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感冒見好，我和老婆卻都感冒了。腦子里全是糨糊，什麼都寫不出來……
賀老道帶著顫音從二爺收容自己講起，綁架阿丑只不過是個意外，他和二爺因為那株鬼參互相威脅暗算，一直到阿丑用桃木劍把鈍鈍刺死，自己企圖煉化阿丑和醫生僵尸為兒子重塑肉身和神智，卻被高橋彥野中從中漁利。
賀老道言語中帶著哀傷，眼神從沒有離開過阿丑的臉龐。似乎想用自己的聲音，讓鈍鈍殘留在阿丑身體中的一絲血脈重新被喚醒，再見自己最後一面。
听完賀老道的講述，西堯並沒有感到太吃驚，因為從一進到洞穴，他就發現了阿丑身上的變化，只是沒想到他還吞吃了一株千年鬼參。
正常來說，一只鐵尸、一只年幼的僵尸和一個普通人同時被煉化，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出現那只鐵尸佔據上風的局面，而不會像阿丑這樣融合了另外兩只僵尸，而且一舉達到銅尸的境界。
一切機緣都來自那株鬼參，阿丑在吞吃了它之後肉身立時不腐，變成活僵尸。在化靈法陣之中，醫生僵尸放棄了自己的鐵尸之軀，和鈍鈍一齊被阿丑體內的鬼參吸收煉化，讓他憑空多了三百年道行。
西堯用長長的指甲叩擊著地面，說道︰「賀師兄，師傅曾經說過茅山宗與湘南山都是以尸鬼揚名江湖，為人消災避禍納吉驅邪。但是，賀師兄愛子心切，以尸養鬼卻是大大不妥。」
賀老道眼神迷離，口唇嚅動幾下，卻沒有說出話來。
「鈍鈍既然已經魂魄散盡，就應該入土為安。賀師兄讓他渾渾噩噩地活在這個世上，是對這孩子極大的不公平。它永遠不能像正常人一樣享受陽光，享受快樂。」西堯感嘆道。
賀老道喟然說道︰「公平……那鈍鈍的早夭難道對貧道就公平麼？」
西堯道︰「死亡，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無論你我，它終究是我們最後的歸宿。」
「你殺過人麼？」賀老道問道。
「沒有，」西堯說道，「我從來沒有殺過人，我也沒有剝奪別人生命的權利。」
賀老道笑得十分淒涼，「當你殺過人之後，你就會懂得當那種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時候，你將是蔑視一切的人。我不甘心，我要我的孩子也要有這樣的權利，而且永遠掌控它，一直到最後……」
「你錯了，每個生命的存在都有它的必然，死亡也是這個必然的終結，也是一種解月兌，比如你的兒子，他跟在你身邊的只是一個軀殼，他的精神早已經死了。死亡，對鈍鈍來說恰恰是最大的公平。」
「不！鈍鈍沒有死！它就在這里……」賀老道大吼道，用手牢牢抓住阿丑的頭，想把他攬在自己胸前，說道︰「它和他活在一起，永遠都在一起……」
阿丑被賀老道從恍惚中驚醒過來，看到他想抱住自己，馬上向後一躲，避開賀老道的手。但是阿丑眼神中卻顯出柔和的色彩，不像剛才那樣憎恨他，也不再抗拒賀老道投來的慈愛目光。
鈍鈍變成僵尸的時候還很小，身體里也沒有存留多少記憶。但是阿丑還能感覺出來，自己變異的身體對賀老道有種莫名的親近感，那是一種無法割斷的血濃于水之情。
西堯把手掌按在賀老道腦後，嘴里默念著清心訣，手指上又泛起一層白光，慢慢地融進賀老道的頭上和脖頸間。在身體極度虛弱和心中悲苦之下，賀老道漸漸地闔上眼皮，沉沉睡去。
阿丑看看賀老道，又看看西堯，忍不住說道︰「我……我倒底還是不是原來那個阿丑？」
西堯淡淡道︰「那就要看你想不想做僵尸了……」
「廢話，」阿丑氣道，「誰願意做僵尸？我當然是想做回以前的那個阿丑！」
西堯捋捋馬尾，說道︰「那你不還是以前的阿丑嗎？難道你改姓賀了？」
阿丑指著自己身上銅綠色的皮膚，叫道︰「這一身王八色，你叫我還怎麼回鋪子里？怎麼跟我爸媽解釋？還怎麼見田……田芯？」
阿丑發泄著心中積壓的怒火，揮舞著那半截桃木劍，喊道︰「我這個樣子一出門，還不得嚇死幾個？街坊鄰居都得以為我做了幾輩子孽，搞得徹頭徹尾的一身綠皮……」
「活著，」西堯淡淡地說道，「總是要付出各種各樣的代價。」
阿丑喊道︰「這樣活著，我寧可剛才被老雜……賀老道掐死，被二爺打死！」
「可你還是活著的……」西堯說道。
黑薩用尾巴卷住二爺的腿，晃晃悠悠地把他拖到了西堯身邊，然後用爪子撥弄著二爺胯下的傷口，坐在地上咧嘴怪笑著。
阿丑一看到二爺便怒火中燒，罵道︰「這個死人妖！」把手中晶瑩剔透的桃木劍揮砍在二爺身上，那桃木劍雖然在法陣中同樣被煉化得如同仙器一般，但是對二爺這個普通太監來說卻是爛木條一根，身體上只留下一道道白印。
「這是蘇瑤那只桃木劍？」西堯問道。
