奔命,武功並無多大進展,此次決心辭去官職,無非是向往江湖自由自在的生活,今番重遇韓徹,當真是天賜機緣,誓死相隨。

燕重衣與冷落分別多年,相聚不過數日光景,又將別離,不由得黯然神傷。他忽然解下腰間鐵劍,放在冷落面前,緩緩道︰「師父,弟子請求你收回此劍。」

冷落微微一愣,蹙眉道︰「我早已解劍歸隱,你才是此劍的主人。」

燕重衣搖搖頭,道︰「此劍殺戮太重,嗜血成性,弟子已經厭倦了殺人,怕是難以駕馭。」

「嗯!」冷落點頭道,「此劍的確殺氣太重,但如想消磨它的殺氣,倒也不難。」

「弟子不明白,請師父明示。」

「善惡只在一念之間。這把劍既然可以用來殺人,自然也可以救人。只要你摒棄惡念,以善之心使用它,時日長了,便能慢慢消除它的殺氣。」

「弟子明白了!」燕重衣點點頭,緩緩地將鐵劍重又懸于腰際。

葉逸秋望著那把烏黑色的鐵劍,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那個可怕的惡夢。

如果夢境成真,那個隱藏在迷霧中看不見面目的人會是誰?那把利劍又是什麼樣的劍?黑袍死,血衣樓滅,江湖上,還有什麼人想要用劍殺死自己?

天邊一抹殘陽露出艷紅的顏色,將大地照耀得異常淒美、哀艷,轉眼又已黃昏。

送君千里,縱須一別,離別的歌聲終于唱響。

秦步對歐陽情抱拳一揖,緩緩道︰「歐陽姑娘,在下也要跟你告別了!」

「秦大叔,你也要走?」歐陽情大吃一驚。

秦步點頭道︰「數年之前,你初出江湖便即創建青衣樓,韓大少擔心你閱歷太淺,舉步維艱,是以吩咐我充當你的車夫,暗中保護你的周全,如今有葉少俠守護著你,已不必我來多事,是時候離開了。」

歐陽情黯然輕嘆道︰「秦大叔今後何去何從?」

秦步微微一笑,緩緩道︰「在下將與大少在山中結廬比鄰而居。」

歐陽情又輕輕嘆了口氣,黯然無語。

黃昏中,夕陽下,秦步駕著馬車,慢慢向遠方行去,車廂中響起一陣流水般悠揚的琴聲,韓徹的歌聲悠悠傳來︰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游。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余以春及,將有事于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

——決戰之卷.《一刀殺意縱橫》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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