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三卷 絕人之路 第六十二回 抉擇(中)

作者 ︰ 李高平

薛丹楓生性謹慎,從未想過要為了一個郭正而得罪整個江湖,忙道︰「夫人,你……你怎麼不和我商量之後再說?」華瓊瑩道︰「丹楓,你應該清楚郭公子的為人,你為什麼不站出來替他說句話?如果沒有郭公子,你怎麼能化解和杜師兄的仇怨?明白丁掌門之死另有隱情?」李玉真再也忍不住,正要上前替郭正求情,卻被李玉簫死死攥住手,李玉簫搖搖頭,道︰「咱們霹靂堂勢單力薄,可開罪不起這些同道。」李玉真沒有辦法,只能望著郭正垂淚。薛丹楓為了這個夫人性命都可以不要,何懼得罪整個江湖?當下也站了出來,朝眾豪杰一抱拳,道︰「不錯,薛某的確有意收郭正為徒,郭正有恩于本派,誰若是敢對他不利,那就是與我衡山派為敵,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薛某也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眾豪杰大震,沒想到薛丹楓竟能說出這麼狠的話來,畢竟衡山派勢力頗大,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華遠亭見女兒女婿為郭正強出頭,只能嘆道︰「胡鬧,胡鬧。」

這時酒袋亦道︰「既然如此,諸位同道也賣老乞丐一個面子,饒郭正一命。」

連丐幫都說話了,眾豪杰如何敢再動手?何太吉縱然再想殺郭正,可一個人又不是他的對手,見眾豪杰未動他也不敢動。席不器出來打個圓場,道︰「一只小泥鰍能翻得起多大的風浪?既然老祖和薛掌門都為這小子求情,那過往的恩怨咱們都一筆勾銷了,不過倘若他死性不改,繼續作惡的話,那時就別怪我們江湖同道不講情面了。」眾豪杰紛紛道︰「正是這個道理。」薛丹楓道︰「請諸位放心,倘若真如席掌門所言,薛某第一個不放過他。」

喬宗訓諦心眼看眾豪杰有心放過郭正,大喜過望,齊奔上來朝郭正笑道︰「太好了,咱們兄弟又可以在一起了。」郭正悲喜交加,朝他們點了點頭,又驀然向薛丹楓華瓊瑩磕了三個頭,罷了甩淚往山下飛奔。喬宗訓諦心大驚,忙叫他的名字,可郭正根本頭也不回。眾豪杰面面相覷,都不知郭正為什麼要這麼做。

下了山,在一個僻靜的地方,郭正撲地大哭了一場。他不是不想入衡山派,只是不想整日與那些所謂的英雄豪杰打交道。

活要活得自在,死要死的從容。

哭過之後,他想起還在登封城的杜見山和上官灕,便一路朝城門走去,誰知道遠遠的就見烽煙四起,殺聲大作,正吃驚時,那城門「 」的一聲巨響砸在地上,無數江湖人物殺出城來,四下逃開,後面則是大隊官兵,看來這些江湖人物竟然和官府動起手了。

這樣的情形之下,自己根本進不了城,只能等到晚上再行事。

他又往林子里去,見前方有間破廟,便入內盤腿練起逍遙遺紀心法來。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夜晚,他擔憂上官灕杜見山的安危,正要出去,忽然听到些許腳步聲往這邊走來,此時月光朦朧,他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忙閃身躲在一尊泥菩薩之後。

「教主,公子爺約好了就是在這里見面。」是易中孚的聲音。原來是魔教的人,郭正一愕,若在以前他一定會現身相見,但如今魔教剛剛把他掃地出門,幾乎置他于死地,他心存怨氣,見面亦是尷尬,索性也就不作聲。古教主易中孚四人走了進來,因有明月為光,並不生火,四人盤膝而坐,況有琴問道︰「易壇主,是這個時辰麼?」易中孚看了看門外,道︰「若無變故,我看公子爺也快來了。」房公隱點點頭,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幽冥社想看本教與正道大戰,坐收漁人之利,卻不知公子爺又在他們背後,公子爺這一招真是高明之至。」古教主嘆道︰「幽冥社不除,終是本教大患,只盼公子爺能有所收獲,到時候合本教之力,一舉將幽冥社鏟除。」他雖斷了一臂,但功力深厚,于身子並無大礙。

況有琴三人都深以為是,郭正從他們臉上一一看過去,心想幽冥社的二當家潛伏在魔教,此人既然能統御群鬼,自然不是無名之輩,只怕這「二大王」就在況有琴、房公隱和易中孚三人之間,究竟誰才是內鬼呢?房公隱在四五十年前便已入教,而易中孚祖輩皆為聖壇教徒,況有琴則是在十年前殺死慧見神僧後才加入的魔教,以時間長短而論,似乎況有琴的嫌疑最大,畢竟當時他被少林派追殺,走投無路,加入幽冥社便順理成章。

這時只听易中孚道︰「教主,你以前說過要放下斷龍石,屬下以為,只有這樣做才能一勞永逸,就算幽冥社再強大,也奈本教不得。」

「不可。」听了此話,況有琴房公隱幾乎同時月兌口而出。古教主看了看他們,嘆道︰「兩位護法還是看不開,放不下麼?」況有琴道︰「屬下並無此意,只是斷龍石一放,本教之人生生世世都出不了聖壇,這似乎有些太過殘忍了,教主,本教只須恪守你的教誨,不再涉足江湖,與正道無爭便可,何必非要走到這一步,畢竟此石一下,就再無回頭的可能了。」

「況護法所言不無道理。」房公隱道,「況且公子爺對本教恩重如山,倘若放下了斷龍石,從今以後也就再也見不到公子爺了,還請教主深思啊。」

古教主嘆了嘆,易中孚見兩位護法都不贊成,也就不堅持了。

四人一時無語,四圍靜謐,惟听得夜風翻動樹葉的聲音。良久,古教主忽道︰「不知郭少俠現在怎麼樣了。」郭正一震,想不到這個時候他一教之尊,竟然還會掛念起自己這個惡徒。況有琴道︰「教主放心,屬下听到消息,衡山薛掌門夫婦和丐幫的酒袋都冒死為其求情,郭老弟性命無恙,下山之後就不知所蹤了。」听到這一聲「郭老弟」,郭正心頭一暖,難得況護法還當自己是兄弟,真不希望他會是幽冥社的二當家。古教主點點頭,道︰「如此最好,畢竟是本教欠他的,可惜從今以後就無從償還了。」四人想著郭正一生坎坷,受盡苦楚,不由得頗為黯然。

這時廟外又有三個人的腳步聲傳來,四人皆是一喜,早把郭正之念拋到爪哇國了,起身間那三人已至,四人上前見禮,道︰「公子爺,陸刀王,妙真師太。」來者正是那白衣公子和大漠狂刀陸寒、桃花師太妙真。眾人都見過了。

這破廟中所立者無不是當今武林絕頂高手,郭正呼吸得更為小心了。

白衣依然蒙著臉面,他看了看古教主的斷臂,問道︰「伯父的傷勢可要緊?」古教主擺擺手,朗聲笑道︰「公子爺不必為老朽擔心,老朽能以一臂換得本教千口人的性命,足矣足矣,公子爺,幽冥社之事查得如何?」白衣眉間輕鎖,道︰「伯父,請借一步說話。」古教主愕然,知他有極重要的事情相告,便一道去了密林深處。

見白衣如此慎重其事,況有琴房公隱易中孚面面相覷,都暗生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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