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听完相思的話,兀自哀嘆,嘴角的笑容帶著絲絲的苦澀,這就是上蒼捉弄人吧!看著天色已晚,越冰璃和太後還沒回來,她這根本坐不住。
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相思立馬誒一聲︰「干嘛呢?說好不許下床,怎麼又不安分了。乖,躺回去!」
蘇晚搖頭嘆息,拿了披風披在自己的肩上,抱過家寶,輕輕地搖晃著他的小身體︰「家寶,父親有事,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小家寶揮了揮手,咯咯的笑出聲,蘇晚抬眸看著相思,她聳聳肩,「我就知道你的鬼主意最多,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哎……」
蘇晚輕點過相思的鼻間,嘴角的笑容帶著滿足。
與此同時。
宗人府的大堂之上。
太後靜靜的坐在一側的椅子上,越冰璃傲然立于大堂之上,宗人府的劉大人一拍驚堂木,「下跪何人?」
「民婦楊劉氏,前來作證。民婦曾親眼看到秦家小姐桑芷姑娘與一名男子有染,而且夜里經常相會,之後沒多久大了肚子,家里人不允許她留下來敗壞名聲,就趕了她出去。」
劉大人听後,瞪大了雙眼看著老婦人,「你可確定?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你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說明當朝越王是桑芷姑娘的親生子?而非太後娘娘的兒子?」
「看桑芷姑娘對王爺的態度及王爺對桑芷姑娘的態度就可以明白。一個養子,一個養母,能有多大的感情。可是王爺似乎太重情義……」老婦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靜立于大掌,好整以暇的越冰璃,喃喃道。
太後聞得這里,手重重地擊在案幾上,「哀家的親生子,居然是你這個民婦可以質疑的?若是你覺得命活得太久了,大可繼續胡編亂造。」
越冰璃看著太後的反應如此之大,眉微擰,對于這件事,他自己知道多少?他都不清楚,憑著一方玉,不家胎記就認為他是王爺?
當時他上朝堂不過是因為養母……
現在卻……
就在大堂一片詭異的寂靜之時,外面的侍衛高呼︰「西郡主越王妃到!」
越冰璃和太後的臉色微寒,大風雪的天,這個樓晚最後還是這麼的不听話,居然跑到了宗人府來。越冰璃不顧開發的上前接住蘇晚,輕斥︰「為什麼突然來這里?」
「有些事情要向宗人府劉大人說清楚。這件案子查了這麼久,劉大人似乎一直在找王爺不是先皇親子的證據,卻怎麼沒有想過去證明他是先皇親子。我說得對嗎?劉大人……」蘇晚拍了拍越冰璃的柔荑,與他一起走到大堂之上,姿態孤傲。簡直就是驚人為天人……
這位劉大人早聞蘇晚是出了名的難搞,挺著一個大肚子能出使西,還能得到一品貴妃的稱呼,位分僅低于皇後之下,其手段絕對不可小瞧。惶恐的走上前,半屈身,「王妃娘娘這話嚴重了,下官一心一意的為朝廷辦事。王爺是不是皇家的人,與下官的關系不大,下官怎麼會故意掩蓋一些事了。」
「是嗎?那麼本王妃所說的話,劉大人會采納吧!早在古時代就有滴血驗親的說法,如果是母子,那麼就可融在一起,如果不是,就分散成兩團。本王妃現場可以給劉大人演示。」說話間,擊掌,相思立馬拿了一個清瓷碗過來,里面盛著清水。
她麻利的扎破了手指滴在水中,又抓過劉大人的手劃破,滴了鮮血在水中,兩團血在水中輕晃了兩下,劉大人吃痛的觀看著那樣的畫面。
然……
最後……
居然真的沒有融在一起。
劉大人臉色微白,卻又馬上說道︰「這只是巧合,在映雪國的例子上,這個沒有記錄,所以準與不準,還有待研究吧!」
蘇晚听後,表面平靜,眼底里卻是無法掩飾的冰冷,倏爾說道︰「那麼讓我劉大人與你的親生女兒來試試吧!看看到底是不是巧合。映雪國沒記載的,不代表不準。而且史書早有記載……」
劉大人頓時面如豬肝色,看著太後及越冰璃的臉色,兩人雖然未出聲,但是神情說明了一切。這兩個朝中的大人物,他哪得罪得起。思索了半響,頷首……
劉大人的嫡小姐從前面走進來,在看到自家女兒的時候,他才完全的明白,這一切早就安排好了吧!看來他是無能為力!
兩滴血滴進去,果然不出蘇晚的所料,融在一起。
最後取了太後與越冰璃的血,果然整合在一起。蘇晚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古代居然這麼的落後,早在電視上寫爛過的情節,居然沒有出現過!
