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此刻真正是收割生靈的死神,在人間散播死亡,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死寂毀滅。
「啊……不要呀,不要殺我,前輩我願意為你做任何的事情……!」
「求求您了,饒我一命,我給您叩頭下跪……!」
「啊……我不想死呀,我才剛剛二十歲,還沒有享受這世間的種種美妙繁華……。」
無數的淒厲慘叫聲、哀求聲不斷地在秦凡耳邊響起,但是這些慘叫哀求的人,通通都是在瞬間化為一團血漿迷霧,身骨粉碎,切底的滅亡。
無數的段家族人,驚慌意亂,恐懼到了極點。一窩蜂地向著段府的後院跑去,躲避逃離秦凡這尊冷酷無情的死神。幸虧整個段府面積龐大,而且秦凡不急于快速斬絕,始終都是緩步而行,似乎喜歡看到仇敵這幅驚懼絕望的表情。
「哇……哇……哇……!」
突然之間,從後方的院子里面,傳來一陣陣嬰兒的啼哭聲,不知道是饑餓,還是因為恐懼害怕。
秦凡的內心中微微一怔,一潭死寂的心靈深處微微泛起一層漣漪。這嬰兒的啼哭聲仿佛是一縷晨光微夕,照亮秦凡漆黑一片,冰冷無比的仇恨海洋。
秦凡猛地身形一動,就是化為一道利劍殘光,嗖的一下,就是沖入到段府後院的一間廂房中。
啪的一聲!
整個廂房的門戶被破開,秦凡佇立在房中,就看到一個嚇得颼颼發抖的年輕少婦,依偎在牆角,驚恐不安地望著自己,全身顫栗,不住地安撫懷中啼哭的嬰兒;此刻正解開衣衫,要給嬰兒哺乳喂女乃,想來這孩子剛才是因為餓極了,所以忍不住哭鬧。
這少婦年紀輕輕,美貌如花,衣衫華貴,驚慌失措的眼珠盯著渾身浴血,煞氣滔天的秦凡,立刻就知道此人的來歷和目的。
「求求您……前輩,要殺就殺了我吧,我的孩兒僅僅只有三個月,他什麼都沒有做,段家的一切罪孽都是和他無關……您倘若要找段家報仇雪恨,就殺我泄恨吧!」
突然之間她便是跪倒地上,鼓起勇氣磕求道,只求秦凡饒過她兒子一條性命。
那白白胖胖的嬰兒,圓手圓腳,粉紅白女敕,漸漸地停止啼哭;大口地吸.允著甘美的乳汁,不時還探過頭來,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珠,好奇地張望著秦凡。
「這孩子是誰的種……?」秦凡冷冰冰地問道,沒有半分人情意味。
「實不相瞞……這孩子是雲飛的親骨肉,我是他的第三房妻妾紅袖……我知道雲飛在外面干了許多喪盡天良之事,但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殺就殺我吧,求求您,看在他還只有三個月大的份上,饒其一命!」
那少婦不住地叩頭,同時不斷地安慰懷中的嬰兒,安撫其啼哭;因為她叩頭的一刻,使得嬰兒無法吸.允到乳汁,又是嚎嚎大哭起來。
哇……哇……哇……!
