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孤俠 第三卷 絕人之路 第六十九回 食子(中)

作者 ︰ 李高平

不錯,華瓊瑩恰似晴天一個霹靂,差些跌倒,在父親給自己的方子中的確有「桔梗」這一味藥。郭正道︰「薛夫人,你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到他房中去找那暗格,真相必將大白。」華瓊瑩越想越害怕,似乎眼前的父親,曾經那麼熟悉的人變得無比陌生了,道︰「爹,這些都是真的嗎?」

華遠亭怒火大冒,一招「如影隨形」正擊在郭正心口,郭正中掌倒地,氣息翻涌,一時難以站起。華遠亭遂看向自己的女兒,道︰「瑩瑩,你究竟是信爹還是信這小賊?」華瓊瑩神色哀傷迷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郭正忍痛叫道︰「薛夫人,去看過那暗格,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不行……。」華遠亭剛道出這兩個字,心下就後悔了,瞧了一眼華瓊瑩,道,「瑩瑩,你別听這小賊胡說,爹爹房中根本沒有什麼暗格。」華瓊瑩道︰「爹,女兒本不該懷疑你,但郭公子也不像在說謊,你若是真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何不讓他過去?」華遠亭臉色變為鐵青,煞氣逼人,道︰「爹說沒有就是沒有,難道你連爹都信不過了?」說著一步一步走上前。華瓊瑩見他神色嚇人,忙一步一步後退,驚恐道︰「爹,你要干什麼?」華遠亭道︰「你答應爹,今天的事永遠都不要向別人提起。」郭正見此情景,亦是大怖,急道︰「華遠亭,難道你連自己的女兒也要殺?」華瓊瑩大驚,大步往後退,華遠亭忙道︰「瑩瑩,你不用害怕,爹爹絕不會害你,你答應我,今天的事絕對不能說出去。」嘴上說著話,腳下依然沒有停。

華瓊瑩已退到懸崖邊上,往後一瞧,懸心吊膽,萬丈絕壁,深不見底,她很害怕,道︰「爹,你要是再逼女兒,我就從這里跳下去。」

「不要,瑩瑩不要。」華遠亭在離她一丈開外站定,道,「爹不會逼你,那里太危險了,你快過來。」郭正則叫道︰「薛夫人你不要信他,他就是一個反復無常的小人。」華瓊瑩看看郭正又看看爹爹,遲疑不決,山上的風本來就大,吹得她的身子都有些晃動,華遠亭越看越急,他從來都沒有要殺親生女兒的念頭,見華瓊瑩愈加懷疑自己,勸不過來,只能兵行險招,道︰「你相信爹,爹來救你了。」說著足下一點,施展身法飛了過去,想將她一把抱過來。

可華瓊瑩已經認定是他殺了丁掌門,又有郭正在一旁添油加醋,只當自己的父親真的要殺自己滅口,眼看他身形驟至,慌不擇路,腳下一滑,身子跌出懸崖之外,就勢往下落去。華遠亭大驚失色,長臂一伸,終究慢了些許,「嗤」的一聲只扯下她袖口的一片衣衫。華瓊瑩慘叫著掉進了萬丈深淵。

「娘……。」

華遠亭在悲痛欲絕之余忽又听得身後這一聲,真似五雷轟頂,轉身看去,赫然是薛丹楓和小尋,他們親眼看到了剛才一幕,雖然華遠亭本意是去救人,但電光火石間,誰又能看得清楚?都只當是他親手將華瓊瑩推下懸崖的。華遠亭見二人臉上神色,知道大錯鑄成,誤會是絕不可能消除的,一不做二不休,親生女兒都死了,更何況這些外人。

小尋跑到懸崖邊上,哭喊著要娘,華遠亭惡念早生,一掌擊出,小尋噴血慘叫,摔將下去。薛丹楓痛呼出聲,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暴喝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經歷了喪妻喪女之痛,倒無心去問郭正為什麼還活著了。郭正爬起身來,道︰「薛掌門,恐怕你還不知道,貴派丁掌門就是被這老賊毒害的,他見陰謀敗露,所以想殺人滅口。」華遠亭雖然害死了女兒,又親手殺死了外孫女,但心底也似滴血般的痛,喝道︰「小賊,是你挑撥離間,沒有你瑩瑩就根本不會死。」薛丹楓狂喝︰「我只看見是你親手殺了我的夫人和女兒,華遠亭,我要你償命。」起掌瘋了一般攻去。郭正心想以自己和薛丹楓聯手,未必殺不了華遠亭,亦攻了上來。

