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二卷 何以家為 第三十回 習武(下)

作者 ︰ 李高平

饒郭正再是聰明,一時也記不住這許多,妙真見他沉思冥想的模樣,便笑道︰「你也不用急于一時,當年我也足足用了數月時間才稔熟,你今日只要記住十二經八脈,及這三十六個死穴便好了。」郭正听了這話才長舒一口氣,道︰「這些我都已記住了。」見妙真訝異萬分,只不相信,便尋了一根枯枝,在雪地上勾畫了人的形體,道︰「這是手太陰肺經,這是手陽明……。」一面說一面劃,說了半個時辰有余,將經絡死穴說得明明白白,半分不差。

妙真禁不住拍掌叫好,贊許道︰「郭公子,論資質你遠勝于我妙真,真是個武學奇才,指不定日後的造詣不輸我家公子。」郭正听她拿自己與那白衣公子相比,真是汗顏無地,忙道︰「奇才可不敢當,只是記性稍好些罷了。」

既然于經脈穴道熟悉的差不多,學起點穴功夫就不那麼費力了,妙真道︰「點穴之法,重在指力,拿捏到位,一擊必中,倘若你指力足夠深厚,也能達到隔空點穴的境界。」說話時走到一株樺樹下,手起爪落,硬生生剝下一片樹皮來,郭正贊道︰「師太好厲害。」妙真一笑,把樹皮伸到他面前,道︰「你什麼時候能用手指戳穿這樹皮,就算點穴功夫學成了。」

這樹皮約有半寸余厚,外糙里滑,郭正伸出食指中指,用足力氣猛地戳過去。

「哎喲。」他捂著手指痛叫道。妙真搖搖頭,把樹皮往他懷里一扔,道︰「你內力不濟,還要循序漸進。」郭正點點頭,心想只要學會了《逍遙遺紀心法》,就不愁學不會這點穴了。

接下來妙真又教他輕功,道︰「原先我見你好似有些底子,你學的是什麼輕功?」郭正道︰「實不相瞞,我在蘇州時得陸老前輩傳授了一路‘抹油腳’。」妙真「噗嗤」一笑,道︰「原來你跟老前輩也有些機緣,這‘抹油腳’不能飛檐走壁,在曠野倒也無妨,若困在城里坊間,要逃命終究還是差一些,我現在便教你觀音山的絕學‘水生蓮花步’,只是這輕功也和點穴一樣,須以內力為支撐,內力每精進一分,輕功便也高超一分,你現在只須記住我的身法便好。」郭正得她指點,知道內力是如此的重要,暗下決心要早日學會那神功秘籍。

一團紅影閃動,妙真身法已施展開來,平地踏雪,凌空飛旋,踩弱枝縱起如借力千斤,跳起三丈有余;過石罅穿行似月透朱戶,毫不拖泥帶水。身形飄忽不定,似左似右;步法輕盈靈逸,如幻如虛,郭正根本看不清妙真的神情,只覺滿眼都是落紅碎影,仿佛月光下從雲中落下無數蓮花飄落在水面,他叫道︰「師太再慢些。」妙真聞言始才放緩了步伐。

這路輕功太過玄虛,妙真走了五六遍,郭正才勉強記住所有的腳法。妙真道︰「盤古開天闢地,清靈上升為天,濁重下沉為地,人生天地間,自然有清靈也有濁重,這輕身之法,便是揚人之清靈,抑人之濁重,提起一口氣來,仿佛頭懸一線,縱橫往來如風馳騁。」郭正似懂非懂,道︰「我來試試。」身子一動,初幾路倒也像模像樣,及到要縱上樹,他連叫幾個「起」,可總是跳高了半丈,身子便掉落下來,根本飛不上去。

妙真見他像只笨重的黑熊跳來跳去,又笑道︰「你這蠻力還是濁重之氣,須要借用內中清靈之氣,也便是內力,才能輕身飛躍,我來教你提氣之法。」郭正道︰「師太所言極是,我也感覺到丹田處有真氣隱隱欲動,就是不知怎麼運轉出來。」妙真道︰「你如此如此便可。」說著便教了他提氣的法子,又道︰「你現在再試試看。」