好吧……
她就是撿了一個大便宜,又得瑟了一把。
越冰璃真假皇子一案,告一段落。京中卻不安分起來,皇宮中更是一片凌亂,兩極分化越來越明顯,官官斗爭得越發囂張。
蘇晚每每听著那些斗爭,嘴角的笑容卻仍舊那麼的平靜,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越冰璃近期極少為王府,大多時候都在外面操勞。
在半個月後,歸來之時。
推開門,一個肉滾滾的小子滾到他的身邊,仰著特別粉女敕的臉頰,大喊︰「父王!你終于回來了!」
越冰璃驚悚的退後一步,睨過面前的小子,擺手道︰「誰是你父王,本王的兒子還在襁褓之中,哪來你這麼大一個我。」
「父王,你這個沒有良心的,難怪娘親說要休掉你。你幾日不回王府,連自家的兒子都不認識了,我是家寶呀!我出生已經二十天了!而且我是穿二……」後面的「代」字,根本沒有說出來,因為娘親說,這個不能對外說,他要乖乖的。
越冰璃怔忡在原地,盯著那粉女敕女敕的臉蛋看了又看,最後不淡定的一聲咆哮︰「誰來告訴本王,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家寶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大?」
他第一次有種在做夢的感覺,是吧!一定是做夢,一個嬰兒出生,怎麼可能在二十天之類長到三歲這麼大!絕對沒有可能……
胡一匆匆忙忙的從後院趕過來,抱起家寶的小身體,笑眯眯道︰「王爺,這真的是小世子。這幾日我們都看著這家伙長大的,原夫人還專門去查過,听說是什麼靈子降臨。」
越冰璃看著胡一,再看了看走過來的相思,還有蘇晚,最後問︰「玩夠了哦?」
家寶一听這話不高興了,從胡一的身體里蹦噠下來,從身後掏出一把金算盤,抖兩下,義正言詞道︰「父王,看在你的王爺的份上,我給你打個折。折後的賠損一共是兩千兩,這是你未盡到為父責任的賠償,還有一份你對我表示懷疑的精神補償。」
蘇晚這一听,完全的目瞪口呆了,這貨穿越了嗎?為什麼會說出這麼深奧的話來?
越冰璃根本沒有听懂,這個寶貝在說些什麼,只知道開口就要了銀子。頭疼的拍了拍腦門,最後回到書苑。蘇晚上前拉住家寶的小手︰「乖,別瞎折騰了。好好的在家里玩,下了雪,外面凍。懂嗎?」
「娘親,父王不喜歡你,我給你重新找個相公吧?你瞧瞧,他那德形。什麼跟什麼?天上掉下來這麼大個兒子,居然不認貨……」家寶搖頭嘆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蘇晚輕點他的眉心,「瞎說什麼呢?乖乖的回去玩,我去找父王。明白嗎?」
家寶遲疑的哦一聲,牽過相思的手回到臥廂去,看著蘇晚離開的背影,兀自嘆息。哎……這女人呀,就是一種奇怪的東西。他未出生之前,這個蘇晚是誰的賬都不買。他這才消失半個月,尼瑪!居然愛上這貨了,還到這種程度。大抵一起經歷了不少的風雨,自然也就有了濃厚的感情。
走到書苑。
蘇晚只看到越冰璃著急的書架上找著什麼書籍,臉上一面著急。蘇晚輕聲的打斷他的思路,「怎麼呢?外面的事情還沒處理好?這天下要亂了嗎?」
越冰璃看著蘇晚,緊握柔荑︰「我把你送到離島去住幾日吧!近日京都都不安生,我害怕連累到你。」
「這什麼話?就因為害怕連累我,連兒子都不認了。記得連兒子都不認了。記得我們之前的話嗎?還記得阿只嗎?其實他就是我們的兒子,所以會長得這麼快,而且說話驚人……不要奇怪。這或許是上天給我們的福氣。」
越冰璃頷首,「我知道,我能接受阿只的事。家寶的事,我怎麼會接受不了。母後知道嗎?還有二娘,他們不會被嚇到了吧?」
「姨娘不是說什麼靈子降臨嗎?老人家都信了,而且家寶這麼的討人歡心,怎麼會哄不到她們呢?夫君,你有什麼計劃,告訴我,好不好?」
越冰璃抿唇,擁住蘇晚的身體︰「我會保護你一生一世,自然這些事,你不用瞎操心。」
蘇晚沒有反駁,是的!她應該徹底的做一回小女人,她將玉笛將到越冰璃的手上,「有的事情不經意,我就發現了。事情之後,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東西你拿著,還有暗夜門的門令。」
越冰璃遲疑了一下,接過暗夜門的門令,「你是暗夜門門主這事,我一早就知曉。對于我的事,很抱歉……」
「沒有什麼好抱歉的……忙碌你應該忙碌的事,我們等你……」
「好……」
那一日,越冰璃傍晚又離開了王府,幾日未歸,就在次日,樓家卻傳來震驚人心的消息,樓蒼澤去了,在深冬的夜去的……
蘇晚沒有多看一眼,只是按禮節出席了葬禮,送了那位名義上的父親上山。她給的藥,本來就堅持不了多久。郁氏下手有多狠,他想必比她清楚,也早就料到這一天吧!
