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天下 第二卷 南方 第二卷南方 第四十六章 無眠

作者 ︰ 淡墨青衫

志國揮一下手,李天柱會意,自己單手把那刺客往地手再抽出腰刀來,那刺客到底年幼,將要被砍頭時,雖然極力想保持鎮定,不過身體還是微微顫抖著。

李天柱獰笑道︰「小子,算你命好,死在我的刀下,堂堂參將送你上路,你也不冤枉了。」

他因著這刺客丟了面子,心頭著實憤怒,把刺客按倒之後,右手掛刀,左腿又往那刺客膝間重重一踢,刺客只覺膝間一軟,便是往前倒去。

李天柱左右順勢一抹,刀鋒便已經觸及刺客脖頸之間,只要手腕一用力,一顆頭顱就會被刀鋒斬下。

「且慢!」

曾志國突然若有所悟,大聲一喝,李天柱刀鋒將至時猛然一停,勁力很難收回,自己往前一跌,差點兒摔倒在地上。

「大帥?」

他用探詢的眼神看一眼曾志國,這少年顯然是復社中人的子弟,今日殺人,這少年刺客來為自己的父兄報仇罷了。殺人人恆殺之,事情明白,已經無須再問了。

曾志國做了一個手勢,跳下馬來走到刺客身邊,向著那少年刺客問道︰「你叫夏復,是吧?你的父親,是復社的夏允彝,你們是松江華亭縣人,可對?」

「呸!」

這一回,一口唾沫結結實實的吐在了曾志國的臉上。

曾志國倒也不惱。只道︰「此非男子應所為之舉。便是要報仇。也不必用這種婦人手段。」

少年被他一激。滿臉通紅地道︰「是。你說地不錯。」

他流下淚來。道︰「今夜你疏于防範。我不能得手。不過。曾賊你以後必定會死于非命地。我肯定!」

曾志國笑了一笑。拍拍他肩。道︰「如果真有那一天。希望是你取我地性命。少年人。去隱姓埋名。躲起來吧。把身子骨練壯實了。再練習好射術。再來找我吧。」

「大帥?」李天柱聞言大震。自從他跟著曾志國後。已經很久沒有听到曾志國說話如此平和溫馨。而對方卻是剛剛差點要了曾帥地性命。這一下。卻教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夏復也只道曾志國在騙他。咬著牙道︰「狗賊。不要騙人了。要殺便殺。」

「走吧。」曾志國顯得有點落寞,他把李天柱的手按住,收起了他的腰刀,然後道︰「一個半大孩子,今天只有咱們自己,放過他吧。如果有外人在,我也不能饒過他了。」

李天柱這才明白,大帥原來真的是動了側隱之心。他眨巴著眼楮,看著曾志國的臉色,一時居然有點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殺伐絕斷,心狠手辣,曾帥已經過了慈不掌兵的那一關。今日之後,只要敢擋住曾帥前進道路的,便是必死無疑。

這一點,今天刑場上的人與圍觀的百姓,想必都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不過,大帥居然能放過一個刺客,李天柱實在是想不通這是為了什麼。

不但是他,便是在一旁等候的文武諸將,臉上也都是面露詫異之色。蕭逸雲心中一動,知道此事沒有這麼簡單,當即在心中記住此事,決心回去之後,便下令軍情司出動人手,秘密調查這夏復的來歷。

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對曾志國來說,這件事倒是很簡單。他殘留的政治潔癬作了。夏復,字存古。松江名士復社成員夏允彝的兒子,自幼聰慧,師從史可法、陳子龍等大名士,其父夏允彝也是松江一帶極有名望的士紳。夏家,也是松江大族,在地方上極有名望。

如果不是這樣,夏家也不會在這一次的風潮中被牽扯上吧。

當然,夏復還有一個更為人熟知的名字,夏完淳。一個少年,在反清戰場上被捕之後,堅貞不屈,帶到南京時,面嘲洪承疇早已經死掉,弄的洪這個封疆大吏五省總督面紅過耳,答不出話來。

最終被殺,年方十七。

曾志國殺了很多人,不過,現在讓他殺這個夏完淳,他明知放虎歸山並不是好事,卻也實在是下不了這個辣手了。

「也罷了,一個箭術很爛的十五歲的少年,由他去吧。」

到這里,他不禁有點郁郁寡歡。看來,歷史上的罵洪壯舉是不大可能生了,不過,自己似乎取代了洪承疇的位置……這真是從何說起。

帶著這種郁悶的情緒,回鎮江的一路上,曾志國都是默然無語。他不說話,其余人自然也不必湊趣了,倒是省了大家不少事。

今天的場面看過來之後,想來大家也沒有什麼情緒說話了吧。

到了鎮江城門附近,守門的鎮兵打開城門,排成兩排等候著。穿越城門洞的時候,馬蹄得得,一股冷風吹打在人的身上,很多束甲的將領把自己的披風緊了緊……十一月底的天氣,已經是正經的冬天了,寒氣襲人。

