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西等四人借宿的鎮民家就挨在馬廄旁邊,主人對四個小伙子大獻殷勤,熱情無比。文靜的尼克被搞了個大紅臉,扭扭捏捏的不知所措;福雷斯被捧的暈乎乎的,睡下去了還在裂開嘴巴傻笑;帥哥貝奧夫卻是經驗豐富,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馬克西心中雪亮,人家看到的是光明教會這塊招牌,和他們四個什麼都還不是的小毛頭可沒什麼關系。
睡到半夜,馬克西爬起來上廁所,小解完畢後,路過走廊的窗戶時向外撇了一眼,發現吳盡還躺在那草料堆上。現在雖然是夏天,但露天睡覺也是容易著涼。馬克西開門出去,想把他扶到馬車上去,或者干脆抬到借宿的家中,希望吳盡向白天一樣不要嘔吐,弄髒別人的家。
走近後卻發現,吳盡還在灌酒。馬克西仔細看時,眼珠幾乎瞪得要跳出眼眶,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躺倒著上百個酒瓶。
‘一支五十公斤的酒桶,怕都沒他那麼能裝……’
馬克西站在草料堆下,小心翼翼的抬頭仰望吳盡,猶如觀察一只洪荒巨獸。那小猴子看見馬克西來,扭頭對他呲牙一笑,馬克西心中頓時打了個突。
‘莫非這一百多個酒瓶,有一半是這猴子干掉的?’
「吳盡先生,你在做什麼?」馬克西盡量小心的斟酌自己的用詞。
「在等待。」
「等待?」
吳盡沒有低頭看他。「我的生命中,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等待,就像現在這樣,在等待天亮。」
馬克西仰望著他,那個憋在心中一晚上的問題還是月兌口而出。「您喝了這麼多的酒,不會……不會……不會醉嗎?」總算話到嘴邊,想起問人要不要上廁所是不太禮貌的,臨時改了個口。
吳盡咕咚的灌了一口酒。
「醉?」
他揉揉自己的肚子。
「酒醉是一種狀態,饑餓也是一種狀態,而我,永遠也不會有那種狀態。」
馬克西茫然的看著他,吳盡低頭看了他一眼,馬克西猛然發現吳盡眼光一片清冷,哪里有半分醉意。
「您、您不會醉?」
「哼,酒對我是無效的。」
「那,那您白天的時候……」
「我想醉的時候,自然就醉了。」
馬克西傻傻的看著他。‘這家伙倒是是醉迷糊了,還是真的清醒?’
吳盡嘿的笑了一聲。「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吳盡先生,今天月亮很大的。」
「啊∼是,你要不要上來喝上幾瓶,一起探討探討人生?」
馬克西呆笑了一下。「還是不要了,明天還要趕路,我還是回去睡覺吧。」
吳盡灌了一口酒。「我曾經去過一個地方十六年,稀里糊涂的睡了一覺。夢游回來後發現一切都變了,除了我以外。這個莫明其妙的事情,把我的一切搞得一塌糊涂。我現在經常會心情突然不好,躲起來一個人喝悶酒。」
「您現在有幾歲了?」
「二十一。」
「……,您對五歲時的記憶,很深刻啊……」
吳盡對他呲牙一笑,馬克西覺得這個動作和他的寵物猴子簡直一模一樣。
「我是外表年齡永遠二十一歲,實際年齡是你的好幾倍。」
這個馬克西卻是相信的,吳盡為尼克制作魔杖時,表現出來的能力就像是一位魔力超絕的大法師,說他有個一百歲,馬克西也決不奇怪。
「你半夜不好好睡覺,叫你喝酒你也不喝,今晚你跑來找我兩次了,到底想干什麼?」
馬克西面對質問是一肚子的冤枉,晚飯時見他滿口胡話,想來看看他醉到什麼程度,要不要送去看大夫。現在起來尿尿,又看見他睡在草堆上,怕他著涼才走過來。心想跟你這種不知是醉是醒的人實在無法溝通,甩甩手要走,吳盡一聲歡叫。
「啊哈!我知道了,你怕又來刺客,嚇得睡不著覺。」
馬克西大怒,我是那麼膽小的人嗎?剛要大聲反駁,突然心中一驚。
吳盡笑道︰「看你現在的表情,一定是想到了。摩根主教昨天晚上已經被行刺過一次了,怎麼今天教會的騎士們都不做絲毫防御的?雖然鎮子被一群士兵團團圍住了,但如果刺客有昨晚那種程度的身手,普通士兵可是奈何不了他們。」
馬克西微微點頭。
「哈哈,那麼教會的那些騎士到底在做什麼呢?」吳盡說完,從草料堆上一躍而下,落地時怦然一聲巨響,馬克西覺得地面都是一晃。他額頭冒出一陣冷汗,看來吳盡不變的只是體積,重量的飆升是避免不了的。
吳盡手里提著大半瓶酒,背著大包,肩膀上蹲著猴子,猴子也攥著個酒瓶,一人一猴搖搖晃晃的向鎮長的房子走去。鎮子很小,頃刻間走到了鎮長的小屋前,馬克西跟在後面,不知他要做些什麼。吳盡也不停步,緩緩從小屋前走過,正走到大門口時忽然站住,抬起腦袋似乎在想些什麼。過得片刻,馬克西正在好奇,卻見吳盡大了個大大的酒嗝。一個嗝出來,竟然是一發而不可收拾,他一個接一個的連打了十幾個嗝。
「哎喲……」
吳盡揉揉肚皮,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操起酒瓶又是一通猛灌。
「呼……」
他長出了一口氣。
「爽!」
他說,跟著深吸一口氣,抬頭向天,就是一聲長嘯。
「嗷嗚嗷嗚!嗚∼!」
‘狼、狼嚎……?’
馬克西在後面哭笑不得的看著吳盡,這廝嚎叫的聲音還真大,要是把人吵醒了也是麻煩。幸好他叫的不長,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嘴唇,提起酒瓶對著鎮長的小屋扔了過去。馬克西嚇了一跳,想要制止已是來不及了。眼睜睜的看著那還剩一半的酒瓶落在屋頂上,砸了個粉碎。正不知該怎麼辦時,屋頂上傳來一聲冷哼,聲音很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