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胡碩人生中第一次醉酒，不過能夠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要求嚴格到了一個相當的境界，喝醉了只是大腦在酒精的麻醉下進入了一個暫時的休眠。不說醉話，不撒酒瘋，只是安靜地躺在後座上睡著。
孟塵喂了他幾顆特效醒酒藥，這是根據系統的配方搞出來的，作為公司下一期即將推出的拳頭產品，這是葛半仙的主意。畢竟在國人眼里源遠流長的酒文化已經深入人心，喝酒絕對是談生意聯絡感情的不二法門。
藥效很好，不到三分鐘胡碩就醒了過來。甩了甩有點沉重的腦袋，掙扎著開了車窗。孟塵塞給他一瓶綠茶順便點了一根煙，滿臉揶揄地笑著，「來一根麼？」
此時此刻孟塵的表情像機了一個猥瑣大叔男在勾引純潔的小學生做壞事一般。
胡碩捶了他一拳。「我怎麼就交了你這麼個損友？」
伸手接過煙來，點著。抽多了二手煙的胡碩對抽一手煙相當適應。煙霧裊裊中，兩人各自想著心事。
這份有些有些兒戲但卻真實真摯的友情。
感情向來是玄而又玄的東西，愛情是這樣，友情同樣如此。確實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但是有的時候愛與恨的緣故很簡單。
譬如說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記那容顏，或者是某個特定時間特定場合的一個動作，抑或者是因為其他人的反應而產生的對某個人的感覺。
孟塵不會說他對胡碩的了解源自于張老倍加推崇的評價，而胡碩同樣不會告訴孟塵他對他的好奇其實是來自曼陀羅。
胡碩和曼陀羅關系在外人看來不怎麼和諧，但其實很少有人知道，胡碩與姑姑之間是亦師亦友的關系。胡碩很小的時候父親忙于家國大事，母親為家里老人的病情操勞奔波，曼陀羅扮演了一個嚴師的角色，在幼小但大男子主義初見端倪的胡碩心中種下了一顆不舒服的種子。這顆種子在青春期雖然被胡碩極力抑制但卻頑固存在，在叛逆心理下作用下胡碩結結實實做了幾件和姑姑想法背道而馳的事情，于是就演變成了傳聞說的那樣。
天生麗質的曼陀羅從沒用過化妝品，只是偶爾去做一次皮膚保養。有了魔鬼的身材和天使的面容，任何提升氣質和吸引力的道具在她身上都嫌多余。
但是上次在家里吃飯的時候胡碩卻在熟悉的姑姑身上聞到了不熟悉的味道。
說不出的味道，沒有多芳香馥郁，但卻深入人靈魂的氣味，令人產生恍惚間的錯覺。吃驚地胡碩仔細地觀察姑姑的皮膚，如嬰兒般，比平時多了幾分晶潤和溫滑，已經年近三十的姑姑如同返老還童了。
這當然就是孟塵在周山會館的宴會上送出那款叫做永恆歲月的神級護膚品的功效。
飯後胡碩問原因的時候，曼陀羅坦白說是有人送的，最近京城多了個叫做孟塵的青年才俊，小碩你多和他接觸接觸。當時胡碩就產生了好奇，他相信姑姑的眼光，但同樣相信楊威的傾述。
能讓人有爭議的人不一定是好人或壞人，但絕對有其不同尋常之處。
胡碩動用了關系網查下去，漸漸發掘出了孟塵隱藏在水下的巨大能量，以他超人一等的眼光很快發現了這個年輕的華清畢業學生剛創立的公司絕對有著成為商業巨艦的潛質。再通過對縣里自然環境的仔細調研，他多了個天才般的設想，就是和夢想公司合作把那個經濟初有起步的縣城打造成全國聞名的藥材基地。
一根煙抽完，胡碩有些郁悶。「剛才你怎麼知道我想說什麼？」
孟塵笑了。「你幫我辦件事我就告訴你。」
「你說。」胡碩隨意說道。
「幫我說服你姑姑加入我公司。」
「想都別想。」胡碩直接別過了頭。
「那我告訴你，咱倆合作的藥材基地項目我準備交給你姑姑負責，人什麼時候到位，工程什麼時候開動。」
胡碩傻眼了，繞了半天又繞回來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不行，就算是我爸批準我還舍不得呢，那個縣風沙挺大，嚴重的時候漫山遍野的黃沙刮起來遮天蔽日能把人卷跑，我可不願意把芳華絕代的姑姑過早被風沙催熟成大媽。」
孟塵又點了根煙，白皙的臉上掛滿奸笑，「你忘了我是干什麼的？別說你姑姑，就你現在這膚色，一個月絕對能把你整成能通過國際質量認證的小白臉。」
「沒有別的商量了？」
「你說呢？」
看到孟塵堅定的態度，胡碩低頭沉思。
能拉來對全縣幾十萬人生活具有戰略性意義的投資商，這份政績可謂是沉甸甸到了一個極致。要是他拉下臉去求姑姑事情肯定是可以辦成的，外冷內熱的姑姑對于能夠自己這個前程遠大的佷兒履歷加分的事情肯定會不遺余力地出手相助。
但問題是要姑姑舍棄京城的優越生活去基層受苦，心里委實有些過意不去。
孟塵察顏觀色看出了胡碩的猶豫，大致猜到了他內心的想法。「其實也不需要你姑姑親臨現場，為她找個代言人，她自個兒呆在京城遙控指揮就成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胡碩用鄙視的眼光看了孟塵半天，咬著牙點了點頭，長這麼大順風順水從來沒有在同齡人面前吃過癟的胡碩忽然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事情搞定。孟塵得意地拍了拍胡碩的肩膀，後者抱以一記重拳。
孟塵呲牙咧嘴，笑了。把曼陀羅拉上夢想公司這艘巨艦是他既定的規劃，這個長袖善舞的女人用處大了，把她放到基層自己都感覺有些屈才。等到公司的攤子發展壯大到一定程度，肯定要為這顆好蘿卜重新挖個好坑的。
「為了慶祝我們的合作，要不要再去喝一杯？」
雖然吃了特效醒酒藥，但抽了支煙又吹了半天風的胡碩還是感覺肚子里翻天覆地的不舒服。孩子氣的留下一句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之後掙扎著下了車，打了個出租很快消失在城市的繁華中。
孟塵嘴角浮現出一絲灰心的微笑。
年少輕狂，真好。
電話鈴忽然響起來了，是劉淑妍打過來的。孟塵剛接起來，听到對面女人忐忑不安的聲音。
「孟塵，我爸說想跟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