「今天最好不要下雪。」張廣仁看著黑漆漆的夜空,突然說道。

曾志國听的一笑,道︰「下雪也不要緊。秀才,你太天真了。」

「或許吧……」張廣仁默然無語,不過,還是看著天空,滿臉的擔憂之色。今天殺了這麼許多人,如果下雪的話,按正常的節氣還沒有到時候,這樣,有心人就又可以有話說了。

他向著曾志國拱一拱手,道︰「大人,卑職和蕭參將一起去寫奏疏,明早便可封好呈遞到南京去。」

「好,辛苦你們。」

「大帥,末將連夜趕路回大營了。」呂承志策馬過來,向曾志國道︰「兵一天不練都不成,今天無月無星,正好練一下趕夜路,從這里到大營也不遠,教這些混球們趕一下路也好。」

張雲龍也過來道︰「大帥,末將也是與呂將軍一同告辭。」

曾志國笑道︰「你們這些混蛋,事情一完就急著回大營,我這里有惡鬼吃人嗎?」

眾將也是笑起來,不過,卻沒有人敢接曾志國的話。

曾志國嘆一口氣,張目四顧,他已經明白,自己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了。這些將軍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忠誠上沒有任何問題,也不會因為今天的事就少了愛戴之心。軍人

情誼不是那麼容易被抹消的,不過,也只能是尊敬和如以前那樣,大家一個馬勺在大鍋里撈飯吃的那種無拘無束,那是絕無可能了。

「好吧,好吧,你們都走吧,過幾天,本帥也去大營就是了!」

眾人轟然大笑,呂承志一邊掉轉馬頭,一邊向著曾志國笑道︰「大帥,呆在這鎮江是有點鳥悶,快點把政務交給秀才,您來和咱們練兵吧。那可是痛快,再過江干上一票,可就更痛快了。」

「好,好,你們等我。」

曾志國臉上帶著微笑,眼看著眾將要麼回自己的住處,要麼返回大營,馬紅俊等人去料理今天大事的殘留善後,一眨眼功夫,他的身邊就只剩下李天柱一個人了。

「走吧,回府。」

曾志國現在的府邸是原本的督師府邸,也是原本鎮江府衙的所在。規則按府衙來說,已經算是巍峨軒敞,幾經整治,雖然與當年劉澤清在淮安修建的行宮般的鎮帥府邸不能比較,不過,也總算是象個樣子了。

因為安全方面的考慮,靠近帥府的街道到了晚上就被封閉了,里許左右,就已經看不到普通百姓的身影了。在街道兩邊,每隔一段距離就是一個親兵營的將士全身束甲,背負弓箭,帶撒袋,佩腰刀,持矛或戟,也有少量重斧與來自泰西的火繩槍。

鎮江鎮現在當然還沒有能力生產制造火槍,從泰西大量購買也幾無可能。如果堅持展火槍與火炮齊頭並盡的話,只這兩樣就能把天雄軍的財政乃至南明的財政擠跨了。

今年春季的時候,為了養活文武操江並楚鎮、江北四鎮。京營,共用餉銀六百多萬兩,正好與去年財政收入持平,完軍餉之後,戶部倉庫里都能跑老鼠了。

堂堂大明的戶部,只剩下一千多兩銀子,這是何等淒慘。

今年四鎮中完慢了三鎮,省了不少銀子。不過,其余各鎮的餉銀一樣要,而且最為關鍵的就是鎮江鎮到天雄軍,實在是用了朝廷太多的錢。

松江與蘇州、常州、鎮江四府的賦稅糧食一錢銀子也沒有收上來。其余各地解來的糧食和銀子、布匹、棉花、藥材、生鐵、火藥,這些東西,十之都被曾志國用強橫的手段半搶半要的弄到鎮江來了。

听說今年年底的時候,朝廷很要饑荒要打。到時候如果沒有辦法的話,可能就會向各省加派銀子。

這種辦法,原本崇禎年間就很常用。朝廷雖然加了三餉,不過一旦銀子真的周轉不過來,崇禎皇帝就會毅然加派,把需要的數字分攤到各省,然後勒令地方上把銀子交上來。

至于怎麼湊銀子交上來,那就是地方官員的事了,很不與皇帝相干。

今天的局勢如此嚴峻,長江北面有建奴,襄陽有建奴十萬大軍,隨時可能揮戈東進,與江北清軍齊頭並盡,這個威脅很大,朝廷只有擴軍,沒有裁撤的道理。

況且,天雄軍現在已經等于是自盡一藩,曾志國到底是會和建奴打一打,還是投降,又或是自立,天底下沒有人知道。一股強勢的力量不被掌握,南京那邊就算是當掉褲子,怕也會加強京營,而不會削弱了。