郭正調穩氣息,暗下運力,剛提起一口來,果覺身子似被一根繩子往空中提,雙腿不由自主的彎曲縱躍,「呼」的已離地兩丈余高了,他大喜過望,叫道︰「師太師太,你瞧我飛起來了,媽呀……。」跳得太高,頭不意撞著一根粗壯的樹干,力道盡失,又重重的跌了下來。

妙真撫掌大笑,道︰「你現在只能算是入了門,日後還須勤加苦練,領悟其中要訣,唯有如此,才能隨心所欲,來去如風。」郭正揉著摔痛的手腳,道︰「在下明白,師太領進門,修行還在我個人。」妙真又被他逗得大笑,道︰「欲速則不達,天色還早,我們先休息一下,再學暗器功夫。」

二人坐在樹下閑話休憩,郭正忽記起秘籍中晦澀難懂的句子來,暗想妙真武功修為很高,自己不懂的她興許能懂,不如請她解釋給自己听?這樣想著,便道︰「師太,‘盛神中有五氣,神為之長,心為之舍,得為之大;養神之所,歸諸道。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紀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無形,化氣先天地而成,莫見其形,莫知其名,謂之冥靈’,這話是什麼意思?」妙真听了臉色忽變凝重,驚道︰「你從哪里知道的這句話?」她一听,便知這是極高深的內功心法。郭正遭劫無算,心思也變得謹慎,暗想妙真雖然是個好人,但畢竟相識不久,難知她的本性,倘若她對秘籍動心,陡生惡念,那就大大的不妙了,便謊言道︰「這也是陸老前輩傳授給我的心法,在下腦袋不太靈光,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所以才請教師太。」

妙真這才釋然,道︰「原來如此,老前輩果真是高深莫測。」欽嘆一番,便將這句話的意思解釋給郭正听,郭正如坐春風,听她言罷,立時又問了一句,于是二人一個問一個答,皆興致很高,心無旁騖,很快便講完了三重心法,及至于第四重,妙真因慧根有限,也苦思冥想難以探尋其中經義,只得搖首罷休。

暗器,雖然為許多宗師大俠所不齒,但無疑是江湖中最致命的武器之一,尤其是當其喂有劇毒時,因此絕大多數江湖人物都或多或少使用暗器。武林門派以暗器知名的,首推四川唐門,暗器用毒天下無雙,其下還有飛刀門、五毒教等,也是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角色。暗器形狀不一,可因個人喜好自行鍛造,如飛刀、袖箭、蜂針、蒺藜等,手法也是千變萬化,有單出、雙射、多發、滿天花雨等,可謂是殺人無形,自保必備的武器。

郭正听她細細講來,想起那日在湖幫校場上的遭遇,那司馬老賊所使的定是滿天花雨的手法了,又朝妙真問道︰「師太的桃花鏢也是自行打造的麼?」

妙真點點頭,道︰「暗器並不拘泥于形制,若是手上功夫了得,一葉一花皆可為傷人利器。」郭正贊嘆道︰「若是到了這等境界,豈非滿世界都是他的兵器?」妙真一笑︰「話是不差的,可真有這種功夫的,江湖上也沒幾個人了,陸老前輩定是算的,然後便是我家公子、魔教古老教主、少林圓覺方丈和武當玄沖道長,至于其余深藏不露的,我也就不知了。」郭正听罷,對這些武林的泰山北斗油然而生神往之情。

「師太,今日你要教我的是什麼暗器功夫?」郭正問道。

妙真道︰「也是本門的‘千手觀音’。」

一千只手同時施放暗器,這將是何等壯觀的場面?任誰只怕也難逃一死,郭正笑道︰「這個極好,就學這個。」妙真問道︰「你真要學麼?」郭正點頭如搗蒜︰「打死也要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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