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
越玄燼頹廢的坐在帷帳之後,雙目里充滿了空洞,水月從外面進來,恭敬的屈身︰「奴婢水月見過皇上,我家王妃有一封紙箋讓奴婢親自交由皇上。」
越玄燼听到水月的聲音,淡漠的伸出手,並沒有睜開雙眼,多看一眼。水月雙手奉上紙箋,有禮的退後三步。越玄燼接過紙箋,打開在看到那四個字的時候,嘴角的笑容帶著濃重的自嘲。
自食其果!
好一個自食其果!
這或許就是得罪她樓晚的下場吧!但是他一代天嬌,怎麼會那麼快屈服,後面的戲碼還很多,一步一步的來吧!
水月瞧著越玄燼沒有出聲,平靜的退出了大殿,到達宮門的馬車上,蘇晚已經等她等得睡著了。初冬,有些涼,水月拿了披風披在她的身上,讓胡一駕了馬車回王府。
然……
就在那個初冬飄雪的夜,越王府一陣吵鬧,一夜的不安寧,王妃娘娘臨盆了,而且難產,整個王府大院亂成了一團槽。
在將軍府的溫佩和七將軍府的原氏都連夜駕著馬車趕過來。到正堂,只見越冰璃滿面的著急,踱來踱去,看到兩位夫人過來,著急的說道︰「姨娘,二夫人麻煩你們進去看看晚晚,產婆說什麼難產,晚晚不會有事吧!」
溫佩拍了拍越冰璃的大掌,「別擔心,我們進去看看。晚晚向來福大命大,她的子嗣也是有福分的人,不會有事的。」
「是呀!王爺別擔心……」
兩位夫人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腥味。蘇晚痛苦的躺在床上,發絲凌亂的貼在臉頰上,她看到兩人過來,像個孩子般無助的哭了出來,「二娘,姨娘……我不要生什麼孩子了,好痛苦……」
蘇晚在21世紀那是天不怕,地不怕。根本沒有經歷過生孩子的痛苦,誤以為十分的簡單,哪知簡直比殺人還要難上幾倍。月復中是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溫氏走上前,拿了參片含在蘇晚的嘴里,「努力的呼氣及吸氣,知道嗎?總會生下來的,我和原夫人幫你……」
「好!」
「吸氣……」
「啊……」
「呼氣……」
「唔……痛……姨娘,我不生了……」
「不許說那樣的話,努力!」
蘇晚看著雕梁畫柱,各種痛苦仿佛要將她撕裂一般。阿只,如果真的是你,快點出來,好嗎?不要再折磨了!
越冰璃在正堂听到蘇晚的叫聲,有幾次都想要沖進去,相思立馬擋住,「不可以!王爺,產房男子不能踏入,有忌諱的!」
「可是王妃娘娘情況到底怎麼樣,本王都不知道,你給我進去看,快點!我要知道王妃娘娘情況怎麼樣?」越冰璃完全的失去了理智,那一刻,他才明白,原來初為人父是如此的忐忑。
太後在宮听到蘇晚臨盆的消息,也不顧在宮也即將臨盆的林妃,連夜出宮趕過來。進來就抓住越冰璃的手追問,「到底怎麼樣?為什麼這幾個時辰了,還不出生。」
「母後,你坐會兒,姨娘和二夫人在里面,應該馬上就好。等等……」越冰璃按著太後坐在小榻上,一面眺望著內堂的情況。
德琳晚了一步趕過來,直接風風火火的闖入內堂,在看到蘇晚的時候,心疼的趴在床頭,說道︰「皇嫂,你要加油!我在這里給你打氣!別怕,我們都會在的!」
蘇晚雙眼微闔,看到是德琳,努力的勾起嘴角。那一刻,她才感覺到人類的渺小,不管她多麼聰明,在這一刻仍舊特別的無賴。
掌心聚力,似乎想要用內力催生,溫氏立馬按住她的手,「不可以!晚晚,內力催生,你會有事的!如果大小都有事,我們怎麼像王爺交待!」
「娘,孩子不能有事……我會保護自己,你讓我……」蘇晚執著的看著溫氏,想要抽出手。
德琳听到蘇晚的話,激動的對著她一陣咆哮,「樓晚,你瘋了嗎?你真的以為你分文不值嗎?你在我們心中有多重要,居然想要裝什麼偉大,救孩子,不要自己!你要敢這樣做,我就馬上讓哥哥休了你!」
蘇晚听到德琳的話,手僵在半空,慢慢地放回被單,淚水從眼角滾落,那不是因為痛苦而哭泣,那是因為感動。她不應該這麼冒險,現在她不是一個人,她有親人,有丈夫,不再是以前無情無欲的蘇晚。
那夜輾轉到了天明!