這個冬天,怕是會很難熬啊……

天雄軍的日子就要好過多了,鎧甲與兵器已經基本列裝,現在已經開始讓工匠制作一些大帑和盾牌,以備守城時用。鑄造火炮的早期工作已經完成,現在就等原料備齊,就能開工。

火槍,也從耶蘇會手里買了一些。大約有兩三百支,葡萄牙人用的火繩槍,制造工藝當然也是普通,不過,比較大明自己制作的鳥槍和火鐃,威力總是要大上許多。

因為太少,別的部隊一支也沒有裝備,全部下到了親兵團里。現在因為曾志國的安全太過重要,親兵團已經由純粹的騎兵護衛隊擴大成一團三千人。其中,有裝列重甲的持戟重步兵,也有長矛兵,還有刀牌手這個天雄軍已經不列入野戰部隊的兵種,持弓箭和輕帑,配有腰刀的輕步兵,然後,就是三百人左右的火槍隊。

除了沒有火炮之外,曾志國的親兵團已經把當時能用的可用的好用的武器都裝備齊全了。

如果有足夠的銀子的話,曾志國倒真想把天雄軍也如此列裝。兵貴雜,一支完整的具有戰斗力的軍團,它的構成應該是極其復雜的,不論是它的組織結構還是武器的構成,都應如此。

而現階段天雄軍卻是要多簡單有多簡單,時勢所逼,沒有辦法。

「大帥,到了。」

穿過街道,從一隊又一隊的親兵團崗哨前走過,一路行來,每個士兵都舉高自己手中的武器,向著他們的大帥敬禮。

曾志國一一還禮,不經意間,已經到了帥府正門。

看著點著幾十盞燈籠,大門前照的雪亮般的宅院,曾志國突然向著李天柱問道︰「這兩天,閣部大人怎麼樣?」

李天柱楞了一下,不過他馬上答道︰「無有異常。閣部大人還是天不亮就起身,先打拳,然後散步,接著吃早點。然後就看書,除了偶爾和下人閑聊幾句家常,別的一概不管不問,只看書,偶爾還寫寫詩,填填詞。前兒大帥吩咐了,夫人特意尋了幾個能彈琴鼓瑟的小姑娘,送了過去,閣部大人沒事寫了一出小戲,已經教她們試著演唱。」

他所說的夫人,自然就是曾志國不久前迎娶的王秀楚的佷女。婚約早定,曾志國現在沒有辦法迎娶合適的正妻,又不能太久身邊無人,因此便迎娶了過來。此事並沒有大事聲張,就是在明朝,未娶正妻而先納妾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況且曾志國的身份也很敏感,容易授人以柄。

至于史可法,現在曾志國就在帥府後園中劃了一塊地方,把附近的空地也劃在里頭,引溪水進來,造假山,鋪草坪,建廊舍花廳,種種規劃都是按最好的來,一個院子花園花了四萬銀子,這在扳著手指頭過日子的曾志國來說,簡直就是一擲千金的豪奢之舉。

史可法感其心意,也知道自己現在最好不問世事。免得夾在朝廷

國中間頗為為難,結果現在就在這新修的園子里,吟T爾也見見冒襄和候方域這兩個世佷,一起說些文章詩詞的事,倒也快活。

這兩天,曾志國已經決定對江南士紳揮動屠刀,他明白史可法如果知道此事,必定會以死勸阻,為了不讓彼此為難,自然要封鎖消息。後院的園子已經被封閉起來,由親兵營看守,不讓閑雜人等進入。至于園中原有的人,也是不準出來。這樣,消息不通,大約可以瞞上一陣子了。

「好,很好。」曾志國點頭道︰「這幾天需得小心些,閣部大人對我恩重如山,不要讓他出一點意外,曉得嗎?冒襄他們,幫他們編個借口,這陣子不必過來了。他們復社的人,最容易意氣用事,一家人的性命在我手中,也未必能保得他們不在閣部大人面前亂說。」

「是,末將明白!」對曾志國這個命令,李天柱沒來由的昂挺胸,回答的甚是響亮。

曾志國看他一眼,卻也沒有說話。

看來,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小兵過了河只能向前,不過,小兵一樣有小兵的喜怒哀樂。李天柱他們,盡管對自己忠心不二,隨時都能會自己賠上性命。不過,教他們保護史可法,總比教他們去殺路振飛更讓他們開心吧。

