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三卷 絕人之路 第五十三回 重逢(上)

作者 ︰ 李高平

待去得遠,想何太吉三人看不見自己,郭正擦去嘴角的血,在傷口敷上了金創藥,何太吉那一劍離他心口還差半寸,雖然很痛,但和以前受過的傷相比卻也算不得什麼。他知道自己已騙過了這三人,在沒找到自己之前,他們多半是不會對郝鼎臣動手的。

但即便自己逃了出來,要想搭救上官灕郝鼎臣和李玉真,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思緒萬端,束手無策,心想如今也只有教主他們能相助自己了,須得早日趕到嵩山才是,于是顧不得傷勢,施展輕功就往西北狂奔。走了一天一夜,原本包扎好的傷口又裂開來,鮮血浸透了衣襟,他雙腿抖得厲害,冷不丁踢在一塊石頭上,就勢栽了下去,昏迷不省人事。

「神農幫在此辦事,不相干的人都滾開。」迷糊中耳畔忽听得這一聲大喝,郭正悠悠醒轉,環顧四周,只見樹木森森,根本沒有人影,拍拍腦袋只當是自己听錯了,這時北面又傳來一聲︰「還不走的就別怪田某不客氣了。」

神農幫的田幫主!郭正陡然間來了精神,自己救過杜見山一命,興許他會看在杜見山的面子上幫自己一把,忙又趕了過去,

不知神農幫要對付的是什麼人。

穿過密林,前方赫然是一條官道,郭正放眼去看,卻又吃了一驚,原來被神農幫困住的是華瓊瑩和龍青瑤一行,她們比自己晚一天出蘇州,沒想到又在這里遇上,真不知究竟是冤家路窄還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田幫主,你這是要干什麼?」華瓊瑩掀開簾幃,從馬車中走出來問道。

田幫主一抱拳,粗大的嗓子又嘶啞嚷道︰「干什麼?哼!我今日是來為杜掌門報仇的。」

「杜掌門?哪個杜掌門?」華瓊瑩奇道,「田幫主,我看這其中必定有所誤會,本派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從未得罪過一個姓杜的人。」

田幫主罵道︰「哼哼,最毒不過婦人心,你當然不記得了,好,我就再提點你一次,你可還記得被你和薛丹楓栽贓陷害,趕出衡山派的杜見山嗎?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杜先生早就是衡山掌門了,哪里還有他薛丹楓的份?」華瓊瑩一驚,倒真沒想到他說的人是杜見山,杜見山雖然曾是衡山派的大師兄,但從未做過掌門,遂問道︰「這麼說是他叫你們來的?杜見山謀害丁掌門,還想趕我夫婦出山,他有今日的下場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放屁。」田幫主喝道,「你們夫婦可真會顛倒黑白,明明是你們下毒害死丁掌門的,杜先生大仁大義,絕不會做出這種欺師滅祖的事來。」

郭正在一邊听得糊涂了,那日在蘇州杜見山與薛丹楓也爭執不下,到底誰才是謀害丁掌門的真凶?他們各持一詞,這宗陳年舊案多半是永遠也找不出答案了。正想時,只見龍青瑤騎著高頭大馬,朝田幫主道︰「你才胡說,我姐姐姐夫不是這種人。」田幫主看了看她,面生得很,道︰「喂,這位姑娘,你是什麼人?我今天是找薛丹楓夫婦尋仇的,不關你的事,要命的就快走。」頓了頓又指著華山衡山十余弟子道︰「你們也是一樣,站在杜先生的這邊的,我就饒你們一命,維護這毒婦人的,就別怪我不客氣。」

龍青瑤緋紅臉面,忸怩道︰「我……我是華山派的人,也是衡山派的人。」田幫主自然也听過華瀟郎要成親的消息,听了這話猜出個大概,道︰「原來你就是華遠亭沒過門的媳婦,很好,那你們呢?」他又問華山衡山兩派弟子。

