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不順,下周停更一周,謝謝各位的支持,另千傷海與萬古愁的事跡將在敝人另一部書中有述,敬請期待)
他心中始終放不下此事,在床上輾轉難眠,第二日一大早便又來到了問天崖下。
左看右看,東瞧西瞧,除了灌木荊棘就是巨大的岩石了,根本沒有什麼異樣,郭正暗想世上的石頭和山多了去,可從沒一處像這里的,會在雷雨的時候發出聲音,難道石頭里真住著鬼神不成?遂扯著嗓子喊道︰「喂,里面住的,你是神還是鬼?在下郭正乃蘇州人氏,無意中淪落此地,還請閣下出來相見吧。」叫了幾聲,石頭還是石頭,沒見什麼東西出來。
郭正搖搖腦袋,或許這山里根本就沒有別的東西,那嗡鳴聲不過是雷電的回響罷了,這個鬼地方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一個人,他越想越氣,施展內力往問天崖上一掌一掌打去,似乎要把這一年多來憋在心中的惡氣出個干淨。
他打了二三十掌才停手,又仰頭大叫︰「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話音剛落,突然問天崖微微搖動起來,他愕然失色,這時只見山體上的岩石紛紛剝落,他唯恐山崩,忙縱身跳出三丈開外。岩石落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停住,郭正再抬頭上看,又大驚失色,只見絕壁上自數丈到十余丈高處刻滿了斗大的字,都是篆體,估模已經有上千年之久了,風吹雨打,所以才會被厚厚的泥石覆蓋住。郭正暗自僥幸,若不是自己動氣出手,只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這石頭里還藏著這些字。遂上前細細辨認。
這些字刻得很深,足足嵌入山體半尺有余,因此才能歷經千年保存至今。雖然面上的岩石都月兌落了,但筆劃中依然還有不少淤泥,使郭正辨識不清,郭正只得施展輕功攀岩走壁,徒手將淤泥清理干淨。如此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終于所有的字都清晰的呈現在他眼前,原來是《詩經》中的一首《葛生》,雲︰
葛生蒙楚,蘞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葛生蒙棘,蘞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郭正默然,這些字大多寫得遒勁有力,入石三分,另外些許則有些扭曲,雖然未曾親眼看到,但郭正也能感受到那人在刻字時悲痛欲絕的心情,原來這里曾經住的是一對神仙眷侶,只是最後卻只剩下一個傷心人。郭正長嘆一聲,忽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直直看著那句「予美亡此」,喃喃自語道︰「予美亡此?予美亡此?難道……難道有人就埋在這下面?」想到這里他又驚又喜,雙掌猛地擊去,灌木荊棘遇則皆為齏粉,空出一條路來。郭正走過去,赫然就見那首《葛生》之下又寫著「亡心洞」三字,他忙運足真氣又是一掌打去,只听「轟」的一聲,泥石剝落,露出一扇石門來。
听到這里,李玉簫更來了精神,這郭正的遭遇實在是太過離奇了,問道︰「那洞里有什麼?你的劍和武功是不是都是在洞里得到的?」郭正卻不急,見酒都喝完了,道︰「天色很晚了,先歇息了吧,我還要養足精神去殺人。」李玉簫只得按捺住,帶他去了廂房。
第二日他早早起來做好了飯菜,又拿了兩壇老酒,匆匆便走到廂房外敲了三聲,喊道︰「郭正。」誰知房中並無應聲,微一用力,房門戛然而開,里面收拾得干干淨淨,床上枕被疊得整整齊齊,郭正並不在。李玉簫大驚,心想莫不是他昨夜趁自己睡著時走了嗎?忙趕到馬廄去看,見雪兒仍在又放了心,看來郭正並沒有走,只是他這麼早會去哪里呢?想了想,有了個去處。
郭正果然就在李玉真的墓處,他拿著一把大笤帚正在掃著落葉,異常專注,而後又用袖子輕輕擦拭墓碑上的泥土。李玉簫鼻子一酸,心想或許妹妹嫁給他也沒什麼不好,不管他是好人還是惡人,只要他對妹妹有情就會對妹妹好。他張口叫道︰「郭正,酒菜我已備好了。」郭正轉過身來,李玉簫沖他淡淡一笑,道︰「你把玉真的墓掃得那麼干淨,自己卻還這麼邋遢。」郭正也咧著嘴笑了笑,道︰「那你便再等我片刻,我去收拾一下。」說著又往房中走去。李玉簫看著墓碑,心中忽有一種感覺,似乎郭正已不再那麼陌生可惡了,自己似乎已經把他看成了親人。
「呃呵。」李玉簫正在小酌,就听身後傳來一聲干咳,回頭去看,只見郭正已將一頭亂發挽了起來,用一根銅簪做髻,臉上也干淨利索,一絲胡須也無,古銅色的肌膚顯得硬朗英氣。他的頭發雖然白了很多,但和自己不同,郭正一點也不顯老,那些白發反而讓他看起來更瀟灑俊朗,更有一種成熟穩重的氣息。
李玉簫把酒給他倒滿,道︰「‘亡心洞’,心如死灰,看來曾在那住過的人也是個多情種子,他們究竟是什麼人?」郭正先喂了鐵劍,而後便又講述起來。
石門足有上千斤之重,又因時間太久,機關內也有些阻塞,不便開啟。好在郭正已練成了心法的第七重,使盡全身的力氣去推,試了三次,石門終于緩緩的開了,剛露出一絲縫隙便有一陣冰冷的風吹出來,比寒冬臘月里的還要刺骨,郭正渾身一戰,暗暗心驚︰「這洞里究竟有什麼東西?竟如此寒冷?」他咬緊牙關,繼續去推石門,終于打開了洞門。蒙蒙的光只照進了一丈來遠,更深處依然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內中景致。郭正便又找了一堆干柴,打著火把往洞中走去。
洞里非常寒冷,和外頭宛然是兩個世界,一個如春,一個似冬,郭正想不明白為什麼兩地相隔不遠,氣候卻相差這麼大。走了三十余丈遠,他回頭去看,早已不見了洞口,身前身後都是黑漆漆的,他暗暗納罕,究竟是誰在問天崖的山體中挖出這麼一個深的洞?如果僅僅是埋葬一個人,那似乎也太鄭重其事了。
終于走到了路的盡頭,依然是一扇石門,他想那第一扇門都有上千斤重,這一扇只怕也不會太輕,運足力氣去推,誰知剛踫上去,石門便「咯咯」響著往上縮去,他大吃一驚,心想但凡密道古墓越是往深處走暗器機關便越多,忙往後一滾,撲在地上。誰知良久都沒有動靜,他抬了抬頭,見無異狀,暗自納罕︰「難道是自己多心了?」遂撿起火把往里面走。
跨過門口,前方豁然開朗,乃是一個十丈方圓的石室,室內寒冷異常,地面、屋頂以及四壁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郭正訝然不已,眼看火把將熄,正欲點燃另一根干柴時,突然「噗噗」幾聲,石室……不,應該叫冰室才妥切,冰室突然亮了起來,四壁的油燈不知為何居然自己點燃了。自然郭正又吃了一驚,真想不到竟還有這樣的機關,現在整個冰室里燈火通明,他終于可以看個清清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