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現在小叔子子寒也結了婚,若是將來子寒的孩子比他們的孩子大,她和子君的孩子長大了還要叫小叔子的孩子哥哥姐姐,他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但是老公公一定笑抽筋的。
想來想去,也只能暗暗說,都三年了,也該生個孩子了。
陸家老爺子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瞧見子君小倆口那一紅一白的面皮啊,心底暗暗哼︰孫子想跟老爺子斗,也不看看少活了多少年,少吃了多少白米飯?
駱家老爺子听著更來氣,對著陸家老爺子橫眉冷目︰「陸光天,你這人也忒不講理了?這孩子的婚事那麼小就定下了的,這現在他們要不要孩子,怎麼能算在我頭上?」
陸家老爺子眉梢一挑,眼底笑若狐狸︰「駱老頭兒,你要講道理是吧,成,那咱們講道理!子君和婷婷的事咱暫且不談。我們」
「什麼叫暫且不談?」駱家老爺子火氣更旺,臉色堪比灶王爺的鍋底︰「這事你還能談嗎?當初小倆口結婚,你笑得那麼合不攏嘴啊!還一個勁兒的拍掌稱快,說老子給你挑了個好媳婦。跟你說,你那天喝多了可能不記得了,但是老子記得!」
「我有說我不記得嗎?」陸家老爺子哼哼,依舊皺著眉頭,慢條斯理跟駱家老爺子分析︰「我記得子君和婷婷結婚那天,我高興子君找了個好老婆,給陸家找了個好媳婦。婷婷溫柔嫻淑,又聰明能干,你挑的沒錯。」
「那你剛才又說我給你挑了個這麼個媳婦?」駱家老爺子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生不生孩子,那是他們自己的事?還能怪在老子頭上來了,陸光天啊陸光天,你真是越來越有能耐了!」
陸家老爺子瞥了瞥眼,看了看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駱家老爺子︰「能耐比不上駱家老爺子你,若是我還養著鴿子啊,怕是也能被你這嗓門兒震飛!」
「你!」駱家老爺子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一旁的駱冰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淡定些,小聲說︰「爺爺,我們來不是說子君哥和婷婷嫂子生不生孩子的問題的,是子寒,陸子寒,你孫女一輩子的幸福。」
駱家老爺子忽然一個激靈緩過神來,指著陸家老爺子破口大罵︰「好你個龜兒子的,到現在還敢誆我!東說西說,故意轉移老子的注意力!」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比起凝神不出聲,肩膀卻在一聳一聳的。陸俊韻暗嘆還是老爹有辦法,擺在他面前,不說別的,就是那輩分問題,他就比駱家老爺子矮了一截,哪里敢給駱家老爺子下套啊,那不是自己望槍頭上撞嘛。
陸家老爺子回給駱家老爺子一個「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的眼神,慢條斯理對氣得不輕的駱家老爺子說︰「駱大哥,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我們現在的社會地位,我們這樣的家庭,你瞧瞧你剛才說的什麼,龜兒子的?我還格老子的呢,你以為這是在前線打鬼子嗎?還是你把我們都當鬼子了,全世界就剩了你一個中國人了?」
駱家老爺子氣得從沙發上一彈而起,指著氣定神閑喝茶水的陸家老爺子吼︰「陸光天,你這話什麼意思?」
陸家老爺子喝了口茶︰「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駱家老爺子怒了︰「陸光天,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懷疑我對黨的忠誠!」
陸家老爺子眼底露出一絲詫異,站起身拍了拍駱家老爺子的肩膀︰「駱大哥,我沒有那個意思,有什麼話,咱們坐下好好說。可不止我們兩人在這里呢,若是我們兩人,你想怎樣都成。可是你看小輩們都在,我們自己的面子……」
最後幾句,陸家老爺子幾乎是貼著駱家老爺子的耳根說的,只有兩人能听到。駱家老爺子這會兒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陸家老爺子當北京烤鴨吃了。就算當背景烤鴨吃,他都嫌棄陸老頭兒那身子骨硬了擱牙。
