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二卷 何以家為 第四十九回 復得(中)

作者 ︰ 李高平

這樣的荒山野嶺,人跡雖然難覓,但野味山珍是少不了的,點起篝火,郭正讓郝鼎臣和上官灕在此歇息,自己卻去了樹林里搜尋野物。

因怕驚嚇到野物,他連火也不敢打,在黑暗中慢慢踱著步子,細心听著附近的動靜,忽暗處有翅膀震動之聲,他瞬即打出菱形鏢,只听「咯咯」幾聲,那雉雞已倒地不起。郭正走過去撿起稚來,取下菱形鏢,忽想起那日和李玉真在森林迷路的情景,用暗器捕捉野物,這一招自己可是從大美人處學來的。

他自笑了笑,繼續在林中尋覓著。半個時辰之後,他收獲不少,遂拾了根木棍將野物一並縛在其上,扛在肩膀上悠閑的便往回走。

「讓我一掌劈死這小子。」遠處忽傳來一個粗渾的聲音。郭正一驚,心知鼎臣和姐姐又落在了對頭的手里,快步向前,果然看到一大群人圍在篝火旁,為首的正是陶北牧和顏恭,他心下大喜,真是冤家路窄,今日可算是能為師師報仇了,憑這二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正欲現身,忽听顏恭又道︰「何掌門,你說怎麼辦?」

何太吉也在?郭正又按捺下來,此人武功高強,自己倒不可輕舉妄動。

何太吉模著一撇胡須,一雙眼楮滴溜溜的瞄著上官灕,咽了幾口唾沫,道︰「怎麼辦?這是湖幫的家事,咱們外人可不便自拿主意,當然是要等司馬幫主過來,听憑他老人家處置。」

听到「老人家」三字,陶北牧顏恭「哈哈」大笑起來,陶北牧道︰「岳父大人說的是,咱們是要等‘死馬幫主’過來,只是他老人家年歲已高,不知來不來得了,焉知不會在半路上就駕鶴西歸了?」

眾人又大笑,郭正甚是不解,往日這些人在司馬參面前無不恭恭敬敬,今日怎麼敢這麼放肆?

顏恭「嘖嘖」嘆道︰「那就可惜了,丟下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夫人無人享用,咱們和他老人家認識這麼多年,只能勉為其難的幫上一幫了。」

郝鼎臣听他們滿嘴污言穢語,忍不住斥道︰「住口。」陶北牧一巴掌扇過去,罵道︰「小子,這幾日艷福也享夠了吧,老子送你去做個風流鬼。」舉刀要砍,卻被何太吉叫住了,他道︰「郭正那廝不知躲去了何處,留著此人還有用途。」陶北牧放下刀,卻又在郝鼎臣身上重重踢了幾腳。

上官灕怒目相視,道︰「你們真是一群卑鄙無恥的小人,我今日算是看清楚了你們的真面目。」

陶北牧涎著臉笑道︰「美人就是美人,連生氣都這麼好看,灕夫人,以前鹽幫勢力太大,我為了保全本幫,才不得不投靠司馬參,低聲下氣像條狗一樣伺候著你們,但今時不同往日,蘇老大已經死了,鹽幫不足為慮,司馬參又功力盡失,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嘿嘿,說起來司馬少棠乃是我岳父大人的徒弟,湖幫和我江河幫是一家人,咱們兩幫合並是再好不過了。」

江河幫想落井下石,有吞並湖幫之心,郭正暗驚,這陶北牧本事沒有,野心倒不小,也難怪,誰叫他有個點蒼派作靠山呢?

顏恭也吃驚不小,暗下尋思︰「若是江河幫吞並了湖幫,實力大增,日後說不定又會染指自己的地盤,這可大大的不妙。」他極是不滿,但在何太吉面前如何敢表露?只笑道︰「何掌門武功高強,德高望重,顏某惟何掌門馬首是瞻。」

何太吉微笑頷首,他在心里有另外的打算,長久以來他都有問鼎武林盟主的心願,但點蒼遠在滇南,離中原數千里之遙,往返實是不便,雖然點蒼也是江湖上享有盛譽的八大門派之一,但論聲望,他明顯輸給了華山的華遠亭、嵩山的席不器、峨眉的苦渡之流,更別提武當的玄沖和少林的圓覺了,所以要想在武林佔有一席之地,就必須培植自己的勢力,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將女兒嫁給陶北牧,又收司馬少棠為徒,有江河幫和湖幫為前驅,再將魯陽幫、廣陵幫、漕幫、鹽幫納入麾下,然後點蒼弟子攜滇南各門派大舉進入中原,他就有足夠的實力和少林武當分庭抗禮。

蘇老大的死和司馬參的功力盡失正是他樂于見到的,如今顏恭又說惟他馬首是瞻,讓他如何不欣喜?

