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豪氣固然難得,但最重要的還是要有實力,一交上手,蘇老大便叫苦不迭,這頭領的武功高出自己許多,莫說三百招了,便是一百招只怕也支撐不住。蒙面漢仗著人多勢眾,一廝殺便佔了上風,但那些鹽幫弟子也非泛泛之輩,在強敵面前絲毫不亂,騰挪閃躍,攻守兼備,甚是難纏,妙真越看越覺得奇怪,若以常理來說,強盜乃是一群烏合之眾,蛇龍混雜,所使的武功不可能都是一樣的;而幫派弟子在入幫之後,都要由同一個師父傳授武功,功夫應該都出自一家,可眼前的情勢卻恰恰相反,那些「強盜」無一例外都使一柄長劍,劍身漆黑,想來定是涂有劇毒的,而且劍術也大同小異,每一招都冷酷毒辣,不帶一點花架子,劍劍取人要害;再看鹽幫弟子,或使刀或使劍,或使腿或使拳,武功乍看來並不在蘇老大之下,而且招式也非源自一家,打斗的時候各自為戰,見同伴受傷還略有些幸災樂禍。
「小老弟,你再不來救我,老蘇就要去見閻王了。」蘇老大使出吃女乃的勁,揮動著潑風刀招架頭領的攻勢,朝郭正大叫道。
郭正听得呼喚,忙撇了對手,疾奔而去,可與他打斗的兩個蒙面人輕功也不差,緊緊追了上來,他見甩不開二人,身法閃動間,已從樹枝上折了幾根冰掛,身子一側,冰掛順勢從手間射將出去,攻其不備,正打在那二人的巨闕穴上,此穴本是人身上的死穴,但郭正出手力道不足,這二人只摔地痛叫,卻並未喪命。
「郭公子好身手。」妙真見他出手傷了二人,遠遠稱許道。郭正卻不敢得意,他明白就這麼點功夫在江湖上還只是個末流角色,要想在武林立足,還不知要苦練多少年。
頭領眉頭微皺,顯是沒想到郭正妙真是如此的棘手,目光沉冷間,忽縱地飛起,長劍已朝郭正刺了過去。隔著三丈余遠,郭正斷沒想到他的身法是如此的快,拆解不及,側身閃避,長劍從臉龐寸遠處劃過,削斷了一束亂發。
「好快的劍。」郭正驚魂未定,贊道。頭領冷冷回了一句︰「去死。」一招沒有得手,第二招緊隨而出,這次郭正有了防備,早早滑了開去,起掌便擊其左肩,頭領見是一招八卦游龍掌,不屑拆解,長劍斜刺而上,郭正喉間頓感一股寒氣逼來,駭然之下,手已成爪,便往他腕上拿去,頭領眼角忽閃出一絲冷笑,暗運內勁,長劍竟月兌手往前射了出去,與此同時,他的右手又立時反制出一招擒拿手。誰又能想到他會將劍如暗器般射出?郭正大驚失色,虧得自幼在坊間廝混,練就了一身機警敏捷的本領,身子只側個半肩,僥幸躲過了劍,卻沒躲過頭領的擒拿手,頭領緊扣著他的右腕,力道暴增,眼看就要將他的手捏斷。
郭正知右手一斷自己立時就要變成一個廢人,什麼報仇什麼雪恨都將化為浮夢泡影,急切之下,全身真氣如大江潰堤,一泄而出,竟震開了頭領的擒拿手,他大喜過望,借勢一掌前擊,頭領愕然萬分,右手回救已來不及了,慌亂中只得起左手對了一掌。
這一掌郭正盡了全力,頭領用了五成力道,皆身子微微一震,虎口痛裂,二人對望一眼,顧不得痛立時又交上了手。
蘇老大在一旁看了很久,見郭正武功不弱而頭領手中又沒了劍,抖擻精神,叫道︰「小老弟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輪著潑風刀又砍了上來。
三人酣情激戰,一時難分高下,可那頭妙真獨斗兩個蒙面人卻漸漸佔了上風,只見她手起掌落打翻一人,身法轉換間,又用桃花鏢射入另一人咽喉,眾蒙面漢駭然,當下便有四人撇了對手,徑向她圍攻過去。這四人一走,鹽幫幫眾陡然間輕松了許多,少刻,有兩人各砍死對手,騰出身來,見蘇老大被頭領逼得步步後退,便叫道︰「幫主,屬下來助你。」縱身而來。那頭領久戰郭正蘇老大不下,漸沉不住氣,听得身後有人殺來,手在腰間一按,三枚毒針激射而出,那兩個幫眾躲閃不及,中針倒地,哀叫幾聲,全身肌膚盡黑,早已氣絕。
頭領一擊得手,雙手連揮,毒針如疾風暴雨般朝郭正蘇老大射去,蘇老大見兩個屬下死狀極慘,憤然道︰「好你個蟊賊,手段果然歹毒,老蘇我不怕你。」潑風刀舞成一團光影,攻了上去。郭正見他是個拼命的打法,忙叫道︰「幫主不要意氣用事,快讓開,讓我來對付他。」言語時又抓了滿把的冰掛,飛射出去,只听「叮叮叮」一陣亂響,冰掛撞上毒針登時被擊得粉碎,迎風飛墜,恰似下了一陣洋洋灑灑的水晶雨。
「好手法。」頭領知今日要殺蘇老大就必先殺了郭正,于是身子一錯,避開了蘇老大,十幾枚毒針盡皆射向郭正。
郭正身上並沒有暗器,但好在這個季節冰掛滿樹枝都是,俯拾可得,一面施展輕功縱躍閃避,一面用冰掛作暗器與頭領對射。二人在雪地中極快的飛躍追逐,暗器激射不絕,郭正絕妙的身法彌補了手法的不足,雖有幾次差些被毒針所傷,但都有驚無險,頭領用暗器依然奈何他不得。
蘇老大自知輕功不濟,追不上那頭領,只得揮刀去相助手下,眾人廝殺在一處,數十招內,慘叫不絕,血肉凌空飛濺,染紅了飛揚的水晶雨雪。
鹽幫幫眾愈戰愈勇,蒙面客卻支撐不住,死的死傷的傷,妙真連拍幾掌,又了結二人,見頭領與郭正仍在樹林中追逐不休,縱身而前,玉臂輕揚,一簇桃花鏢破空而出。頭領全部精神都在郭正身上,待听得風聲驟急,再要閃躲時已然遲了,額頭臉上頸間已多出數道血痕。郭正見他身法緩了下來,使出一招「滿天花雨」,晶瑩剔透的冰掛如雹子般射了過去,頭領心知情勢已極是不利,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條,飛射出最後幾根銀針,足尖一點就要縱身逃離,可身子還沒躍起,妙真縴掌早截住了去路,他拼力拆解,這時郭正又趕了上來,頭領以一敵二,混戰中胸口中了妙真一掌,頓時氣息凝滯跌倒在地。
妙真上前制住其羶中穴,朝剩下的幾個蒙面客喊道︰「都住手吧。」蘇老大見已擒住了強盜頭子,收住大刀,指著蒙面客道︰「今日你們栽在我的手上也不算丟臉,乖乖的隨我去見官吧。」蒙面客朝頭領看了一眼,忽地齊揮劍在脖子上一抹,自刎而亡,這一變故實是遠處眾人意料之外,眾人沒想到這些蒙面客非但對敵手辣手無情,對自己竟也是這般的殘酷,一時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