嬰兒的啼聲終于打破了黎明。
王妃生了一個小世子,傳遍了整個大院,整個王府上下一片欣喜。
越冰璃抱過孩子,在看到那張可愛的小臉時,欣喜的勾起嘴角,看著蘇晚,疼惜的說道︰「辛苦你了。」
蘇晚吃力撐起身體,看了看那個粉嘟嘟的寶貝,嘴角上揚,帶著幸福的味道,她完全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孩子從她的身體里出來。
那眉眼與自己也有幾分相似,與越冰璃也十分的相似。
太後抱著皇孫,開心了幾天,幾日都呆在王府不回宮。而且听聞,宮中的林妃也出了,不過是一個公主,王府家卻生了一個小世子。
越玄燼千盼萬盼,盼來的孩子卻是一個女兒。更覺窩火,有三日未早朝。
宗人府這邊卻找來了人證,說有證據說明當年的桑芷姑娘和誰有奸情,之後還大過肚子,當朝的王爺就是那位桑芷姑娘的親生兒子。
越冰璃被請到了宗人府,蘇晚不顧一切的想要跟上去,太後卻按住她的柔荑︰「你剛剛為我們生下了一個孩子,辛苦的事,讓哀家去做。明白嗎?」
蘇晚看著太後,激動的說道︰「這些人欺人太甚,母後,你讓我去吧!」
太後的看著德琳和相思,「盯著王妃,不允許她下床一步,女子剛剛產子,按理要坐月子,否則會留下病疾。知道嗎?你好好的照顧自己,就是對璃兒的幫助。」
蘇晚怔怔的看著太後,最後平靜的闔上雙眼,「是!母後。」
太後立馬坐了馬車去宗人府,她前腳剛走,樓妍卻突然駕了馬車過來,是听到她生了一個小世子,專門過來恭賀。經過上次的小產,樓妍瘦了一大瘦圈,整個人內斂了不少。
她呆呆的坐在蘇晚的跟前,看著搖籃中的孩子,笑問︰「小世子,取名了嗎?」
「太後取了一個小名,家寶。我們家的小寶貝,今兒怎麼有空出宮,皇上應允了嗎?」蘇晚靠著床頭,手里擺玩著針線。淡淡的問……
樓妍已經不是當初的樓妍,怎麼會听不出蘇晚話里的意思,輕垂首,喃喃道︰「宗人府找到了新的證據,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憂。我不過是一顆小小的棋子而已,他借我傳些話。」
蘇晚听著,嘴角的笑容帶著些嘲諷的味道,突然抓住樓妍的柔荑,「嫡姐,這是真心的如此喚你,你我一直斗到現在,你可有累過?在後宮經歷那麼多的事情,你可有明白?」
樓妍怔怔的抽回手,看著窗微掩,外面已經開始飄雪,輕擰眉說道︰「坐月子的時候,是不能受寒風的,我替你把窗關上,別下床。你現在只是一個王妃,好好的照顧孩子,照顧自己。其他的事,自有男人們處理。」
蘇晚听著平靜的嗯一聲。
樓妍將一個金鐲子遞到她的跟前,「這也是我做姨娘的一點心意,你知道現在後宮一片混亂。我能有這個,已經很不錯了。有句話叫嫁雞隨雞,嫁夫隨夫。到了這個地步,我只想平平靜靜。」
蘇晚的心一陣咯 ,看著樓妍不可思議的問,「你愛上他呢?」
樓妍平靜的頷首,嘴角的笑容有些生硬,「是呀!挺可笑的吧!我樓妍居然會愛上一個明知不該愛的男人,呵呵……這或許就是因果循環。」
蘇晚沒有再說什麼,將小小的金鐲子戴到家寶的手上,笑眯眯的說道︰「家寶,瞧瞧。這是姨娘給你的金鐲子,喜歡就給姨娘笑一個。」
在襁褓中的家寶,居然揮起了小手,臉蛋紅通通的,看起來就比一般的孩子大。蘇晚卻完全沒有發覺……樓妍疑惑的問︰「王妃,這家寶出生下來就這麼大嗎?」
蘇晚听著,仔細看了看搖籃中的孩子,眉微擰,「好像昨天都沒有這麼大,而且也沒有活潑,這家伙真逗。」
「王妃的身上,總有很多奇跡的事發生。時辰不早了,看了家寶,我也應該回宮去了。」樓妍淡笑而過,並沒有多說什麼。
蘇晚嗯一聲,又說道︰「水月,給妍妃娘娘披了狐裘吧。還有手爐也一並拿上,這冬天特別的涼,別凍著了。」
樓妍轉過頭給了蘇晚一個溫柔的笑容,這才平靜的離開。
相思進來給她喝粥的時候,納悶的說道︰「這妍妃娘娘真是性子大轉變,居然會落魄到這種程度。」
「嗯?怎麼說?」
「上次小產的事件之後,越玄燼再也沒有寵幸過後宮任何一個妃子。你知道後宮向來拜高踩低,凝鬟宮的月錢少了不少。雲妃娘娘倒是有自家的哥哥罩著,其他的妃嬪也是如此。妍妃與你的關系不好,樓家也沒有一個主事的人,自然不少被人小瞧了去。」相思一面替她盛著粥,一面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