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動了手,華瀟郎諦心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亦加入戰團。
華瀟郎猶念著往日情分,不想撕破臉,避開喬宗訓和諦心,與郭正交上了手,但剛一接招,就覺對手的功力渾厚,遠在自己之上,不由得暗暗吃驚。
真是冤家路窄,郭正一掌一掌灌注真氣推出,見華瀟郎左支右絀步步退後,好不得意,自蘇州起他就想教訓華瀟郎了,但往往是弄巧成拙,如今好不容易自己的武功在他之上,自然要狠狠的出一口胸中悶氣。華瀟郎疲于招架,劍光舞成一團,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自己苦練了十數年劍法,怎麼可能連一個無賴還打不過?
郭正冷笑︰「不錯,哄女人我是不如你,但在武功上你卻不如我,你不是常說要鏟除本教維護江湖正道嗎?連我都打不過,趁早別做這春秋大夢了。」身形一閃,離華瀟郎已不過數尺之遠,起掌擊去,華瀟郎拆解不及,眼看就要命喪掌下。
眾人大驚,喬宗訓叫道︰「四弟手下留情。」
郭正看到華瀟郎臉色蒼白,猛然間想到,若是自己殺了他,龍姑娘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心一軟,力道頓減,只輕輕擊在華瀟郎的胸前,華瀟郎連退幾步,分毫無傷,怒道︰「我不要你們可憐,要殺便殺。」說著又揮劍搶攻上來。
池劍笑見他不是郭正的對手,想月兌身去助他,但喬宗訓的劍就似吸鐵石一般,竟死死的黏住了他的劍,喬宗訓往東他也不由自主的往東,喬宗訓往西他又不能自已的往西,氣得他跺腳大罵,但又毫無辦法。
其余弟子見他這個窘樣,紛紛撇了諦心和郝鼎臣,來攻喬宗訓,喬宗訓雖然最得玄沖歡心,一身武功都是他親自傳授的,畢竟入門時間太短,于太極劍上的造詣不深,自料應付不了這麼多人,勁力一收,兩劍分開,那頭池劍笑穩不住,一個趔趄跌了個四腳朝天,平日里他在人面前,總是一副冷峻高傲風流倜儻的模樣,今日如此狼狽出丑,喬宗訓禁不住大笑,一面笑一面抱拳道︰「哎喲,在下出自無心,真是對不住了池少俠。」
諦心施展少林長拳,與兩個華山弟子纏斗,朝他道︰「宗訓,不得無禮。」喬宗訓道︰「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他……。」一瞥間看到池劍笑兩眼睜得銅鈴般大小,忙把「學藝不精」四字咽進肚子里。
池劍笑怒喝道︰「喬宗訓,我定要親手拿下你,讓道長問罪。」武當派的人,不是他想殺就敢殺的,說話當然不能太絕,若對手是郭正,這一句定然就會變成︰「狗賊,我定要親手殺了你。」
不管承不承認,背景確實很重要。
華山弟子大多都圍攻郭正和喬宗訓去了,剩下兩個對付諦心,一個對付郝鼎臣。
少林長拳乃是由太祖長拳演變而來的,大同小異,太祖長拳在江湖上是最粗淺的功夫,大多數江湖人物在習武之初都會先練這拳法,因此那兩位弟子開始並沒有把諦心放在眼里,但越斗得久,二人卻越覺吃力,諦心的招式雖然也很普通,但他每日劈柴挑水,基本功極是扎實,下盤穩如泰山,每一拳方位都拿捏得分毫不差,越打越是虎虎生威,而兩位華山弟子平常花天酒地多了些,難免氣力不繼。
郝鼎臣劍法並不純熟,內力幾近于無,在對手的逼迫下只能苦苦支撐,他略看了看場上形勢,四兄弟中要數郭正和喬宗訓的武功最高,其次諦心,再下就是自己,他越想越急,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練成高強武功,不但保護自己,還保護自己的女人?一時分神,腕間中了一劍,長劍傾時月兌手。
那弟子大喜,喝道︰「去死。」直刺過去,郝鼎臣嚇得連連退步,郭正諦心忙于應付,月兌不開身,見此情狀,都驚呼道︰「三哥當心。」郝鼎臣甚為驚恐,再退得兩步卻撞在樹上,退無可退,只能眼看著劍帶著風鳴之聲刺來。
喬宗訓忙又故技重施,黏住一華山弟子的劍,暗運真氣,那弟子虎口大震,把持不住,長劍月兌手,喬宗訓順勢畫個半月,這劍便「叮」的一聲朝要殺郝鼎臣的那人激射而去,那人大驚,回劍去打,卻緩了一刻,劍從他肩胛穿了過去,余力未減,連人一起釘在樹干之上。
