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二卷 何以家為 第五十二回 舐犢(上)

作者 ︰ 李高平

「不要,爹爹,不要。」司馬少棠痛哭流涕,「你們這群畜生,你們都不得好死。」

幫眾任他如何謾罵,只當耳旁風一樣,朝司馬參道︰「老東西,你做還是不做狗?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你的乖兒子死在你面前嗎?」

司馬參手腳並用,爬到何太吉身下,哀求道︰「何掌門,我求求你,不要殺我的兒子,你放過他,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幫主的位置,地盤、錢財都可以給你。」何太吉不為所動,自顧自的喝酒,司馬參又朝顏恭王渾道︰「兩位幫主,若不是我出手相助,你們的地盤早就被鹽幫吞並了,我求求你們站出來為我兒子說句話,他是我唯一的血脈,我求求你們。」說著竟不住的磕起頭來。

顏恭笑道︰「司馬幫主,咱們之間只是互相利用而已,無所謂誰幫過誰,況且當初你還收過我五萬兩銀子呢,你記不記得?」

王渾只嘆了一聲,撇過頭不說話。

陶北牧惡狠狠道︰「別廢話了,司馬參,你得勢的時候還不是像狗一樣的使喚我?你別怪我們心狠,你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在江湖上混,你就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司馬參從這三人臉上一一看過去,見他們全都冷漠無情,沒有辦法,只好又向何太吉求道︰「何掌門,棠兒可是你的徒弟,我求你念在師徒一場的情分上,饒他一命吧。」司馬少棠見父親這麼低聲下氣受盡屈辱,大叫︰「爹,孩兒不怕死,你別求這些畜生。」司馬參見何太吉面無表情,又道︰「好,是不是我學狗叫你就會放過棠兒?我學,我學。」說著竟真的學了三聲狗叫。

司馬少棠見狀雙膝跪地,淚人一般不停的用頭撞著門,道︰「爹,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郝鼎臣也怒火中燒,罵道︰「他們真是禽獸不如。」

幫眾笑得前仰後合,何太吉搖搖頭嘆道︰「司馬幫主,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可沒叫你學狗,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可別怪我,來人吶,把他拖下去。」兩個大漢應聲而上,司馬參急怒攻心,指著他罵道︰「你這畜生,你……你……。」雙眼翻白,竟倒地一命嗚呼了。眾人大驚,何太吉也沒想到會玩得這麼過火,忙去探他的心脈,道︰「司馬幫主,你現在可不能死,快起來。」可已經遲了,司馬參已經被他活活氣死了。

「爹。」司馬少棠撕心裂肺的痛叫,哭了良久,又朝湖幫幫眾叫道,「我爹平時是怎麼對你們的?你們難道真的就眼睜睜看著幫主被人害死嗎?」

何太吉暗叫不妙,陶北牧忙朝湖幫一干喝道︰「司馬參是突發病死的,與我岳丈沒有關系,你們不要強出頭,不然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湖幫幫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一人振臂高呼︰「兄弟們,是男人的就跟他們拼了,為幫主報仇。」眾人心底早壓抑著的怒火一起爆發出來,各持兵器與其余三幫廝殺,廣陵幫素來是與湖幫交好的,因此幫眾與湖幫動手的少,實際上只是江河幫和魯陽幫在對付著。

眼看局面無法控制,何太吉便朝陶北牧三人道︰「先把湖幫的小頭目都殺了,看誰還敢亂來。」三人遂都殺進了戰團。

看著多年老友受辱而死,王渾心里也滿不是滋味,但情勢所迫,他又不得不在何太吉面前虛與委蛇,他與湖幫幫眾打斗,心底卻盤算著如何搭救司馬少棠。

湖幫幫眾激憤之下,各個奮勇百倍,都將生死置之度外,江河幫魯陽幫人數雖多,卻難以抵擋,幸有何太吉、陶北牧和顏恭三個強援,才能漸漸挽回頹勢。王渾見何太吉三人被幫眾圍攻,無暇他顧,心里有了主意,朝來殺自己的一湖幫幫眾罵道︰「不听何掌門號令,只有死路一條。」一掌打在此人胸前,此人便連人帶刀飛摔出去,正跌在木屋上,將木門撞了個稀爛。

郝鼎臣看看左右,忙撿起刀砍斷司馬少棠身上的繩索,王渾佯為驚呼︰「不好了,司馬少棠跑出來了。」

何太吉月兌不開身,叫道︰「王幫主,別放跑了這兩個人。」王渾應聲持刀攻上,司馬少棠大罵︰「你這王八蛋害死我爹,我要你償命。」出招迎上,斗不幾合,王渾使個眼色,輕聲道︰「快走。」司馬少棠盛怒之下這第一聲便沒听清楚,待他說第二聲時才听明白,怔了怔,才知道他有心要救自己,道︰「我要為爹爹報仇。」言罷徑撇下他,從一幫眾手里奪過劍,便朝何太吉攻了過去,王渾氣得直跺腳,罵道︰「你這是找死。」可司馬少棠根本不听。

此時何太吉也已打翻兩個湖幫幫眾,騰出手來,見司馬少棠劍至,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既然殺了老的,順道也送小的歸西。」

這二人使的同是點蒼劍法,對彼此間的招數都了如指掌,但何太吉畢竟有幾十年的功力傍身,且劍法要精妙純熟得多,又有不少絕技沒有傳授給司馬少棠,因此一交手便佔盡上風。司馬少棠幾乎是喪失理智了,一心只想著殺了他為父親報仇,就算是受了傷流了血也全然不在乎。

郝鼎臣趁亂逃了出來,左張右望,忽見李玉真的雪兒和郭正的馬兄弟在不遠處,忙跑過去騎上褐鬃馬,一手拉著韁繩,一手牽著雪兒,奔入場中,朝司馬少棠叫道︰「別打了,快跟我走。」司馬少棠哪里听得進去?瘋了一般的進招,但越斗得久,身上的傷就越多。

何太吉雖然佔著便宜,但也斗得極為吃力,罵道︰「你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郝鼎臣不敢久留,調轉馬頭就要走,忽又想到︰「司馬少棠已是我朋友,我郝鼎臣不能丟下朋友不管。」踟躕片刻,一狠心,又勒回馬,道︰「死就死了。」踢在馬肚子上,道︰「馬兄弟,全靠你了。」

褐鬃馬帶著雪兒發蹄沖開人群,朝司馬少棠奔去,顏恭陶北牧見狀大叫︰「畜生,可算逮著了你。」一個掄起大刀,一個施展鐵爪攻了上來。

誰知褐鬃馬與雪兒忽同時嘶鳴,後腿一蹲,飛躍而起,跳起兩丈余,帶著風從二人頭頂躍過,只把二人看得目瞪口呆,真是寶馬良駒,二人心里頓時消除了宰殺的意念,都想佔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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