不過面子問題,這個是事實問題,他們這樣的家庭,駱家老爺子不能考慮這一點。可是他這粗暴的性子,又哪里忍得住。眼珠一轉,抓住陸家老爺子的手︰「你們家子寒小子和我們家冰兒的事,我要跟你單獨談談。」
陸家老爺子眼底閃現出一道亮光,臉上卻是神色淡淡,嘴巴里的話也帶著幾分淡涼︰「也成啊,我們也很久沒有喝酒了。不如整一壺老酒,擺兩碟花生米,一邊喝一邊說怎麼樣?」
「爺爺?」駱冰皺了下眉頭,心中直急,爺爺那性子,只要一沾上酒,別說她和子寒的事了,就是國家主席來了,怕是也懶得搭理的。但是礙于陸家人面前,又不能直說,只能一個勁兒地使眼色。
陸俊韻和陸子君父子對望一眼,心底暗暗直笑。子寒和駱冰的事情,主要看老爺子的意思。這會兒老爺子擺明了不想攙和,將駱家老爺子往一旁引,他自然要打打下手,見駱冰不停地使眼色,陸俊韻含笑開口︰「哎喲冰兒,你這眼楮是怎麼了?」
陸子君側頭看了一眼外面,碧空如洗,風卻不小,外面院子里的花兒都在搖來擺去的,又見駱冰只對著窗戶,忙笑著說︰「怕是冰兒妹妹對著窗戶,這會兒風又大,莫不是沙子吹進了眼楮?」
「那怎麼行?」陸俊韻接話,用眼神示意老婆徐靜芳,徐靜芳雖然滿心不樂意,可是這會兒自己公公的
態度已經擺在了那里,攙和了一次,不會有第二次,連忙到了駱冰跟前︰「快,讓我看看,對了,婷婷,你快去教李醫生來。」
駱冰有些吃驚,只能忙說︰「陸叔叔,徐姨,我沒事,真沒事。」
駱冰自幼身體就不好,一年前若不是有唐楚楚換腎,怕是活不過那個年頭了。駱家老爺子對她寶貝得緊,忙轉過身來看向自家孫女,語帶關切︰「冰兒,到底有沒有事?」
駱冰忙搖頭,心底一片焦急︰「爺爺,真的沒事。」
駱家老爺子這才松了口氣,見孫女這樣,又想起今天來的主要事情是為了孫女的事,忙說︰「冰兒你放心,你和子寒那小子的事啊,爺爺這就去跟你陸爺爺說。」
駱冰很想拉住自己爺爺,可是駱家老爺子這會兒惦記著這檔子事兒呢,又見自家孫女剛才被沙子迷了眼,心底對孫女的關愛啊,擋也擋不住,拉著陸家老爺子就往後院走。
陸俊韻見兩重量級人物走了,終于松了口氣。這邊徐靜芳拉過駱冰的手,開始安撫工作。陸子君向自己老婆使了個顏色,李汝婷點點頭,也加入了安撫駱冰的隊伍中。
天氣很炎熱,藍天白雲,可是城市的喧囂讓人有些心浮氣躁,心靜不下來。唐楚楚在外面的陽台上坐了會兒,看到樓下陸子寒正在跟江浩在說著什麼。站在二樓的位置,她看到的是一個側面。
只是穿著白襯衫,簡單的款式,但是那價格一定是不菲的。他站在那里跟江浩說話,從側面望著,神色淡淡,氣質內斂。像是說著什麼,用手稍稍比劃了一下,舉手投足間都是掩不住的貴氣。
這一刻唐楚楚覺得,她有些痴了。
不是因為這單單的一眼,而是這些天來在這別院的相處。除了偶爾的少爺脾氣陰晴不定外,陸子寒還是很好相處的。即便是兩人領了結婚證,她住在他的房間,他睡在她的房間。白天她看書是,他辦公。她玩電腦,他看書,相互不影響,相互不干涉。
除了,她看書看的情緒失控的時候,手里的書就會被他拿走,板著臉聲音冷寒︰「換一本吧。」
唐楚楚有些迷茫了,不知道哪里是現實,哪里是夢境。昨天剛與藍景明通了電話,才知道他又去了雲南,囑咐她早些回C市。對于她嫁給陸子寒的事情,現在是只字不提。只是口氣,也不是很好。
而顧宸,自從上次通了電話後,兩人幾乎就沒聯系了。唐楚楚捫心自問,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算是顧宸的女朋友。只是想著現在與陸子寒的關系,再給顧宸打電話,覺得很是別扭。
而顧宸那邊只說了等她腿好了來接她,再沒有別的話了。唐楚楚坐在靠椅上望著白雲朵朵的天空,有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
忽然被自己的這種感覺嚇了一跳,剪不斷理還亂?這樣的感情,似乎不是對顧宸,而是對陸子寒。她對顧宸,現在越想越透徹,似乎一直沒有主動承認過,她是他女朋友,他說讓他照顧她的時候,她也沒有直接點頭。一直就那麼想著,潛意識里,還是不相信顧宸會和她在一起的。
是她不夠自信,還是顧宸的位置太高,人太好?唐楚楚抓了抓自己齊耳的短發,眉頭緊皺。
「楚楚,少爺讓您下去呢。」明珠笑眯眯地走了過來,經過唐楚楚的再三強調,明珠終于不再開口叫她少夫人了。
不過明珠改口,即便她再迷糊,也是知道必定是經過陸子寒點頭的。
昨天陸子寒帶著她去醫院拆了石膏,再好好休息休息,就已經恢復如常了。跟著明珠下樓,唐楚楚的眼神一邊走一邊往樓下掃。
剛才在二樓還瞧見陸子寒在外面草坪上和江浩說話來著,什麼時候進了大廳的她怎麼沒有注意到?
