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西堯朝自己喊話,邪僧大力搓搓頭皮,一臉傲色地說道︰「看看!看看!早就知道那個傻B銅尸不頂用,到頭來還不是得爺爺出手?」說著探出兩只大手按住身前的人骨木魚,雙眼慢慢闔上,帶著一種奇異的鼻音吟唱道︰「曩謨悉底悉底蘇悉底……悉底伽羅……」
不動明王降魔咒!
這是佛門為數不多的攻擊性法咒,威力強大無比,是除魔衛道的殺手 。
隨著邪僧用晦澀腔調吟唱出法咒後,他身上白色僧衣又浮現出帶著佛光的金黃色光暈。但是這次金黃色光暈沒有向外放射,而是如水波般沿著邪僧手臂漸漸地融進人骨木魚之中。
慘白色的人骨被金光一層層地覆蓋住,似乎充滿了勃勃生機,緩緩地懸浮在空中。
生機,也就是天地精華萬物本源,是僵尸最喜愛的東西。它們無時無刻不渴望著讓身體里充滿生機,再次行走在隔絕多年的世界上。但是,這生機如果超過了它們的承受能力,也就成了摧毀僵尸的力量。
鐵骨尸王扯住阿丑雙腿向外一拽,拔蘿卜一樣將阿丑倒提在身前。從地下半米深處出來的阿丑,拼命地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耳鼻和身上的泥土簌簌掉落。
尸王把阿丑狠狠地摔在地上,伸腳踏住他的大腿,俯子一口咬在阿丑咽喉上。
「啊——」
頸骨處的劇痛讓阿丑拼命掙扎,但他的身形與鐵骨尸王相差過于懸殊,根本就是蚍蜉撼樹無濟于事。尸王尖利的獠牙抵住阿丑喉結,使他不能動彈分毫。
從鐵骨尸王身上和嘴里散發出來的惡臭差點沒把阿丑燻死,胃里一陣洶涌地翻騰,無奈脖子被尸王死死咬住,想吐也吐不出來。
鐵骨尸王大力啃咬幾下,獠牙深深陷入阿丑皮肉中,卻遇到一股柔韌的力量,將獠牙包裹住,無法刺破阿丑的皮膚。
「吼——」
尸王咆哮一聲,一雙銅錘般的拳頭砸在阿丑胸膛上,將他打進土中,然後掐住阿丑的脖子,繼續撕扯起來。
雖然阿丑有著像橡膠一樣的皮膚,能保護他不被尸王咬死,但單單是尸王的蠻力沖撞就讓阿丑叫苦不迭,殺豬般地慘嚎起來。
「娑婆訶!」
邪僧最後一句明王咒念完時,那只人骨木魚已經變成了一個金黃色的光球,就像是把整個宇宙都濃縮在里面一樣,氤氳著無窮無盡的能量。
「接著!」
邪僧雙手用力一甩,人骨木魚向西堯疾馳而去,在空中如同耀眼的流星,劃出一道金黃的軌跡飛到西堯面前。
西堯早已蓄勢待發,眼角下兩只陰陽魚同道袍上的符篆一起急速轉動,雙手握住彎弓,一道白芒覆蓋上桃紅色的弓身,等到木魚飛到身邊,揮動手臂大力在木魚上一抽。
金黃色的木魚被西堯一記「本壘打」打得突然一個轉折,去勢更疾,直直撞在尸王身上,爆閃出一片巨大的耀眼光忙。
轟然一聲,鐵骨尸王被擊出數米開外,將一株倒下的大樹砸成兩段,胸前黑如焦炭,還吱吱地冒著青煙。
除了剛開始用坐在尸王身上之外,阿丑一直被鐵骨尸王痛毆,這下總算得到片刻喘息的機會,跪倒在地上,捂住脖子劇烈咳嗽起來。
「好樣的!」西堯朝阿丑豎起了大拇指,「只有干掉了它,我們才能去齊魯!去揍他!讓田芯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阿丑眼楮里血紅一片,西堯言語的刺激與身體的疼痛使他體內凶性徹底地被激發出來。他瞄了一眼身邊那只金黃色逐漸消失變暗的人骨木魚,一把抓在手中,猛地跳到尸王身上,使盡全身力氣朝它頭上砸下去。
「梆!」
木魚帶著阿丑的千斤之力狠狠地砸在尸王額頭上,一聲沉悶地巨響回蕩在山谷中。
鐵骨尸王的名字也不是白來的,它的頭骨堅硬逾鐵,那木魚砸在上面之後竟然反震回來,正中阿丑前額。阿丑只覺得眼前一黑,到處都是金黃色的小星星,暈暈乎乎地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邪僧看到阿丑那副倒霉德行,氣得直罵道︰「這個孫子,敢情就是嘴上厲害,手底下一點能耐都沒有啊!廢物僵尸!」
「那你倒是上去幫忙啊!」燕柔使勁推著邪僧,「總是在這里說風涼話,也不嫌害臊?」
鐵骨尸王被木魚上的「不動明王降魔咒」擊中,身上還閃著 啪作響的金黃色電弧。它本來就沒有表皮,血肉都在外,那金光都直接擊打在它的骨骼上,痛得鐵骨尸王發出一串串慘嚎,不停地在地上打滾。
