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出現在屋頂上,手里撐開一件黑色的斗篷,瞪著吳盡,屋頂的一側傳來一陣笑聲。
「老穆,你好幾天沒喝酒了,今天就用酒來洗個澡吧……」
穆將斗篷往身上一裹,整個人就此消失不見。吳盡沒有抬頭,只是伸手在身上模索。
「酒……怎麼沒有酒了……」
小猴子吱吱叫個不停,爪子攥著酒瓶得意洋洋,吳盡嘟著嘴,搖搖晃晃的掉頭又向來路走去。走過馬克西身邊時壓低聲音說道︰「你看明白了?」
馬克西連忙轉身,背對小屋。
「那是……那是精靈斗篷……專門用來藏匿行蹤的?」
「嘿嘿,而且是質量非常好的一種。」
「精靈斗篷,不是精靈的特產嗎?」
「光明教會,是個很奇怪的組織……」吳盡輕笑道︰「里面不止有人類,還有各種種族,還有……說了你也不明白,其實我也不太明白。」
馬克西點頭。
「馬克西、馬克西,真正叫人頭痛的倒是你。」
「我?」
「蘭斯和亞倫那兩個小子,二十一、二歲已經達到十六級了,你現在十六歲不過六、七級,就算你一年能把實力提升一個級別,要幾歲才能練到十六級呢?」
馬克西默然︰「那是怪物,不能跟他們相比的。」
「怪物?」吳盡微笑。「說起怪物的話,伊瓦利斯二十幾年前倒是真的出現過一個怪物,不滿十五歲就從騎士學會獲得了十六級的等級證書。他被譽為伊瓦利斯一千二百年以來,最有希望步入聖域的人……之一……」
「他是誰?」馬克西驚訝莫名,他居然沒听說過。
「可惜呀!」吳盡說道。「後來他為了救被沙漠強盜擄掠而去的老婆,單槍匹馬闖進沙漠上千里之遙,干掉了數以千計的強盜後,懷有身孕的老婆是救回來了,但他一身本事也幾乎廢了。」
馬克西越听越是驚訝。「這個人是誰?」
「哎喲,這好像已經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家伙雖然還活著,但橫掃千軍的能耐是再也回不來了。他夫人也動了胎氣,生孩子時難產而死,所幸的是孩子倒還平安。」
「他叫什麼名字!?」
「哪個?」吳盡奇道。「那個劫後余生的小孩?還是做了老爸的那個?還是某個被干掉的沙漠強盜?」
「做、做老爸的那個……」
「喔,他啊!當時好像是南天騎士團的一名大隊長,名字嘛……好像是叫做……撒路博古?」
「老爸!?」馬克西大聲尖叫道︰「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認識他十六年了,怎麼都沒听加勒安叔叔和爺爺他們說過!」
吳盡有些疑惑的歪過腦袋。「加勒安和爺爺?你怎麼不說……‘為什麼我從來沒听老爸他跟我說過’?而要說是其他人沒告訴你?」
「啊?因、因為,我很少見到我父親……」
「喔。薩基德斯挺漂亮的,你有機會應該去看看。」
「是、是嗎……」
馬克西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自己和父親,實在是處于相當微妙的關系,自己對父親的感覺,一直以來,都是象陌生人,要多于親人。
「如果我換了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吳盡轉過身,搖搖晃晃的向他的車廂走去。
「你雖然是生下來了,但妻子也還是死在眼前,他一身本事也廢了,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說的?要是個小女孩丟了頂漂亮的帽子,還可能會噘著嘴不高興,向朋友、父母抱怨上一星期,但你老爸好像不是那麼軟弱的人。他也不至于在事情過了幾年、甚至十幾年後,還需要向兒子宣揚他當年為你付出了多少。」
「……,您說的是。」
吳盡斜眼看著情緒低落的馬克西。「你知道嗎,馬克西。」
「知道什麼?」
「你不是怪物,更不是天才。」吳盡怪笑道︰「你是超級怪物!哈哈哈……」
踫!
吳盡一腳踩在不知何時被他消滅的某個酒瓶上,摔了個嘴啃泥。
「吳盡先生!」
這一跤摔的實在厲害,吳盡的腦袋落地,還一頭砸爛了個酒瓶。小猴子從他肩膀上跳下,安安穩穩的落地,吱吱一笑,咕嘟咕嘟喝干手中的酒瓶,一把抓起吳盡的衣領,蹦蹦跳跳的竄上了車廂。吳盡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十的大活人,加上背上大大的背包,在這猴子手中,仿佛只是一顆櫻桃,說拿就拿,說抓就抓。
清晨的陽光灑向了小鎮,聖殿騎士和士兵們都已著裝整齊,用過早餐後就要出發。昨天同行的四、五百名旅客,現在大都還在睡覺。狄萊副統領認為,‘帝國的副統領和士兵們沒有義務去叫這些平民、商旅起床’,而且隨行的無聊人等少一些,也更方便他的部隊保護教會人員的安全。
馬克西他們四個小家伙,對吳盡的那只猴子展開了討論。
「我早就說過,那只猴子是怪物。」馬克西悄悄說。
「怪物?」貝奧夫說道︰「我看是個高階魔獸。」
「不會吧?」尼克滿臉好奇。「那小猴子挺可愛的啊,就是酒量大了點。」
「尼克,那猴子的酒量可不是大了一點點。」福雷斯邊說邊揉揉肚皮。「那只猴子個頭那麼小,煮上個三、五只都不一定夠我一頓吃的,但是它的肚皮卻比我還能裝,實在是可怕啊。」
尼克伸手捂住了嘴,滿地的酒瓶就是猴子可怕的證明。
馬克西偷看了幾眼穆,看樣子他昨晚守夜沒有睡覺,卻看不出有何倦意,精靈披風也沒穿在身上。令人意外的是吳盡居然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氣宇宣昂的過來噌飯。他昨晚晚宴時出言不恭,現在有不少聖殿騎士都在狠狠的瞪他。
「不就一頓早點嗎,還那麼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