少婦懷中的嬰兒不時啼哭著,折騰不停,絲毫感受不到死亡的威脅和壓迫;而少婦卻是汗水煢煢,通體直冒冷汗,哭泣著斷斷續續地安慰著哭鬧不停的嬰兒。那美貌少婦害怕驚懼,生怕秦凡听著嬰兒啼哭,心煩意燥,一掌將她母子兩人擊殺。
「好好地活著,將這個孩子養大成人,希望你教導他好好做人,不要重蹈他爹的覆轍……!」
沉默良久,秦凡方才冷冷地丟下這一句話,頭也不回,抱著夏蘭的尸首便退出了廂房。回首一望,只見整個段府之人全部都是嚇得颼颼發抖,卷縮躲藏在牆角,看著秦凡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驚駭。
「爹娘……蘭兒……你不會怪我吧,我看到一個無辜的嬰兒,實在無法痛下殺手!」
秦凡突然之間,昂天自問,自言自語地嘆息道。猶豫和矛盾不斷地在心中交織,彼此激烈爭鋒。
「善哉……善哉……少施主能夠心懷慈悲,手下容情,不濫殺無辜,殘害幼小,實在是可敬可贊;倘若令尊父母在天有靈,一定會深感欣慰,又豈會責備于你呢……」
一道蒼老悠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秦凡抬頭一望,就看到十余丈之外,那尊高瘦的枯老僧人,再度佇立在自己前方,語重心長地道來︰「執著就是痛楚,放下就是解月兌……施主只有拋卻心中的仇恨和殺念,方才能夠獲得大歡喜、大解月兌、大頓悟……!」
「這老家伙到底什麼來頭,居然能夠毫無察覺地潛入到我的氣場中,看起來修為深不可測……若是剛才偷襲于我,只怕……!」
頓時秦凡驚出一身冷汗,先前他倒是沒有在乎這個毫不起眼的枯瘦老僧,但現在看來,這個老家伙深不見底,隱藏得十分深刻。
「閣下是誰……到這里來干什麼……我和閣下從不相識,為何要听你的吩咐……?」
秦凡冷冷地問道,抱著夏蘭佇立在一片血雨腥風中,渾身被污血所沾染,腥臭骯髒,煞氣沖天;但對面的老僧雖然形容枯槁,衣襟破舊,但其軀體卻半點血污不沾,出污泥而不染;無塵無垢,始終無比的清淨高潔。
「山野一老僧而已,行將就木,不足掛齒;恰逢偶遇,見到施主一身血膽,仇海蔽日,恨意滔天,已經漸漸地迷失本性;故此忍不住出來勸解一番,希望施主能夠大切大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派胡言,這個世界之上向來都是只講拳頭,不講道理。當初段家之人為禍一方,荼毒滿城百姓的時刻,你這個老不死到哪里去了,怎麼不見你跳出來渡化段家的凶徒,為天下人主持正義……我殺不殺誰,輪不到你這個老和尚來指指點點……!」
「哎……施主今日所殺之人,已逾數千;以暴制暴,任性而為,非但不能消除施主心中仇海恨意,反而會讓得戾氣越陷越深,不可自拔,永墮沉淪……!」
「放屁……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罪該萬死,他們怎配和我的爹娘、蘭兒三人相提並論……你這個禿驢,速速滾開,否則連你也是一並誅滅……!」
秦凡喝罵道,然後猛地雙腳一踏,操控身周的全部劍氣橫掃整個段府內外上下。只見整個四周的天地,都是一片昏暗,陰風怒號,劍意縱橫,漫天的劍氣橫飛切割。無論是人是物,紛紛在劍氣洪流中化為一團齏粉。
剎那間的殺戮過去,便是一片永恆的死亡和寂靜。
段府之內的許多宮闕建築紛紛倒塌;所有段府之內的成年男子紛紛在這一劍之下,腦袋爆裂,化為一團血霧。僅僅是剩下女眷和年幼的男丁僥幸逃過一命。
秦凡答應過那少婦,不擊殺她的三個月大嬰兒,推屋及烏,秦凡順帶也是饒恕所有段府的女眷和年幼男丁。
畢竟大人的罪孽和惡性,不能夠讓得一些無辜的婦幼之輩來承當。
一劍施展,所有的氣勁和劍氣都是被一掃而空,收入到秦凡體內。整個段府也是恢復了清朗,拔雲見日,重建陽光。所有卷縮在殘桓斷壁中的孤女寡幼們都死渾身颼颼發抖,嚇得回不過神來。
秦凡冷冷地瞥了一眼這老僧,一言不發,懷抱著夏蘭冰冷軀體,向著段府之外踏去。
仇敵已經切底伏誅,那麼剩下的事情就是好好地祭奠父母雙親,找尋他們的尸首,好好地安葬……!