阿丑哼了一聲，道︰「是啊！多虧了這把桃木劍護身，要不然我早被子彈打死了！」
西堯笑道︰「你算是華夏幾千年來第一只用道家法器的僵尸了，素心門那些人要是看到這個情形之後，不知要作何感想。」
「想她們個二姨女乃！」阿丑惡狠狠地說道，「廟會上那個老神仙都說了，這桃木劍與我有很深的淵源，是我的轉運之物。關她們屁事？」
西堯微微一笑，說道︰「你有什麼打算？」
阿丑一愣，看了下自己銅綠色的身體，才意識到他已經不再是個普通人，嘴角一垮，「有辦法讓我變成原來的樣子麼？」
西堯一本正經地說道︰「有！」
「真的？快說，快說！」阿丑十分激動，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不死之身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坨屎般惡心。他才不管這具僵尸身體能給他帶來多少好處，阿丑只想恢復成原來的李俊。
西堯笑道︰「那你就只有重新投胎……」
「滾！你個王八蛋！那不是讓我去死麼？」阿丑氣急敗壞地說道。
西堯淡淡地說道︰「你現在就是想死也沒那麼容易了，銅尸！」
現在的阿丑，就算是被賀老道的化靈法陣困住，也絕不會煙消雲散化成一具枯骨。縱然是西堯師傅親至的話，只能把他封印住，想要毀掉阿丑的身體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同事？誰跟你是同事？」阿丑叫道。
西堯淡淡地說道︰「我說你是銅尸，一只比較高級的僵尸！就算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現實。」
「僵……僵尸？那我怎麼辦？」阿丑道。
「從你融合另外兩只僵尸的狀態來說，你屬于活尸。」西堯道。
「別他娘地廢話，」阿丑痛苦地握著拳頭，「那我現在就不是個人了？」
「可以這麼說……」西堯道。
不是人了！阿丑呆呆地看著手中晶瑩剔透的半截桃木劍，恨不得一下用它抹了自己的脖子。
「不過，你這個活尸比較另類，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照樣能娶妻生子……」西堯的話讓阿丑又燃起了希望之火，但是隨後又被他另一句話給澆滅了，「但是要有人願意和你在一起才行……」
誰能心甘情願地和不人不鬼的阿丑一起生活？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生滿綠毛的蜘蛛俠，別說田芯了，就連他自己看著都有點想吐的感覺。
「我師傅或許會對你感興趣，不如我幫你介紹一下。」西堯道，「我師門也和你一樣，屬于江湖修道宗派的另類，我師傅受徒弟從來不看出身，只憑愛好。」
「你師傅？」阿丑遲疑道︰「讓我去修道？僵尸還能修道？」
「小黑不一樣是修道麼？」西堯笑道，「你這個僵尸總比狗要高級點吧？」
黑薩在阿丑面前擺出威武雄壯的姿勢，大尾巴豎起老高，一副得意非常的神情。
修道？阿丑在得知西堯會道法的時候就萌生過這樣的想法，還曾經向西堯問自己有沒有天資，會不會得道升天。當時西堯問他是不是看玄幻小說看多了，連都傻掉了。
得道，並不會意味著升天。如果有人升天的話，那就是他已經掛了。
看到阿丑沉思，西堯又說道︰「我是北蒼山宗的，師門雖然人不多，但是你可以放心，沒人敢欺負你。」
阿丑知道西堯從來不會向別人承諾任何事，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已經是對自己最大的幫助了。想想自己現在的樣子，也許高山密林之中是阿丑唯一的生路。
阿丑思忖了半天，忽然平靜地說道︰「謝謝，還是算了吧，那種生活不適合我。」他落寞地笑笑，「或許我回鋪子里倒點洗滌劑，用鋼絲球一擦之後，這身可惡的王八綠可能就掉了呢？」
西堯捋捋馬尾，說道︰「隨你……」他輕輕地背起賀老道身體，「你扛著二爺，我們該走了。」
「他？你要我扛他？」阿丑驚叫道，「怎麼可能？！這個死人妖是你兒子嗎？你還要救他？」
「你不扛，」西堯奇道，「那難道還要小黑扛嗎？」。
黑薩挑著朝阿丑扭動，大尾巴點指著阿丑，一副憤憤難平的樣子。
「狗東西……」阿丑氣哼哼地抓起二爺的兩只腳，將他大頭朝下地倒放在背上。每走一步，腳跟就狠狠地踢在二爺的腦袋上。
69阿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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