眾弟子護在幾輛馬車前,根本不為所動,一人道︰「田幫主,你該知道得罪了華掌門和薛掌門會是什麼下場,我勸你仔細想清楚。」

田幫主冷笑道︰「我這條命是杜先生救的,為了他我萬死不辭,既然你們不識時務,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這時最後面的馬車又一人探出頭,紅光滿面,卻是龍員外,他陪著笑臉道︰「這位英雄,萬事都好商量,千萬不要動手傷了和氣,你要是想要錢的話,我願意出一萬兩。」

「呸。」田幫主催了一口,罵道,「你這個大奸商,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冤有頭債有主,我剛才已經說過一遍了,你最好滾蛋,不然連你也一塊殺。」龍員外有錢也難讓鬼推磨,只好不再說話。

龍青瑤卻氣不過,縱馬過來,揮鞭打去,道︰「不許你罵我爹爹。」可她一個柔弱女子能有多少力道?田幫主一把抓住鞭稍,沉著臉道︰「好話我都說盡了,是你自找的。」輕輕一扯,龍青瑤便叫著墜下馬來。

眾人大驚,龍員外龍夫人忙叫道︰「別害我女兒。」唐小蘅亦道︰「別傷害我家小姐。」但因龍青瑤與神農幫的人離得太近,誰都不敢上前。

郭正心急如焚,究竟該出手幫誰呢?去救龍青瑤和楊媚娘,華山衡山那些弟子自詡正道,未必會領自己這個魔教妖人的情,趕走了神農幫說不定又會來對付自己;去助神農幫,那就是與龍青瑤和楊媚娘為敵,就算不為龍青瑤,自己也決不能做傷害楊媚娘的事。

「你怕不怕死?」田幫主朝龍青瑤走過去,喝道。

龍青瑤站起身來,拍拍泥土,道︰「我怕死,但我不怕你。」田幫主一愣,道︰「這話怎麼說?」龍青瑤道︰「死誰都會怕,我不怕你是因為你是個惡人,如果怕的話就會讓你看扁我。」

田幫主冷冷道︰「好個要強的姑娘,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這個膽量。」說著一只手就伸了過去,郭正再也按捺不住,從傷口抹了一把血涂在臉上,飛縱而出,喝道︰「住手。」他雖然擔心龍青瑤的安危,卻又不想讓她看到自己今日這個落魄的模樣。

誰都想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一點點尊嚴。

乍見他沖出來,眾人又是一驚,再一看,只見他身上臉上全是血,樣子甚是怖人,楊媚娘嚇得扭頭就鑽進了馬車里,龍員外也張口無言。

田幫主看不清他的面目,喝問道︰「你是什麼人?」郭正看了看龍青瑤,心想過不了多久就要叫她華夫人了,心底一陣淒涼,仰頭大笑,道︰「我是誰?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我是人是鬼?不如你來告訴我。」眾人一怔,都覺此人語無倫次,簡直是胡說八道,田幫主倒還不敢造次,道︰「既然你不敢說出名頭,那也罷了,你剛才叫我住手,到底是想幫我還是要幫他們?」多一個對手就多一個麻煩,他自然要問清楚。

郭正稍稍冷靜下來,一抱拳道︰「田幫主,在下絕不想與貴幫為敵,只是杜先生之事其中另有隱情,在下求你不要操之過急,今日放過薛夫人他們,在下感激不盡。」

「要是我不肯呢。」田幫主道。郭正撒開手,道︰「那在下只好得罪了。」

田幫主冷笑道︰「你都是半死的人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藥鋤一掄就朝龍青瑤砸去。龍夫人眼看女兒就是死在惡人手里,嚇得昏死了過去,華山衡山弟子忙抽劍上前來救,但他們的那點輕功比蝸牛都慢,等他們趕到,龍青瑤早就性命不保。郭正沒有辦法,雖然他誰都不想得罪,但情勢所迫不得不出手了,菱形鏢打出,如風而至,抱起龍青瑤便縱開三丈余。他的暗器功夫爐火純青,田幫主被幾枚菱形鏢逼得手忙腳亂,根本無暇顧及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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