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鬃馬雪兒並轡奔至,褐鬃馬前蹄一撩擊向何太吉面門,何太吉後躍閃避,與此同時雪兒也到了司馬少棠身邊,郝鼎臣叫道︰「我拼了命來救你,難道你還不領情嗎?」司馬少棠看了看他,稍為平靜,知道自己根本殺不了何太吉,便翻身上馬。郝鼎臣大喜,縱馬狂奔,何太吉叫道︰「想走可沒那麼容易。」一劍攻出,正刺在褐鬃馬的臀處,褐鬃馬吃痛前身翻仰,郝鼎臣把持不定跌了下去。
「誰也別想活著離開。」何太吉大笑著揮劍直取郝鼎臣性命。
郝鼎臣根本無法招架,就在這時司馬少棠又跳下馬來,一劍擋開何太吉,左手抓起郝鼎臣扔了出去。郝鼎臣正落在雪兒身上,回頭叫著︰「快走。」可司馬少棠在扔他過去的瞬間,破綻盡露,何太吉趁機一劍從他心口刺穿,司馬少棠慘叫聲響徹雲際,他血紅的眼看著何太吉,雙掌拍出,何太吉亦中招後退。
「少幫主。」郝鼎臣叫著司馬少棠。
司馬少棠的身軀轟然倒地,望著寥落的星空,恍惚中似乎看見上官灕出現在天幕上,正微笑的看著他,他也笑了,他感到很累很累,眼前的一切也變得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終于無力的合上了眼楮。
「把這小白臉也殺了。」何太吉叫喝著。陶北牧顏恭又攻了過來,郝鼎臣被江河幫魯陽幫的人團團圍住,想沖也沖不出去。
「鼎臣快走。」郭正終于趕了過來,瞧了一眼司馬少棠的死尸,不及多想,雷火彈順手扔出。濃煙遮天蔽日,他又是一把菱形鏢射去,只听十幾聲痛叫,許多人已中鏢倒地,郝鼎臣看不清方向,只能死死拽住韁繩,伏在馬背上,雪兒橫沖亂撞,不久就沖出了寨子。何太吉又急又怒,道︰「別放走任何一個人。」縱身去追,郭正迎上,一掌打出,何太吉翻身後躍,郭正卻落在褐鬃馬之上,道︰「等我回歸本教,就是你們的死期。」策馬揚長而去。
何太吉越想越怕,倘若讓這狗賊活著到嵩山,和魔教妖人會合,那時以魔教的實力,要殺自己簡直易如反掌。
「岳父大人,都拿下了。」他正想得入神,那邊陶北牧又叫他道。
何太吉走過去,只見湖幫的小頭目都被擒下,其余幫眾也被卸了兵器聚在一起,遂道︰「你們念著故主之誼,這麼做也情有可原,我不怪你們,剛才的事都一筆勾銷,但現在司馬參父子都已經死了,識時務者為俊杰,願意跟隨我的,本掌門一定重重有賞;冥頑不靈的,本掌門絕不會手下留情,你們可要想清楚。」
陶北牧嚷道︰「岳父大人寬宏大量,饒你們一命,你們不磕頭謝恩還等什麼?難道真要跟著司馬參父子一道去嗎?」湖幫幫眾依然沒人啃聲。
王渾道︰「各位兄弟,你們已經盡忠了,你們家里還有父母妻兒,就算投靠何掌門,也沒人會說你們是孬種。」小頭目們面面相覷,忽齊向司馬參的尸體磕了三個頭,道︰「兄弟們已經盡力了,幫主你別怪我們。」何太吉大喜,笑道︰「這才像話,你們放心,本掌門一定會厚葬司馬參父子的。」
「多謝何掌門,屬下今後跟隨何掌門,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湖幫幫眾齊單膝跪地道。何太吉滿意的點點頭。
顏恭道︰「何掌門,那狗賊和小白臉怎麼辦?」
何太吉又皺起了眉頭,想了想,道︰「留幾個人下來安葬司馬參和司馬少棠,其余人都跟我去追,一定不能讓那狗賊活著走到少林寺。」眾人遂點起人馬,連夜追了過去。
山勢崎嶇,雪兒跑得並不快,郭正趕上郝鼎臣,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何太吉他們為什麼要殺司馬參父子?」郝鼎臣道︰「他們是一群禽獸,什麼事做不出來?」郭正見他不肯說原因,心里其實也猜了個八九,江湖爭斗,無非就是為了金錢、權勢、地盤、寶物、美人這幾樣,于是冷笑道︰「這也好,他們盡管窩里斗,倒省得我去動手。」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江湖有這麼殘酷。」郝鼎臣嘆道,「剛才還有說有笑稱兄道弟的人,一轉眼就能毫不留情的殺死對方,為什麼人的心能變得這麼狠?」