事已至此,無法回頭了,翁婿必定有一人要血濺當場,華遠亭橫下心來,神情卻變得平靜,淡淡道︰「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殺一千一萬個還是殺,丹楓,別怪我手下無情了。」掌法突變,一招打去,薛丹楓正欲拆解,豈知倏然間這一掌就打在了胸前,他翻身後躍,驚道︰「你使的根本不是華山掌法,這究竟是什麼武功?」

「是魔教的‘日月神功’。」郭正失聲道。

薛丹楓迷惑不解,華遠亭堂堂華山派掌門,怎麼會習得魔教的無上秘笈?華遠亭大笑︰「小賊,你見識不差,更厲害的還在後頭呢。」還有比「日月神功」厲害的,那一定是「逍遙遺紀」了,郭正不免又自心怯,看來就算和薛丹楓聯手,也打不過這老賊。華遠亭自在流水園盜得秘笈至今,已練成了兩本書上一成的武功,加上原有的功力,身手只怕已和圓覺玄沖不相伯仲,以前他怕被人看穿,深藏不露,今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要郭正薛丹楓有一人逃出去,自己必將身敗名裂,到時候武林盟主之夢就真的是遙不可及了。

「薛掌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不是這老賊的對手,快走。」郭正見勢不妙,身形一展,起足便逃。華遠亭豈容得他走?一招「物換星移」打去,身子未至,掌風已到,郭正不得不運足真氣相迎,剎時掌到,二人對掌,郭正登時飛摔出去,將一塊巨石給撞了個粉碎。華遠亭縱身前至,一掌既往他天靈蓋拍去,郭正避無可避,幸好這時薛丹楓從後攻來,華遠亭回身接掌,郭正滾地縱出一丈來遠,往外又走,華遠亭震傷薛丹楓,飛身又來拿他。

這三人在思過崖纏斗,郭正只想逃命,薛丹楓卻一心要殺華遠亭為妻女報仇,但華遠亭武功實在高過二人許多,再斗得數十招,二人又都吃了七八掌,傷勢不輕。

郭正見始終月兌不了身,不禁也大為惱怒,看向那萬丈懸崖,心道既然這老賊不肯放過自己,自己就算是死,也得拼他個同歸于盡,轉身縱起一撲,雙臂就往華遠亭抱去,華遠亭怎不明白他的心思?也不拆解,仍與薛丹楓斗得難解難分,郭正大喜,眼看就要得手,惡目相向,叫道︰「老賊,我與你同歸于盡。」話音剛落,華遠亭一個移形換位,右掌擊在薛丹楓肩頭,左掌卻反托在郭正後背,薛丹楓中掌倒地,郭正則大叫著摔下了懸崖。

華遠亭迎風大笑,又看向薛丹楓︰「賢婿,你可真是不識時務,若不是我殺了公孫儀,瑩瑩怎麼會嫁給你?若不是我毒殺丁掌門,暗中收買衡山派的人幫你,你又怎麼能坐得上掌門之位?你有今時今日,一切都是我給你的。」薛丹楓心中的疑團頓時消釋,原來師父是華遠亭害死的,大師兄是蒙受冤屈的,衡山派也是因他才致同門相殘,元氣大傷的,這一切自己雖然都不知情,但在無形中也做了他的傀儡幫凶,枉自己平日里常自詡問心無愧,誰知竟背負了這麼多的血債,想到這里他怒不可遏,叫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名利燻心麼?我寧願看著夫人和公孫儀在一起,寧願師父還活著,寧願杜師兄做這掌門,我根本不在乎這些,我只在乎情。」華遠亭冷笑︰「看來我真是看錯眼了,你連公孫儀都不如,根本成不了大事,好,既然你如此重情重義,我就讓你們一家團聚。」運足真氣在手,正待上前,冷不丁背後一掌重重打實,他毫無防備,當即噴血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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