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郭正便佔盡了上風。
司馬少棠看得真切,朝司馬參道︰「看來還是要爹爹親自出手了,只是那小賊武功高強,爹爹可有把握贏他?」司馬參道︰「這個不難,想這小賊年紀輕輕,縱然招式精妙,但內力定然強不到哪去,他連戰兩場,真氣也耗得差不多了,我以逸待勞,要贏他是易如反掌。」何太吉笑道︰「司馬幫主所言極是,大局已定,這小賊狂妄無知,想獨力回天,簡直是白日做夢。」眾人大笑。
這里還在笑,那里陶北牧可就叫苦不迭了,郭正的掌力多半是招呼到他身上,他一面招架,一面暗道︰「早知就該留那賤人活著,也好做個保命符。」正想間,忽听得「哎呦」一聲痛叫,抬頭就見顏恭中掌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根本沒看清郭正是如何傷的顏恭,但見己方一人敗下,已自心怯,轉身便走。
其實那一掌郭正只使出了三成力道,根本不能將顏恭打飛,他知這是顏恭月兌身的詭計,鄙夷之下也樂見于此,正好騰出手來對付陶北牧,見他慌亂中後背破綻盡露,身形一展便到近前,大喝道︰「老賊,還我妹妹命來。」拼盡全力打出一招「風雨如晦」,陶北牧這番無從閃避,如月兌了線的風箏口噴鮮血往前撲倒,正撞在那座大銅爐上,發出「通」的一聲巨響。
「好。」鹽幫幫眾歡呼不已。湖幫江河幫幫眾相顧失色。
顏恭躺在地上拊著心口,眼見陶北牧吐血不止,忙痛叫得更歡了。
郭正大喜,幾個大步趕上,揮掌就照陶北牧天靈蓋拍下,何太吉司馬參大驚,縱身去救已經來不及了,急切之下便朝郭正激射出無數暗器,郭正听得風聲驟緊,也不閃避,打出一把菱形鏢,暗器凌空相撞,清響不絕,王渾見有隙可趁,斬馬刀斜砍過來,郭正反手一掌擊在刀身之上,王渾把握不住,斬馬刀月兌手而飛,他大驚之下縱身便走,怎奈郭正身法實在太快,腳未離地,胸前已中了一掌,滾地不起。
「剛才你沒殺蘄文允,這次我也饒你一命。」郭正撇下王渾,折身又去殺陶北牧。
但這一耽擱,何太吉司馬參已飛落在銅爐之前,司馬參看著郭正道︰「這一場算是你贏了。」有他們阻擋,郭正自知不能得手,看著翻白眼的陶北牧,憤憤罷手。
一連擊敗四位幫主,眾人無不對郭正刮目相看,蘇老大笑道︰「郭老弟這下可算給本幫長臉了。」齊老二道︰「幫主別高興得太早了,還有一個最難對付的在後頭哩。」何太吉抱下傷重的女婿,朝司馬少棠喚道︰「徒兒,快拿玉露丸來。」司馬少棠只顧著場上形勢,卻似沒听見此話。
從水面吹來一陣涼風,香霧裊裊,彌漫散開,司馬參邁著小步繞場而行,眼楮死死盯著郭正,郭正卻立在中間巋然不動,暗運真氣,虯髯輕 。眾皆沉寂。
忽司馬參縱起三丈余高,暴喝一聲,如狂濤撲跌,掌借下落之勢朝郭正劈去。他算定郭正內力大損,這一掌若是打實,定然能將他五髒六腑震碎,郭正若想活命,只能退避閃開。但這一次又出乎他的意料,郭正根本沒有退縮的意思,雙掌推出,竟硬生生迎了上來。眾人大驚,心想這小子不要命了麼?司馬參下墜之勢愈急,暗暗叫好,這小賊果真不知天高地厚,自己便一招送他歸西。
剎那間,掌到力到,顏恭司馬少棠諸人撫掌大笑,竇九晁復訝然無聲,蘇老大拍案驚呼,齊老二暗暗稱喜,郝鼎臣面如死灰。
「砰」震耳欲聾,郭正腳下青石板四分五裂,但身子卻只微微顫了顫。司馬參無所依托,真氣反沖,自往後跌了出去。
「媽的。」司馬少棠大失所望,咒罵道。蘇老大驚嘆叫絕,興之所至,吩咐幫眾擂鼓助威。