……
半個時辰之後,秦凡緩步踏入到秦家堡,這個他從小就長大的地方。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殘桓斷壁,堡中沒有一片完整的瓦礫和牆壁。昔日的一草一木,一房一屋,都通通的被夷為平地,切底搗毀。
「這里是……爹爹身死道消的場所……四周的空氣中還彌散著父親的氣息……!」
秦凡佇立在父親秦嘯天粉身碎骨的地方良久,一動不動,靜靜地感受著當初那一戰的場景。漸漸地,秦凡就是知道,父親已粉身碎骨,化為了灰燼,切底彌散到天地四周,沒有留下半點尸骨殘骸。
「孩兒不孝,始終都是無法將父親您的遺骨收斂……」
一股無盡的悲痛涌上秦凡的心頭,他踏著沉重緩慢的步伐,來到了母親藏身埋骨之處。手掌一推,將整個房間的瓦礫磚石通通一掃而空,母親的遺體就靜靜地躺在一片牆角下。
「母親是自盡的……」
秦凡看到母親阿離的胸口插著一柄匕首,正是當初威脅著讓自己離開,手持的那一柄匕首。而且傷口的位置就是當初插刀的地方,不可能是後來敵人的出手,否則兩處傷口極難吻合。
「母親早就知道爹爹的必死狀況,所以逼迫我和夏蘭率先逃走,看來她死意已決!此刻爹爹已經化為灰燼,我想娘親的遺志也是相隨在爹爹身畔,永遠不離不棄……!」
秦凡將母親的遺體從瓦礫中抱出,放在一片柴薪之上;真氣激蕩,一道熾熱的火劍便是將整個柴薪點燃,秦凡就看到母親的遺體在一片沖天的火光中化為灰燼,真正地伴隨在父親的身畔,永世相隨。
秦凡用真氣切割一塊巨大的漢白玉,其上銘刻著父母雙親的名諱,作為雙親的墓碑,豎立在父親身死道消的廣場上。而段氏三人的頭顱則是擺放在父母的墓碑靈前,靜靜地當做祭奠的貢品。
「身邊的一切都是離我遠逝……,所有的親人都是將我拋棄……!」
秦凡的臉頰之上,滾落出一滴滴的熱淚,濺落在懷中夏蘭的白色衣襟之上;秦凡的手臂緊緊地抓著夏蘭的冰冷軀體,肌肉虯結,青筋暴突,身軀因為悲戚而激動顫栗不已。雙膝跪倒在父母的靈前,欲哭無淚,僅僅剩下無聲漠然的痛楚和哀傷。
悲傷和絕望就像無盡的深淵,吞噬著秦凡的整個身心。
「此刻大仇得償所報,仇人都已切底伏誅……我秦凡已經是再無牽掛,了卻塵緣,切底的孤身一人……父母都是離我而去;就連我心愛的蘭兒,也是棄我而去,我秦凡還遺留在這個世間上做什麼……?」
秦凡感覺生命寥寥,毫無生趣,好幾次都想抱著夏蘭縱身一躍,跳入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中,燃燒一空,化為灰燼塵埃,不必再受這無盡的寂寥和悲痛折磨!
「可是……我不舍得……蘭兒的容顏軀體在烈火中化為一團灰燼……!」
可是秦凡低頭一看,就看到夏蘭那玉顏嬌容依舊栩栩如生;雪白的肌膚上依舊泛著一絲紅潤;修長嬌軀冰冷,但依舊保持著完美優雅的體型。秦凡實在不忍心將心愛俊美的蘭兒拋入到那團熊熊烈焰中,化為一片灰燼。
在秦凡的心底,夏蘭就仿佛永遠沒有死,而是始終如一地活在自己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