「大帥來了,快,快些。」

走上台階的時候,曾志國隱約听到有人低聲說話,他沒有放在心上,繼續向前。

等越過石階,眼前的場景卻叫他說不出話來。

帥府之中,除了李天柱的親兵團外,在原本的大堂兩側的耳房里,還有參軍部、軍法部、後勤部等部派駐的值班人員,一有情況,可以隨時到內宅去找曾志國匯報。

平時這些小吏和將士都是忙忙碌碌,遇到曾志國也只是簡單的行個禮就就算了,大家知道曾志國不大講究禮節,于是也都各自隨意。

今天卻是作怪,大門兩側,只有親兵團的將士還持戟站著,除了他們之外,各部的留守值班的吏員都跪在大門和大堂之間的院子里,黑壓壓的跪了滿地。

除了他們,還有帥府中的雜役僕人,大約幾十號人,也都老老實實的跪著。

一見曾志國從正門進來,各人都是俯身,把頭叩在地上,嘴里道︰「見過大帥,大帥萬安。」

「這是什麼人搞出來的花樣?」

在開始的一征之後,曾志國勃然大怒,他把距離最近的一個參軍部的文職小吏一把拎了起來,喝問道︰「怎麼回事?」

「公議……大家公議。」那個小吏被他拎小雞一樣的拎在半空,整個人已經嚇的軟了。

曾志國認得他,知道這人是鎮江本地人,一個秀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一家的擔子都在肩上,平時謹慎小心,樹葉掉下來也怕砸了頭。今天偏偏跪的最接近,他心里一定在大叫倒霉吧。

「公議?」曾志國把這個倒霉的小吏輕輕放下,模了模頭,困惑道︰「為什麼有這種公議,平時見了本帥,一躬身就完了,今天何必這樣呢。」

那小吏看一下四周,現同僚們都往後跪了一些,他在心中大呼倒霉,卻只得答道︰「大帥虎武,吾等……」

「行了,不必說了。」

曾志國止住他的話頭,心中已經明白今天的事是怎麼回事。以前他在軍中嚴厲,平時在帥府的時候為人卻很溫和,所以這些吏員家人都不怕他。

今天一刀下去,幾千顆腦袋落地,恐怕這些人驚詫惶恐之余,也對自己以往的失禮很害怕吧。

要是大帥哪一天不開心了……捫心自問,如果自己處在他們的位置上,恐怕也會這麼想吧。

「好吧,你們誠意可感,不過老在府里,跪來接去的,太過麻煩了。以後見了本帥,還按老規矩吧。」

曾志國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來,隨口吩咐著,雖然明知道他們必定做不到,不過,總得這麼吩咐一下。

「是,謝過大帥。」

在曾志國一路前行的時候,這些跪在地上的人一直待他的背影都消失了,這才敢起身,拍打著自己膝蓋上的浮塵。

李天柱搖頭嘆息,有心要說幾句,不過,卻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曾志國一路前行,府邸中的下人卻是跪了一路。他心中煩燥,委實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待到了內宅門內,里面的粗使婆子,丫頭,都垂站在兩邊,雖然也是恭敬無比,卻比較外面要好過許多。

他剛松了口氣,卻見妾侍王某正站在內宅門前,看到自己行來,王氏嫣然一笑。

「還好,不是孤家寡人,大約可以睡個好覺。」

在年輕的妾侍的服侍下,曾志國換下了大紅官袍,換上了居家的袍服,伸了個懶腰,然後坐在椅子上伸長雙腿,等著人端洗腳水來。

「真是漫長的一天,百年之後,今天這筆,史書卻不知道怎麼來寫。」

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困惑,剛剛還殺伐決斷的大將軍提督總兵官曾帥,就這麼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這一夜,他睡的很香甜。白天種種,已經全部拋在腦後。而就在他酣睡的時候,張廣仁和蕭逸雲在奮筆疾書,還有十幾個舉人身份的幕僚在他們身後出著主意。曾帥今天的舉動,說是不反,實則是造反一樣。如何遮掩事實,再向朝廷交待,保住朝廷的臉面,在筆頭上也是門大學問。

可惜今天投降的士紳還不能放心使用,不然這些名士來操刀,恐怕更加容易一些吧。

夜色之中,呂承志與張雲龍等人帶著自己的部下連夜行軍,道路被夜色掩住,在火把的亮光下,六千人的天雄軍將士打著火把,在夜色中默默的行軍趕路。

到了快天亮的時候,軍營在望,曾志國的提督總兵旗在拂曉的微光中迎風招展著,凌晨的風寒冷刺骨,呂承志在嘴里呵出一口白氣來,用著一種怪異的語調說道︰「昨天這一夜,真不知道多少人徹夜無眠。」(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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