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匡俊熙不是沒有警告過她,三年了,像柏擎航這麼優秀的人,身邊肯定不乏女人的追求。
但是,她卻堅信,他依然愛著她,曾經,他們的愛是那麼的堅不可摧,若不是她得了那種病,也不會棄他而去。
可是現在,她後悔了,似乎,她真的回來錯了。
「靜媛小姐?」正沉思間,身後傳來清越的聲音,顧梓琪小跑著向她這邊沖了過來。
「你是靜媛吧?」烏黑發亮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女人,顧梓琪稍稍平息了一下呼吸。
「你好,我是黎靜媛,有什麼事嗎?」黎靜媛站定,轉身望住眼前的小女人,她有著一張清秀甜美的臉,尤其是那一雙烏黑發亮的眼楮,水潤瑩澤,煥發出靈動的色彩,好像會說話一般。
「黎小姐,我想告訴你真相。」看了眼身後,柏擎航沒有出現,她才放心的開口。
「真相?」黎靜媛柳葉眉蹙了蹙。
「嗯。」顧梓琪重重的點頭,「柏擎航其實很在乎你。他---」
「你不要替他解釋什麼了,一切都不需要了。」黎靜媛淡淡的打斷她,剛才,他握住她的手,是那麼自然而然,那麼的用力,好像怕她丟了一般,和他交往了那麼多年,她當然知道他怎麼樣才是真的!
「其實我們不是--」
「你還沒有說你的名字呢?」黎靜媛微笑著打斷她。
「顧梓琪。」她驚訝于她的淡定。
「哦,顧小姐,我拜托你一件事。」
「你說。」
「替我好好的愛他,好嗎?」
「可是,我--」
「我能感覺到,他很愛你!」她苦澀的笑笑,曾經,他的愛,僅屬于她一個人。
「黎小姐,你真的誤會了,我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我真的傷害了他…」目光變得莫名的虛無,黎靜媛愣怔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她剛才的話,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我該回去了。」像下了很大的決心,她沖她淡然一笑,「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不需要再給他帶來困擾。」
她這話什麼意思,時間不多?難道說她要回美國?
可是不等她想明白,黎靜媛已經坐進車里,沖她揮揮手,離開了。
二樓臥室的落地窗前,一抹人影僵立著,指間的雪茄裊裊冒著煙圈,在寂靜的房間里,一點點散開;直到雪茄燃盡,熾熱灼到他的指尖,男人方才驚覺。
柏擎航定定的望住大門口那抹嬌弱的身影,心抽抽的痛;三年前,不顧他的感受,甚至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她同另一個男人離開了;他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見她,可是今天,她又回來了,而且是獨自一人。
難道,那個男人沒有照顧好她嗎?
原以為,經過了三年,他已經淡忘和她的過去,可是,為什麼見到她的那一刻,心卻是這般的痛!
「咚咚咚--」敲門聲將他拉回了現實,知道外面是誰,他動都沒有動。
「我進來了?」沒有听到回音,顧梓琪輕輕的將門開了一條縫,探進頭來。
「那個,我剛剛去找黎小姐。」她囁嚅著看著背對著她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背影給她一種孤獨、寂寥的感覺,就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讓她莫名的心疼。
「她說要回美國了…」
僵立的身子輕輕一抖,片刻,柏擎航轉過身來,看都沒看她一眼,走向沙發坐下,漫不經心的擺弄著手機,「那有怎樣?」
「你們之間,不是有什麼誤會嗎?」顧梓琪莫名的火大,明明是很在乎對方,又何必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誤會,怎麼會?她選擇和另一個喜歡她的男人離開,卻舍棄他這個正牌的戀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一個女人大老遠的從美國回來,只是為了見一個男人,除了思念,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她淡淡的看他一眼,「我要了她的地址,去不去隨便你!」
將名片放到桌子上,她關門退了出去,房間里,男人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難道,她真的是因為思念他才回來的,可是,為什麼是三年之後?