喬宗訓一黏一震一甩只在片刻之間,內力收發自如,眾行家里手見了無不動容,華瀟郎喝彩道︰「武當太極劍果然名不虛傳。」諦心道︰「宗訓,倒是我錯怪你了。」喬宗訓笑道︰「傻小子,我可是武當派里師叔級的人物,閑工夫多,喝完酒不練劍還能干什麼?」
郝鼎臣死里逃生,叫道︰「多謝了大哥。」撿起劍便朝那華山弟子刺去。
這下輪到華山眾人急了,紛紛叫著︰「狗賊住手。」喬宗訓亦道︰「三弟手下留情。」郝鼎臣冷冷道︰「大哥,你听听他們,明明求饒卻還罵起人來了,我可咽不下這口氣。」劍直刺不倚,華瀟郎眼看師弟就要命喪他手,什麼也顧不得了,忙又道︰「郭公子,我求你放過王師弟。」說著雙膝一撲跪倒在地。
郝鼎臣萬沒料到他會這麼做,立住身,這一劍便沒使全。
那王師弟叫道︰「大師兄,你是我堂堂華山派弟子,怎麼能向這等狗賊下跪?咱們就算是死,也不能向邪魔外道低頭,折了本派的名頭。」言罷握劍就往脖子上一抹。
「師弟不要。」華瀟郎叫道,飛身去救,但根本來不及。
就在這千鈞之際,募地林子里又縱出一人,伸手抓著王師弟的手,道︰「正道中有骨氣的人已經很少了,不能再少一個。」雙指捏在王師弟的腕骨上,王師弟便不由自主的松了開手,那人接住劍遠遠擲給華瀟郎。
華瀟郎定楮看去,驚道︰「你是杜見山。」五年不見,他已滄桑了許多。
杜見山瞧了瞧他,道︰「你是……此人叫你大師兄,你是華遠亭的兒子華瀟郎,看起來倒是一表人材,就不知心腸怎麼樣。」
「你……你救了王師弟,這個恩情我記下了,但當初你想殺我姐姐姐夫,這筆賬我也會找你算的。」華瀟郎道。杜見山冷笑道︰「很好,我最喜歡恩怨分明的人,但憑你們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要打的話,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華少俠不行,再加上我丐幫這麼多兄弟呢?」眾人回頭去看,只見一大批丐幫弟子趕了過來,為首四人,分別是酒袋老祖、陸隱機、封江月和一個高高瘦瘦衣飾華美者,剛才那一句就是他說的,此人腰間懸著七個麻袋,看來身份也是不低。
喬宗訓朝郭正道︰「這便是欺負我和諦心的丐幫開封分舵舵主白清城。」郭正暗暗納罕,這白清城衣裳干淨,風度翩翩,分明是一個富家公子,哪里像是乞丐了?
杜見山絲毫不懼,道︰「想不到堂堂天下第一大幫,也會以多欺少,白清城,既然你自視甚高,敢不敢與我單打一場?」白清城滿臉不屑︰「對付你這種欺師滅祖的卑鄙小人,哪里用得著講什麼江湖道義?」
又是這一句,郭正冷笑︰「究竟誰才是卑鄙小人?」郝鼎臣亦道︰「我們幾個打你們一個就是卑鄙,你們幾個打我們一個就是正義,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池劍笑道︰「強詞奪理,老祖陸長老白舵主封舵主,不用和他們廢話,殺了他們為江湖除害。」陸隱機封江月看向酒袋,請他示下,酒袋從郭正幾人臉上看去,到喬宗訓諦心時,愕然道︰「這兩個不是玄沖道長和圓通大師的高足麼?」池劍笑趕前幾步,道︰「老祖,這二人與魔教之徒稱兄道弟,早已不算是我正道中人了,如果道長和大師知曉,也一定會將他們驅逐出門的。」
酒袋道︰「我可沒功夫替那牛鼻子和禿驢管教弟子。」他滿身酒氣,一張口更是酒氣直噴,燻得池劍笑忙又退了回去。酒袋一笑,又看著郭正,道︰「好小子,幾天不見,你可鬧翻天了,先是放著好好的強盜不做,去什麼鹽幫,現在呢又混到魔教去了,如今你的名頭可比老乞丐的還要響亮。」
郭正知情勢凶險,自己一干人的性命都在酒袋的一念之間,便把那麻袋舉在手里,道︰「老乞丐,你信不信我?」
敢把丐幫幫主叫做「老乞丐」,天下間真沒幾個人了。
但更令白清城吃驚的是郭正拿著的那個麻袋,那可是酒袋的信物,見袋如見人,正是「麻袋一出,誰與爭鋒,號令天下,莫敢不從」,想那屠龍寶刀也不過如此。他忙問封江月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封江月使個眼色,讓他听酒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