明珠看了看眼珠四處亂轉的唐楚楚捂嘴輕笑︰「楚楚,少爺這會兒在一樓的廚房呢,您剛才一直在樓上盯著他發愣,少爺進來的時候,面皮都有些紅了呢。」
她盯著陸子寒瞧?
瞳孔瞪大了一些,唐楚楚將視線落在捂嘴偷笑的明珠臉上︰「你說我剛才在二樓一直盯著陸子寒瞧?」
明珠忙不迭點頭,唐楚楚背後冷汗直冒。
「怎麼都站在那里?」陸子寒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望著唐楚楚嗎,慢條斯理說︰「楚楚,你到廚房來幫忙,我兩只手忙不過來。」
這會兒她躲他都還來不及,哪里還會想著往他跟前湊?
這縮頭烏龜的想法剛冒出腦袋,就听到陸子寒繼續慢慢說︰「之前是你腿傷著,現在你腿也好了,難道還要養尊處優不成?快下來幫忙。」
說完,陸子寒轉身,慢悠悠進了廚房。
明珠眼珠轉了轉,看到唐楚楚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忙打著哈哈笑︰「楚楚,我忘了,剛才在樓下,江浩說忘了買大蔥,我這就去買啊。」
明珠捂住偷笑,逃之夭夭。唐楚楚望了望明珠的背影,看著她真的和外面進來的江浩一起出去,上了車子,終于不能再懷疑。
慢吞吞下了樓,唐楚楚在大廳里站了站,然後慢吞吞往廚房走。剛到門口正巧看到陸子寒從廚房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個茄子,茄子還在滴水,看到她說︰「香菇還沒有清洗,趕緊去吧,一會兒水燒開了,就要過水了。」
見陸子寒神色自然,唐楚楚便將明珠說的她盯著陸子寒發呆的事情埋在了心底,快速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不小的動靜,唐楚楚忍不住探出頭去望了望,沒有想到竟然看到了邵春。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人,倒也不是別人,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陸子寒的大哥陸子君。
陸子寒看了一眼唐楚楚︰「你過來看看著雞湯,我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唐楚楚點頭,放下手中的碗筷,聞著香味撲鼻的雞湯抿了抿嘴,腦中卻還在疑惑邵春怎麼來了?
而且之前她與邵春之間,望著鍋里翻滾著的雞湯,唐楚楚微微出神。一會兒陸子寒走了進來,看到她出神,眼底劃過一絲笑意︰「邵春是出差,後天就回去了。大哥與他最熟,知道他到北京來了,叫了他過來。」
陸子寒一邊說,一邊將襯衣的袖子卷了起來開始做菜。見唐楚楚手里拿著香菇杵在原地,笑著說︰「要不你出去跟他們聊聊天,這菜也洗的差不多了。」
唐楚楚連忙搖頭︰「不了,我,我就在這里幫你打下手吧。」
讓她出去和陸子君還有紹春聊天,她還不如待在廚房給陸子寒打下手。外面兩人,一個根本無話可說,一個雖然有過幾面之緣,但是那印象向來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