半個月之後。
寒冬大雪飄飄,整個京都一片混亂,當朝丞相大人鳳煜突然暴斃,身邊幕僚起義,帶著死已殺手及暗夜門的殺手,靈宮高手及七將軍手中大批的軍隊攻入京都,直闖入皇宮。
那是越冰璃此生做下最大的決定……
從錦素被辱,蘇晚被威脅開始,籌備這場奪宮之戰,好久好久……
寒風冷冽。
鮮紅的血染遍了白雪,越冰璃一身鎧甲奔進乾清殿,高揚長劍,對準越玄燼的脖子,冷然一笑︰「一生中,我讓你多少,忍多少……可是你二再,再二三的挑釁我的耐心。我的女人,誰不能染指,包括皇兄在內!」
「哈哈……朕早已料到有今天,有蘇晚這等聰慧的女子,你怎麼會安分這麼久。絕對不可能……但是令朕傷心的是,你居然是玉無痕!枉朕把你當作知己,心月復……你卻在最後給朕致命一擊!」他以為他已經夠卑劣,最後才發現,原來最卑劣的是這位看似無害的皇弟。
「如果沒有晚晚,你不那麼得寸進尺,我想永遠都不會有今天。今天既然來了,那麼我自然不會手下留情,皇兄,給你一個選擇。」越冰璃說罷,重重地拋下長劍。
越玄燼看著那把長劍,嘴角的笑容一片淒然。
在這里。
乾清殿的大門被人推開,樓妍奔進來,痛苦的驚呼︰「王爺,我求求你,讓我代替越玄燼死,好不好?他不是一個好皇兄,但是你給他機會做一個好父親,好嗎?」
越冰璃和越玄燼聞得,都有些震驚。沒有想到在這會兒,樓妍突然懷上孩子。
越玄燼半生痴迷蘇晚,卻沒有想到,那個他曾經利用的女子,讓人厭惡的女子,如此深愛著自己。在後宮,有幾人對自己的情是真的?
包括曾經單純的鳳雲兒,如今也不再單純,為保自己,站在了蘇晚那一邊。
越玄燼的手緊握長劍,突然重重的推開樓妍的身體,狂妄的冷笑︰「樓妍,你真以為你配得上朕嗎?配不了……你不過是一個替代品,想替我死,你都沒有資格……滾……立馬滾出我的視線……」
樓妍含淚搖頭︰「皇上,不要……為什麼在這一刻,你還要如此的無情,難道你真的連正眼也不給一個給臣妾嗎?」
「滾……」說罷,揚劍狠狠地抹過自己的脖子。
鮮紅的血噴出……
灑了樓妍全身,她怔忡的站在原地,雙目瞪大的看著。
最後撕心裂肺的撲到越玄燼的身邊,任那種痛苦的感覺無數倍的放大。
「皇上……」
越冰璃沉重的閉上雙眼,最後披著鎧甲,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翊坤宮,接走了太後。
然而,回到王府之時,推開門,卻是一種異常的冷清。
不見蘇晚的倩影,也不見家寶的歡笑聲……
一張紙箋貼在門上,短短幾字。
「俗語帝王薄情,妾有情。我蘇晚一生孤傲為梅,不能接受與其他的女子分享一個男人。至于什麼承諾,我不願意听……我只想用時間來證明一切。三年為定,如果這三年,你不娶妻,不立妃。蘇晚自然會帶著孩子回到你的身邊。——晚晚敬上。」
越冰璃握長劍的手很用力,仿佛要用內力將其捏碎一般。
一聲長呼︰「蘇晚,我一定會等到你回來的!蘇晚……」
……分割線……
史載。映雪國乾燼三年,越王發動政變,登基為皇,封號亦越。越帝後宮空蕩,三年未納一妃,不管百官數次進諫,還是以死相逼,緊持己見,誓不納妃,妻位唯晚。
吱呀……
門輕輕地被人推開,一道倩麗的身影倒映在精致的地磚上,躺在榻上,著明黃長袍的越冰璃淡淡的揮了手,「左琰,朕想多休息一會兒。你在外面侯著吧。」
沒有回應聲……
來人走到榻頭,伸出縴玉般的手指輕輕地按過他的肩,喃喃道︰「累了,就要好好的休息,國家天下全在你一人身上,夫君。」
越冰璃聞得熟悉的聲音,驀地睜開雙眼,驚喜的將跟前絕代傾城的女子摟進懷里,「你回來了……」
「回來了……」
鼻尖酸酸,那種重逢的喜悅,無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