「很好,時辰不早了,郭正那狗賊不知藏在了哪里,咱們就在此歇息,明日去與司馬幫主會合,北牧,你留心看守,別讓郭正把這對狗男女救了去。」何太吉吩咐道。

陶北牧打個哈欠,強作精神,道︰「岳父大人只管放心。」

郭正暗喜,只待這些人睡熟了,再現身救人。

他站在黑暗之中,像一個幽靈般注視著篝火旁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江河幫和魯陽幫弟子已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呼嚕聲打得震天響,顏恭靠著一株大樹睡得死沉,何太吉則閉目盤腿而坐,呼吸輕微,顯然也是去見了周公。

夜已深,萬籟歸寂,連郝鼎臣和上官灕也支撐不住,依偎著進入了夢鄉。陶北牧拄著大刀,不時拍打著昏昏欲睡的腦袋。

郭正的眼楮里射著精光,黑夜是屬于他的世界,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手一揚,三枚菱形鏢分別朝何太吉、顏恭和陶北牧擊去,這一招出其不意,他想何太吉三人是無論如何都避不開,于是飛身縱出,就去解綁在上官灕和郝鼎臣身上的繩索。

但他又一次錯了,手剛踫到繩索,陡然間身後一股寒意襲來,他情知不妙,腳底一滑,往旁側開,但對手的劍實在太快,「嗤」的一聲已在他左臂上劃拉開一個口子,鮮血迸濺而出。

幫眾紛紛站了起來,將郭正圍在當中。郭正這才明白自己上了何太吉的當,他們假裝熟睡,目的是為了將自己引出來,好一條老奸巨猾的狐狸。

「何掌門果然神機妙算,略施小計就讓這狗賊自投羅網,顏某對何掌門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顏恭怎會錯過一切討好何太吉的機會,不失時機的捧上高帽一頂。

何太吉笑得眉毛都彎了,眼楮眯成一條縫,握著滴血的劍,道︰「縱然這小子有天大的本領,這次也難逃我的手掌心了。」

郭正看了看傷口,極輕蔑的冷笑︰「就憑你們?這倒未必。」

何太吉兩撇胡須上下抖動,笑得更歡了,道︰「好小子,合本掌門的脾氣。」說著一劍抵在上官灕胸前,眼楮看直了,吞口唾沫,道︰「這樣呢?」

郭正怒道︰「你想以上官姐姐威脅我?哼,是男人的話就和我單打獨斗。」

陶北牧罵道︰「狗賊,和你這敗類還有什麼道義可講?灕夫人在我們手里,你還不束手就擒?」郭正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上官灕道︰「正兒,你不要管我,他們絕不敢傷害我的,你自己逃命要緊。」

何太吉一笑,道︰「本掌門最懂得憐香惜玉了,怎敢傷灕夫人這樣的天仙美人分毫?不過……。」他尖峰一轉抵在郝鼎臣咽喉間,道︰「這小子就保不準了。」

「哈哈……。」郭正忽放聲大笑。

顏恭莫名其妙,道︰「你小子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來?」郭正道︰「死?誰說我會死?」何太吉道︰「難道你就不在乎這小子的死活?」郭正看了看郝鼎臣,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自然在乎,但我明白一個道理,如果我死了,他根本也活不了,我不死興許還能救他出來。」

「這小子有點意思。」何太吉笑著,忽一劍刺在郝鼎臣左肩之上,郝鼎臣大聲痛叫,眾人大笑,顏恭見郭正依然面不改色,道︰「姓郝的,你可真交了個好兄弟,眼看你要死了,他卻像個木頭一樣無動于衷。」

郝鼎臣罵道︰「狗賊,有種就殺了我。」

何太吉笑道︰「想死可沒那麼容易。」又一劍刺進他胸前,郝鼎臣想咬住牙不發聲,但這痛實在難忍,禁不住又大叫出來。

「狗賊,狗賊。」郝鼎臣氣喘吁吁道,「郭正,你別管我,記著日後定要為我報仇。」

何太吉看著郭正,道︰「你小子真是鐵石心腸,既然你如此絕情,我也無須留情,就送這小子上路吧。」上官灕淚流滿面,哭求道︰「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再傷害他了。」何太吉搖搖頭,舉劍便刺。

「住手。」郭正沉著臉大喝道。

顏恭陶北牧對視而笑,陶北牧一拍大腿,道︰「還降不住你這小子?」

郭正恨恨道︰「在你們面前我只能認栽了,要殺要剮盡管來吧。」何太吉笑道︰「你若早這樣,他就不用多吃苦頭了。」使個眼色,讓顏恭陶北牧上前制住郭正。

有何太吉脅制郝鼎臣,想郭正也不敢亂來,顏陶二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出手便來拿捏他的穴道。雖然知道一旦被制只有死路一條,但郭正也毫無辦法,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好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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