阿丑晃晃腦袋,沒等他清醒過來,那鐵骨尸王已經翻滾到他身邊,本能地將阿丑撲倒在地,沒頭沒腦地啃噬著他的腦袋。
這段時間以來,阿丑已經開始正視自己身體的變異,他發現皮膚除了變綠和變得堅韌之外,幾乎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別,一樣能感受得到冷暖潮濕和干燥。他曾經偷偷地用小刀割劃過皮膚,只是略微有些疼痛,根本割不破。剛才第一眼看到鐵骨尸王,阿丑還挺擔心自己能不能抵擋住尸王那幾只鋒利的獠牙。經過一番搏斗之後,阿丑雖然被揍得狼狽不堪,卻證實了自己的確是一個打不死的小強,尸王沒有任何辦法突破他肌膚築成的第一道防線。
阿丑的脖子上被鐵骨尸王啃咬得黏糊糊一片,刺鼻的尸臭味和鑽心的疼痛使得他厲吼連連。他身子被鐵骨尸王小山般的身子壓在下面,一時間無法施展,出于本能和僵尸的凶暴,也沒去想那尸王身體有多麼骯髒污穢,阿丑反口一下咬在尸王的脖子上。
鐵骨尸王的脖子只是一層血肉包裹住粗壯的頸骨,並沒有阿丑那變態的皮膚保護,也許再過上一百年,等他升到了銅尸境界時,才能生長出新的外皮。
銅皮鐵骨。
僵尸到達鐵尸境界時,身體骨骼會變成鋼鐵一般堅硬。如果再沖到銅尸境界之時,在鐵骨之外會長出一層銅皮,變得刀槍不入。雖然鐵骨尸王的實力要比阿丑強上數倍,但是畢竟阿丑的境界擺在那里。
銅尸對于鐵尸來說,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只能仰止。
阿丑的幾顆獠牙輕易地咬穿尸王的咽喉,那百余年來精煉的尸氣凝結出的鮮血無疑是一針催化劑,將阿丑的凶性徹底激發起來,貪婪地痛飲尸王的血液精華。
鐵骨尸王積蓄的能量從脖子傷口處如潮水般宣泄而出,身體也像觸電一樣失去控制。
很多西方書籍中記載,被吸血鬼咬中之後的人不會感到疼痛,相反會有一種奇妙的高潮快感,讓人陷入短暫的失神,從而走向死亡。這點已經被阿丑在斗獸場里吸食猛獸鮮血時被證實,那一熊三獅根本沒有一點反抗的就讓阿丑抽干了血液,安詳地死去。
這種現象同樣在尸王身上發生,但只是短短的一剎那。因為那種闊別了百余年的快感已經無法迷惑鐵骨尸王的神智,眨眼間就消失了。
鐵骨尸王雙爪撕扯著阿丑的身體,想要把他從自己身上甩開,卻不料阿丑像瘋狗一般死死咬住它的咽喉,兩只手臂「噗」地一下插進尸王後背,緊緊箍住它的身體,嘴里猶自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鮮血精華。
「嗷——」
尸王仰面慘嚎,暴露在體表的血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干癟下去,整個身體也像萎縮了一圈,再也不復剛才的神威。阿丑小月復圓鼓鼓地漲起,來不及吞咽的鮮血沿著嘴角飛濺而出,噴灑在青翠的草地上,顯得說不出的凶殘狠戾。
「咕嚕咕嚕……」
阿丑嘴里的吞咽聲音甚至比鐵骨尸王不甘的嘶吼聲還要清晰地傳在邪僧的耳朵里,他忘形地從草地上站起來,雙手緊握,喃喃自語道︰「媽媽滴!狗屁銅尸!這根本就是綠僵!」
「綠僵?什麼是綠僵?」燕柔問道。
邪僧晃晃腦殼,說道︰「僵尸只是一個統稱,其實尸要比僵低級。剛才西堯說阿丑是一個銅尸,那只是從外形上來界定出來的等級,說明他已經修煉到一定境界。按照正統的分化,僵尸可以分成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等等,紫僵修為最高,算是修成正果。但目前據我所知,還沒有出現過紫僵,湘南山那幫老鬼里為首的老妖怪以活身入尸道,很多年前就煉成了白僵之體。不過很多年都沒有听到他的消息,估計是在閉關修行,想要成就尸妖。」
燕柔蹺著腳看向阿丑,問道︰「那阿丑已經是綠僵了,也離紫僵不遠,中間只差一個白僵啊!」
「去,一邊涼快去!」邪僧懶得同燕柔解釋,「你當僵尸進階是英語考級不成?」
「哼!那阿丑是不是很厲害啊?」
「咳!」邪僧清清嗓子,「厲害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個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