她離開之後,他不是沒有讓人查她的下落,但是,調查結果讓他很失望,她已經和那個男人同居了,他們幸福的一起出雙入對,留下他在這里苦苦煎熬,無望的等待。
想到過去的那些個痛苦的日日夜夜,他仍然心有余悸,他不想也不敢再重復承受那樣的打擊了。
目光下意識的落在桌子上的名片上,既然來了,為什麼又要走,難道是特意回來揭他的傷疤的嗎?心沒來由的生出一份怒氣,濃黑的眉緊緊皺了起來,幾步走到桌子旁,拿起名片擲進垃圾桶。
………………………………………
夜色靜謐,日間的喧囂早已隱匿無聲,柏家大院里,某個房間燈火通明,透過厚重的窗簾,依稀可見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窗邊,有一下沒一下的吸著雪茄。
房間里已經煙霧繚繞,由此可見,房間的主人維持這個狀態已經很久了。
「S-H
-I-T!」突然間,恨恨的咒罵一聲,將煙蒂拋進已經堆得滿滿的煙灰缸。男人拿起外套開門沖了出去。
不一會,院子里響起了發動機的引擎聲,伴著一縷青煙,瑪莎拉蒂像陣風一樣駛出了柏家。
車子開出去的剎那,一雙烏黑發亮的眼楮落寞的笑了,她就知道,他是在乎她的,無論是否像那個女人說的那樣,她曾經傷害過他,他都會去找她!因為,他眼眸中呈現出來的受傷表情源自一份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東西---愛情!
早就料到是這個結局,而且貌似她想要的也是這樣的結局,可是,為什麼心卻是悶悶的,而且還有酸澀在里面?
默然苦笑一聲,從窗邊退回床上,似乎,她應該離開了,帶著母親一起遠離這個城市,到一個沒有冷修言,也沒有柏擎航的地方,安靜的過她的清白日子。
心不知道為什麼亂的厲害,顧梓琪順手拿起床頭的《管理學》翻了起來。可是回憶卻像纏綿的絲線,繞了一圈又一圈,柏擎航妖孽的臉就像被施了魔法的夢魘,一刻不停的在腦海里閃現。
無意識的在白紙上劃拉起來,濃黑的眉總是不經意的蹙在一起,幽藍的眸子從來就冷漠的讓人不敢靠近,還有那個薄而性感的嘴唇,習慣的抿著,給人的感覺,又冷又硬,就像一個永遠都不會有表情的石頭塑像……
就那麼描著畫著,柏擎航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惟妙惟肖的神情幾乎和他本人一樣,尤其是那雙冷意肆虐的眸子,讓人不寒而栗。
哼,本人嚇人也就罷了,畫出來的畫像竟然也是這麼的不惹人憐愛。顧梓琪撅著嘴巴將它夾進書里,鑽進被窩。
夜色漸深,顧梓琪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做了一整夜亂七八糟的夢,夢到了冷修言,也夢到了柏擎航,還有郁秋墨,和他們糾纏了一個晚上,早晨起床的時候,頭都昏昏沉沉的。
洗漱完畢,剛想下樓,院子里突然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像條件反射一樣,她一下子彈到窗前。
瑪莎拉蒂不緊不慢的駛進院子,管家正張羅著幫忙打開車門。
柏擎航的臉上雖然略顯疲倦,但是卻神采飛揚,他對著臂彎里的女人淡淡的笑著,一臉溫柔。
如果能擁有那份溫柔,即便現在死去都沒有遺憾!顧梓琪呆呆的看著,直到咸咸澀澀的感覺將她拉回現實,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將下唇咬破了。
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想法?!
難道—
不是吧?她—愛上他了!被自己嚇了一跳,她瘋狂的搖頭,不可能,怎麼會呢,她從來就討厭他、憎惡他,就像他同樣討厭她、憎惡她一樣;兩個相互憎惡的人怎麼可以互相喜歡!
雖然瘋狂的否認,打死她都不想承認,但是,的的確確,她愛上他了,愛上了那個永遠也不會愛自己的男人。或許從電梯里的驚鴻一瞥開始,她就已經愛上他了吧!
她顧梓琪的一生怎麼會這麼悲慘?!
「小姐,少爺回來了,叫你下去。」穆曉的聲音適時的響起。「我知道了。」抬手抹去不知什麼時候滑落的淚水,她匆匆應了一聲,不管怎麼樣,這件事不能讓柏擎航本人知道,不然,他肯定會嘲笑自己。愛本沒有錯,錯的是她愛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剛剛出現在樓梯口,就覺得有一道清冷的光射了過來。
咳,在心中低嘆一聲,顧梓琪佯裝不知道,若無其事的走到正坐著的三人面前。
「梓琪。」黎靜媛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涼,手心里浸著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航也不會---」她頓了頓,「我們之間的誤會也不會說清楚。」
顧梓琪淡淡的笑了,謝她什麼,她傻到現在才終于明白自己的心意嗎?抑或是,謝她大公無私的將所愛之人拱手相讓?這未免也太諷刺了吧!
「不客氣,這是應該的,他是我哥,我也希望他幸福!」沒有看他,她淡淡的說著,眉宇間不經意的飄過一絲憂傷。