司馬參一擊沒有得手,暗道︰「這小子死到臨頭了還想硬撐,哼哼,我倒要看看你撐得了多久?」他絕不相信郭正如此年紀內力能比自己深厚,起手又是一掌打去,他的招式沒有變化,只是想依仗功力取勝。以郭正的身法,要避開這一掌分明是輕而易舉的,但他仍舊沒有動身,掌即送出,又硬接下了這一掌。居然拿不下這小賊,司馬參終惱羞成怒,呼喝著一掌快似一掌,一掌強似一掌,郭正移步換位,掌掌都是硬接,二人以硬打硬,轉眼已過了三十余招。
「這小子太邪門了,內力之強只怕還不在我之下。」何太吉「嘖嘖」驚嘆道,「看樣子司馬幫主要吃虧了。」
司馬少棠听他說爹爹會輸,忙道︰「師父,這可怎麼辦?幾個月前這小賊功力還不過平平,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厲害?」何太吉模著一撇八字胡,道︰「興許這小子就是一個練武奇才。」司馬少棠尋常極是自負,自以為是江湖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今見曾經的手下敗將郭正如今遠勝于己,又恨又妒,道︰「此人不除,日後必成大患。」
「逍遙遺紀心法」遇強則強,郭正連戰三場,內力非但不減,反而愈加充沛,每一掌都氣勢十足,反觀司馬參幾十招下來已漸感難支,他絕不肯相信自己幾十年的刻苦修為,竟會敵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銀發激揚,青筋暴露,一張臉漲得通紅,兩掌相疊化作一掌攻出,郭正單掌接上,二人皆有心在這一招分個高低,各運真氣,當即膠著在一起。
竇九已知郭正這一場必勝無疑,暗想魔教果然慧眼識人,只是這樣的人物墮入魔道,若是心存不善,必成江湖一大禍患。
郭正真氣如滔滔江河,源源不絕;司馬參則似枯井老樹,難以為繼,他白發飛散,臉青一陣白一陣,眼看就要油盡燈枯了,司馬少棠急道︰「爹爹,咱們認輸了吧。」司馬參形神恍惚,只覺眼前有無數個郭正的頭在晃動,就算有心認輸,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任憑內力被郭正一點點耗去。
何太吉再不能袖手旁觀了,飛身而出,以右掌抵在司馬參後背,內力瞬即傳送而出,他不出手分開二人,而是相助司馬參,分明是想合二人之力擊垮郭正。
鹽幫幫眾紛紛不平,叫道︰「這算什麼?人多欺負人少麼?不公平,不公平。」湖幫幫眾則嚷著︰「怎麼樣?這小子不是說自己很厲害麼?那便再斗一斗何掌門,看看他有沒有吹破牛皮。」兩方人馬口角之下推推搡搡,不少人已打了起來。
郭正本已佔著上風,但何太吉一上來,頓覺對手的真氣如枯木逢春,勢道似泰山壓頂般強推過來,他咬緊牙關,一步一步退到銅爐旁,左掌抵在爐上,借力支撐。
何太吉笑道︰「郭舵主,我看你還是認輸吧,再斗下去我怕你吃不消了。」郭正恨恨道︰「卑鄙小人,我不會怕你的。」何太吉道︰「看來區區求死丹是奈何不得郭舵主了,那就讓你再嘗嘗本掌門的透骨釘。」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左手夾著三枚透骨釘,朝郭正晃了晃。如此近的距離,郭正又半步移動不得,簡直是最好的活靶子。司馬參猙獰大笑。
鹽幫眾人大驚失色,蘇老大叫道︰「快住手。」搶上就要救人,但他的身法實在太慢,猶在三丈遠處何太吉已經出手了。
傾時兩聲慘叫響徹雲際,眾人齊靜了下來,就見凌空飛灑的鮮血中,兩個軀體先後以優美的弧線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