郭正道︰「你明白就好,很多人連禽獸都不如,要想在江湖上生存,你就必須成為強者,不能心軟,該殺的一定要殺。」郝鼎臣看著他冷峻的臉龐,知道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定有著比自己更殘酷的遭遇,道︰「真想不到我們兄弟會變成今天這樣,以後我都不會去見國靖了。」
「我明白。」郭正嘆息道,「你是不想讓他和江湖惹上半點關系。」
郝鼎臣望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幽幽道︰「如果有選擇,誰會喜歡這樣的日子?」
二人沉默,策馬急行。
很快他們便看見了火堆,郝鼎臣跳下馬風一般跑過去,叫道︰「灕夫人。」上官灕見他安然無恙的回來,欣喜萬分,迎上來笑道︰「你沒事就好了,我真擔心……,總之你回來就好了。」二人含情脈脈的對視著,有多少心里的話說不出來,但也不消說出來,只因一個眼神就勝過了千言萬語。
「雪兒。」李玉真看見自己的白馬高興得拍手大叫。
郭正把馬牽過去,道︰「我答應過你的事自然要言而有信。」李玉真興奮的把臉貼在馬臉上,不住的摩挲著,郭正看了看褐鬃馬的傷勢,拿出金創藥來,編個瞎話道︰「你知不知道剛才真是驚險?要不是我馬兄弟替雪兒擋了一劍,你的雪兒可就回不來了。」李玉真一驚,道︰「真的嗎?」
「我騙你干什麼?」郭正暗下發笑,又道,「吶,馬兄弟可是雪兒的救命恩馬,你說該怎麼報答他吧。」李玉真道︰「我也救過你,最多兩不相欠咯。」郭正道︰「人歸人,馬歸馬,你救過我,我自然會記在心里以後報答你,馬兄弟救了雪兒,可不能這麼輕易就算了。」
李玉真嘟嚷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郭正笑道︰「這好辦,以後你對著馬兄弟別左一句‘臭馬’右一句‘臭馬’了,還有,不許不讓馬兄弟和雪兒姑娘好。」李玉真想著救命之恩畢竟非同小可,道︰「好了,我听你的話就是了。」二人相視一笑。
「鼎臣,幫主他的病怎麼樣了?」上官灕忽聞道。
郭正不敢再笑了,轉過頭看著他們,郝鼎臣頓了頓,道︰「你還關心他做什麼?」
上官灕道︰「畢竟夫妻一場,我不想幫主因為我的事病情再加重了。」
郝鼎臣走到陰暗處,望著山林迷蒙的夜色,道︰「他不會再有病了。」上官灕不明白,道︰「幫主的病好了麼?」郝鼎臣搖搖頭,沉沉道︰「人死了,怎麼還會有病?」
「死了?」上官灕李玉真驚呼出聲,齊看向郭正。郭正一臉無辜,道︰「我是想殺他們,但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上官灕又驚。道︰「他們?還有誰死了?」
「司馬少棠。」郝鼎臣道,「是何太吉害死他們的。」上官灕忽感一陣眩暈,郝鼎臣忙抱住她,上官灕怔怔失神,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這變故太過突然了,她一時間實在是難以接受。
郭正恐她知道的越多越是傷心,便道︰「這件事以後再說吧,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走的好。」郝鼎臣也怕何太吉追過來,于是李玉真與上官灕同騎雪兒,他與郭正同騎褐鬃馬,在夜幕中往西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