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中,才發現安安茵茵已不在,一問才知,二人被老鴇催了回去接客。郝鼎臣越想越覺得奇怪,便問他趙玉璋說了些什麼,郭正笑道︰「一些無關要緊的話,我們兄弟難得再見面,且喝個痛快再說。」張國靖道︰「正合我意,去薔薇樓不醉不歸。」郭正席地而坐,拿起地上祭奠用的酒壇,道︰「酒菜這里不都有麼,去薔薇樓做什麼?」眾人大笑,便把供品酒肉瓜果吃了個精光。
第二日晌午郭正才醒轉,又賴了好半天床,才禁不住郭大娘的哄起了來,來到院子,就見喬宗訓在劈柴,諦心在掃地,他笑道︰「兩位兄弟真是勤快,今日我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諦心喜道︰「我素來仰慕蘇州風物,最好能去泡影寺、寒山寺走一遭。」聞得「泡影寺」三字,郭正忽地想起去不滅山偶遇古老教主之事,他給自己的保命符不就是在泡影寺求的麼?可大戰在即,他千里迢迢跑來蘇州做什麼?難道那寺里的菩薩真有那麼神通廣大?郭正可從來不信鬼神,道︰「那種破地方有什麼好玩的?都跟我走吧。」
三人來到大街上,喬宗訓諦心穿了郭大娘送的衣裳,格外精神。一路走,一路傳來街坊的驚叫聲,郭正不得不笑臉盈盈,對這個道︰「三大姑,是啊,我沒死啊。」對那個道︰「四大姨,菩薩保佑,我又活過來了。」
來到心月齋外,一見是這麼個去處,喬宗訓樂開了嘴,諦心卻不肯過去,郭正笑道︰「你莫小瞧了這地方,幾個月前有個高僧就是在里面得道升天的。」諦心不解,道︰「大哥莫要說笑,此處如何能得道升天?」郭正道︰「精盡人亡不就升天了?」言訖與喬宗訓笑得直不起腰。
「賤人。」伴著一聲響亮的耳刮子,一位姑娘從樓里滾了出來,郭正一看,認得是鶯鶯,頓時心生怒氣,暗道︰「誰敢欺負我鶯鶯妹妹,老子跟他拼命。」正要趕過去,就見從樓里出來一大群人,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鮑大常,郭正拳頭握得關節作響。
「你們這些賤人都是郭正那小子的妹妹,嘿嘿,郭正死了,就讓爺好好照顧你們,讓你們夜夜欲仙欲死。」鮑大常笑道。一隨從道︰「掌門,這樣做可是**,傳出去怕名聲不好。」鮑大常道︰「不給錢就不算嫖了。」眾人「哈哈」大笑。
趙玉璋半縮著身子,跑出來扶起鶯鶯,道︰「鮑掌門大人大量,別和姑娘們一般計較,我準備了好酒好菜,請掌門給個薄面。」
鮑大常一腳把他踹倒在地,罵道︰「你這叛徒敢來教訓本掌門?你不過是一條狗,一條吃屎的狗。」眾隨從擁了上來,對鮑大常拳打腳踢,趙媽媽站在一旁,雖然心疼兒子卻不敢吭聲。
「鮑大常,你女乃女乃的快住手。」郭正大步往前走,叫罵道。
「你……。」乍見郭正,眾人驚得目瞪口呆,鮑大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道,「你……你是人是鬼?」
「我是鬼,是要你命的鬼。」郭正一個閃身便到了樓前,雙掌連拍,將眾隨從打倒,救了趙玉璋起來。
鮑大常雖然滿月復狐疑,卻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實,郭正並沒有死,他按捺著內心的躁動不安,笑道︰「真是太好了,原來郭師弟你還活著,都怪當時夜太黑,我和師兄弟們找了你很久都沒找到,所以才有這個誤會,你回來就好了,你還不知道大師兄他……他已經病死了。」說著從眼角擠了兩滴眼淚。
郭正怒道︰「你不要再裝模作樣了,你自己做的事你心里明白。」鮑大常愕然失色,惡狠狠的瞪了趙玉璋一眼,趙玉璋嚇得渾身顫抖,道︰「不關我的事,我什麼也沒說。」鮑大常「哈哈」大笑,邁步就走,近趙玉璋身旁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很好。」趙玉璋面如死灰,立時又癱倒在地。
「鮑大常,明日午時我去鐵鷹門與你決斗,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會要你的命。」郭正叫道。鮑大常不應聲,揚長而去。
「正哥哥回來了。」不知是哪位姑娘喊了一聲,頓時滿樓震動,接客的、陪酒的、彈曲的……姑娘們全擁了出來,喬宗訓看得滿眼生花,喜笑眉開,諦心一見這陣勢,好似有一群猛虎撲來,腳似風煙,道︰「我先回家去了。」疾奔而去,喬宗訓嘆道︰「諦心畢竟定力不夠。」
與妹妹們談笑了一陣,郭正見趙媽媽臉色越來越難看,便讓她們散了去,他從腰間模出一只細盒,笑道︰「趙媽媽,你瞧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趙媽媽的臉剎那間陽光燦爛,花枝招展的走過來,香巾一拂,笑眯眯道︰「哎喲,我說郭小哥,你來便來,還帶什麼禮物,真是見外了。」奪過盒子來,打開一看,嘴都笑歪了。郭正道︰「這可不是我的,是上官姐姐托我送與你的,媽媽可還記得上官姐姐?」
「上官……我當然記得了,真是媽媽的好女兒,這麼長時間還記掛著媽媽。」趙媽媽一面思索著上官究竟是誰,一面笑道,「她能有這麼好的一個歸宿,媽媽真替她高興。」
郭正問道︰「趙媽媽,那鮑大常橫行無法,你怎地不去官府告他?」趙媽媽嘆道︰「怎麼告?這姓鮑的最近和楊員外勾搭上了,他幫著楊員外欺行霸市,楊員外就替他給知府送了很多銀子,別說是打人了,就算是殺了人知府大人都不會理。」喬宗訓道︰「這不成了奸商的走狗爪牙了麼?」趙媽媽道︰「誰說不是呢,不過現在的世界銀子是大爺,人家有錢,管它是人是狗,你都得把它當大爺供著,咱們可惹不起。」
進了心月齋,郭正帶著喬宗訓來到後院,喬宗訓四下看了看,嘖嘖贊道︰「真是神仙住處,虧得當初是去做道士沒做和尚,不然酒色都沾不得,那真要了老命。」郭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